8、西毒欧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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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尹志平虽醉心丹药，该教弟子的他也未落下，但他为人并不急功近利，这第一样教给李莫愁的不是什么全真剑法、金雁功、先天功之类的入门武学，而是打坐。
他特地放下炼丹诸事，传授打坐心得：“凡打坐者，非形体端然，瞑目合眼，谓之打坐。此假打坐也。十二时辰，行住坐卧，一切动中，心似泰山，不摇不动，把断五门，眼、耳、鼻、舌、口，不令内入外出者，此名真打坐也。”许是觉着李莫愁是他第一位弟子，赵师兄早便收了弟子，只他一心丹药故而耽搁此事已久，这首徒他不奢求李莫愁能在三年一次的大比上从四代弟子中脱颖而出，只想着徒弟能品行端正，日后出去不落了重阳宫的名声。
李莫愁听得头都大了，嘟囔了一句：“打坐十二时辰岿然不动，那是神仙吧。”
尹志平面上露出莫名的微笑：“克儿你又怎知，我教不曾走修仙之路？”李莫愁瞪大了眼睛，她觉得尹志平可能头脑不大清醒，却又想到一人，她遇到那人时，那人便是蓬头跣足，辟谷断荤，如今回想起来，隐隐有仙人之感……
尹志平不知李莫愁想了这许多，提及修仙之事他也自豪起来：“我派重阳祖师不仅武功天下第一，他留下的这些道之章则在我看来甚至比武学更精妙。只可惜为师已偏离祖所留祖师曾言。”他顿了顿又道：“我派重修内丹，为师却沉迷外丹，好在师父虽说对我灰心，尚未厌弃，为师这才得以落得轻松，专攻炼丹。扯远了，今日你便打坐两个时辰，过几日待你打坐入了门道，为师再教你入门功夫的口诀，你打坐时可在脑海中参详。”
李莫愁默默点头，尹志平早已为她辟出一间屋子，室内设施简单，重阳祖师像下一个香炉青烟缕缕一张蒲团，尹志平带她祭拜过王重阳：“你便在此打坐，为师会时常来查看，莫要偷懒。”
“师父，打坐需静心，不能随意打扰啊。”李莫愁可不想尹志平随时监督她，赶紧回道。
“为师自有分寸。”尹志平说罢，留下一卷打坐要领，不再理会李莫愁施施而去。
李莫愁咬咬牙，尹志平太尽责也不是好事，又不敢发作担心尹志平暗中观察，且不说尹志平自己，丘处机指不定也给尹志平派了什么任务，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既然来了，受这么多委屈，定要将重阳宫的武学都学到手才甘心。
这厢李莫愁如热锅蚂蚁，小龙女却也不轻松。李莫愁离开后，唯她一人常居古墓，师父常年闭关，孙婆婆从不在用膳以外的时间出现，自小龙女决意一心修炼起，更是仅服食蜂蜜充饥，甚少能见到孙婆婆，偌大一个古墓，好似只有她一个活人在呼吸。
但她清冷惯了，只有在李莫愁跟前尚未摆脱稚气，那是她心中喜欢师姐，愿与她亲近，李莫愁不在，常年被林環熏陶的性子便露了出来。可以往修炼虽说师姐李莫愁也不长陪伴，但总归知道她就在附近，如今离去并未提及去处，不知多久能见一回，修炼的时候竟有些心猿意马，委实令她不好过。如此折腾过了数日，小龙女才彻底静下心来。
李莫愁并不知道小龙女的境况，她只觉得来重阳宫一行有些托大，她打坐时难以心无旁骛，若打坐都学不好，如何完成她的雄心壮志，学完重阳宫的全部武学？且她来了几日旁敲侧击地了解到，这全真教传武学竟然是由师父口授，一代一代相传，并无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册子，重要的那些武学都锁了起来，她如何能偷学到那些高深精妙的武学。加上她一女子，如厕沐浴时更是耗足了心思，如此众多烦琐之事累加起来，压得她心境全乱。
唯有到了夜里她凭借高深的轻功，可以溜出重阳宫，在终南山上感受轻松自由的风，也不是时常能出去，这一次是在她逼迫自己进入状态，一日打坐了六个时辰，尹志平点头称赞，放她一日假，自己则专心炼丹，李莫愁这才有机会溜出宫来。
她往古墓方向前行，黑夜里身影恰如鬼魅，她不敢离古墓太近，寻了一处远远只能看到古墓一角之处，落在大树分叉上闭目养神。
一阵悠扬的琴声断续传来，李莫愁听得清楚，乃是祖师婆婆留下的琴谱。古墓派除却修炼，琴棋书画却也不曾落下，李莫愁不仅会弹琴还会吹箫，可惜身上无箫，不能与师妹琴箫相合，实乃憾事。想当年她和陆展元一人吹箫一人吹笙，共奏乐曲，体会到古人所说高山流水……
许久没有想过陆展元了，李莫愁心里一阵复杂，这箫还吹么。小龙女的琴音已然熟练，李莫愁的思绪却已经断了，她摇了摇头，既然要断当断得干净，未免睹物思人，箫是不必再吹，可弃箫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琴瑟相通，自也是不难。
如此时间匆匆，李莫愁已经来重阳宫六月有余。尹志平传授她先天功、金雁功和全真剑法的口诀，又传授了全真剑法的武功招式，李莫愁秉持着一个富家商贾之子的聪慧伶俐，却武学资质不高的设定，中规中矩地回报尹志平进展，仅学会了三层全真剑法，口诀倒是倒背如流，金雁功也会了第一层，可御风几息。按照教派门规，李莫愁可领一些师门任务。尹志平就她一个弟子，他炼丹需要耗费大量材料，这些材料以他三代大弟子的身份可以领一些，其余的只能做宗门任务换取，尹志平便让李莫愁放心去领宗门任务，想来以她三层全真剑法的本事也不会让一般匪徒欺负了去。
这算是李莫愁六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正大光明出重阳宫，她内心欢喜都掩藏不住，一路带笑而行。彻底离开了重阳宫的范围，李莫愁才有机会用她养了许久的鸽子给林環送信，大致说了一下她在全真教的处境，又把口诀的一部分和正宗释义附在其上。小龙女也分得一封书信，李莫愁要她好生修炼，等她归来要考校云云。
李莫愁看着信鸽消失在天边，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可怕的气势，来人武功定然高她许多，李莫愁来不及拔剑，手持折扇迅速转身同时运起轻功向后退了一大步，这折扇还是她假扮富商之子随身携带的物品又可做武器，一举两得，李莫愁以扇指人，目露凶光，竟让她看到一个故人。
西毒欧阳锋。
前世她在古墓门前被欧阳锋掳走，这人却没有伤她，后来李莫愁瞧出他已然疯癫，也放下心来，随时准备逃走。欧阳锋疯癫的时候较多，既不让她走也不强迫她，还传她武功，说用于防身，便是五毒神掌，李莫愁后来凭借冰魄银针和五毒神掌以及自己所创的一些狠毒又实用的功夫行走江湖，落了个赤练仙子的名头，她索性将五毒神掌改名赤练神掌，又依据这五毒神掌编下一本五毒秘籍，后来却被狼心狗肺的陆无双偷走！如今还未到前世遇上欧阳锋的时间，不知道后续是否会相同。
李莫愁见欧阳锋没有动作，她放下扇子拱手一拜，正要说话，只听到欧阳锋大喊：“克儿！”
欧阳克！李莫愁自然知晓，江湖人都说欧阳克是欧阳锋的亲儿子，虽然对外宣称是叔侄，但这欧阳克很可能是欧阳锋和他大嫂所生。不过欧阳锋虽然疯癫，但与欧阳克的父子关系他到死也不会承认，他不能让世人对大嫂有任何偏见，虽然他也很想听欧阳克唤他一声爹爹，好在后来收了杨康做义子，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愿。
“克儿，久不见你，你这些年都什么去了？也不回白驼山庄。”欧阳锋一副和蔼可亲的叔叔模样，眼神中还流露出疯癫后对世事不甚通透的痴样，李莫愁摸不准欧阳锋要做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回道：“叔叔，侄儿外出偶遇一全真教的丹药大家，想随他学学炼丹。”
欧阳锋两手叉腰好似在思考些什么，不过多时，他说：“耗时多久？”
“三年……”
“太长了，叔叔还有好多功夫要传授给你，三年太久。”欧阳锋霸道地打断李莫愁，定要她缩短时间。
李莫愁只得退一步：“那，两年半吧。”
“好，叔叔两年半再来重阳宫接你。”顺着他摸出一本书册，“这是我白驼山绝学轻功瞬息千里，你初入江湖可以傍身，看好了。”说着欧阳锋便在李莫愁眼前施展瞬息千里，陡然间飘到远处，李莫愁瞪大双眼细细看来，好像与古墓轻功有些相似，却更快，她紧紧捏住书册，待欧阳锋远去许久，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开来看。
这一路上李莫愁都在练习瞬息千里中度过，任务非常简单，她估摸了李阳克的耗时，除却练功花费外还有几日的空闲，返程途中她便顺道去看看小龙女。
正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撒在终南山这一片漫山遍野的森林上，小龙女一身白衫隐在枯黄落叶之中，见她白衣飘飞，隐隐已然有了长大后的模样，李莫愁有些欣慰。小龙女察觉到有人靠近，一直警惕着，趁转身下落的功夫扔出她的武器金铃索，那是将金色圆球缠在白色绸缎末端软中带刚的武器，李莫愁伸出折扇运起瞬息千里，霎时来到小龙女身边，折扇也将金铃索缠住，小龙女奈何不得，仔细一看，竟然是师姐李莫愁。
“师姐。”小龙女泫然欲泣，李莫愁走的时候并未只会她去处，如今回来还这般欺负她，想想都觉得有些委屈。
李莫愁轻轻抚摸小龙女的脑袋安慰：“师妹莫哭，是师姐不好，不该欺负你，师姐只是想看看我师妹的武功是否有所精进。”
“那，那莫愁考校得如何？”李莫愁的话很是管用，小龙女立刻收敛了情绪，大眼睛看着李莫愁，想要获得认可。
“还早的很呢。”李莫愁轻笑，“再有两三年我便回古墓了，你可别差得太远咯。”
小龙女一双剪秋水的眼睛忽闪忽闪，凉着谁也看不懂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西毒欧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