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灯影》Myu_

20、第十九章

　　19章

　　无量山，山无量，剑法无量，气度无量，千里一派，剑宗圣地，多少名剑传说出自于此，多少剑者流芳百世，儒剑之宗，千年沉淀。
　　如此宗派，六宗齐聚，又是何等气派。
　　萧慕白早已在厅前等候。
　　“万佛一宗，一忘大师到！”
　　素净芒鞋，缁衣袈裟，八叠释罗禅杖，菩提佛珠，白眉白须，眉头轻轻，无声悲悯，诵道：“如是妙法，诸佛如来。”
　　话音刚落，“玄门，李士隐人到！”
　　双脸鞋，赤蔽膝，墨紫裳，灰蓝氅，上清芙蓉冠 ，阴阳双环在手，药葫芦于腰，指尘古剑在背。
　　“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间一丈夫。”
　　萧慕白上前拱手迎接，“佛尊，道尊，里面请。”
　　“佛尊，道尊，请上座。”站在后方的江可思、重偲、何召南三人将一忘与李隐人接入正厅。
　　“嶙峋剑客应决，不啻世家慕容烨，点墨成兵薄雁书来访！”
　　萧慕白笑的自若，江湖中其他人士的到来似乎早在他掌握之中。
　　应决黑衣褐剑，毫无表情的面，漆如点墨的眼，“飞观嶙峋，踏碎千山白。”
　　他一人走在前面，慕容烨与薄雁书并列在其后。
　　慕容烨一身公子衣衫，头带二龙冠，腰挂水苍玉，举止稳妥，足以见大家之风，“年光不啻惊弦发，百代世家惟慕容。”
　　薄雁书红袍黑衣，一顶嵌有血玉的乌纱帽，唇角噙着笑，“薄暮鸦翻千点墨，晴空雁草数行书。”
　　慕容烨道：“虽是六宗议事，但议的也是江湖事，我们三个江湖人也想为江湖出点力，故不请自来。”
　　萧慕白拱手，“三位也是这江湖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能到无量山来，无量剑派自然开门迎接。里面请吧。”
　　三人一点头，向里面走去。
　　萧慕白刚刚接过他三人，门外有传来喊声，“蓬莱蘅仙宫，瑶姬，玉卮，华林到！”
　　萧慕白负手而立。
　　蓬莱蘅仙宫，地处蓬莱，半岛云山，浩淼玉波，人间仙境。
　　如云波一样的锦缎铺漫而来，人未至，仙气已到。
　　“玉仙瑶瑟夜珊珊，动摇湘水彻明寒。”
　　为首的女子金钗云鬓，天孙锦作衣，岁月在她的面庞上留下些微痕迹，但那并不妨碍她的美貌，她年轻的时候就是极美，年老时也会很美，是完全可以美一辈子的人。
　　惊艳的是她身后的两位女子。
　　“瑶台雪映无穷玉，九陌阆苑雕亭痕。”
　　玉卮淡衣薄靴，更胜霜雪的肤，可比天人的貌，名家画中仙也不过俗物，写书人用尽文字也觉不足，画中无，字不尽，穷思其极也无法想象的美人，纵使踏于尘土，立于污泥，也是纤尘不染的。
　　天下第一的美人，名副其实。
　　“寒林无月桂华生，云度龙山再倚城。”
　　华林并柔美与英气于一身，同样的淡衣，同样的脱俗，可眉眼里的英气太过，添了几分锐利，但其骨铮铮，美人烈性尤为可见。
　　瑶姬见了萧慕白眼里是说不尽的担忧，“明云他如何了？”
　　萧慕白面色淡然，“他还未醒。仙尊，请吧。”
　　瑶姬叹一口气，收敛起了神色，进入正厅。
　　连串的人终于停下，萧慕白虽是等待却没有半分的不耐。
　　终于。
　　“青偃堂，关青到！”
　　“溪形偃月无穷碧，山气当云不改青。萧兄，来晚了，莫怪莫怪啊。”
　　来人多潇洒，双刀并腰间，墨蓝布衣青胡茬，褐肤亮眼瘦削身。
　　萧慕白笑道，“刀宗来再得晚也总会到。请吧。”
　　说着两人便向里走去，江湖来客已到，六宗人齐，这便可以开始了。
　　谁知兀的一声——“雪衣公子到！”
　　“萧老，等等晚辈。”
　　萧慕白回头，银衣银冠撒银扇，面若冰霜融，正是陆雪衣。
　　“雪衣公子，是老夫失礼了。”
　　陆雪衣摇摇头，“哪里哪里，是雪衣不请自来，我听闻萧兄之事后急忙赶来，还不知现下萧兄如何了？”
　　萧慕白道：“那还请里面说。”
　　“请。”
　　三人一并进入，关青坐在早已预留的六宗之位，陆雪衣与应决、慕容烨、薄雁书三人同坐在下位，萧慕白坐在首位。
　　刚一落座只听，“孤鹜飞不定，落叶去无踪。怎么不见你们迎接我这老头？”
　　破衣破剑，乱发乱须，酒葫芦还在手中。
　　陆雪衣脸色一僵，关青看着来人眉头皱了起来。
　　薄雁书道：“孤鹜无踪叶客，你一向来去自如飘渺无踪，自然没人知晓你要来。”
　　叶客鼻子里哼哼一声，“我还不想来呢。”
　　慕容烨起身毕恭毕敬行以一礼，“先生。”
　　叶客斜眼打量他，“这还差不多。”
　　萧慕白道：“既然来了，就请坐吧。”
　　叶客大喇喇的坐在了最末位。
　　如果说陆雪衣是此局的变数，那叶客就可以说是这局里变数外的变数。
　　萧慕白道：“在坐各位应当都知晓明云为奉天正宗所害，至今昏迷不醒，伤人凶手云无月已被关押在无量山，但奉天正宗此行应当不简单，云无月高居四君之位，此番举动必有图谋。”
　　“哦？”叶客翘着腿，眼神却飘到陆雪衣身上。
　　一旁的薄雁书道：“不知是何图谋？”吊眼勾笑，不是阴谋也足是阴谋。
　　萧慕白道：“江湖动荡，武林难安，奉天正宗此行，怕是不只是对我无量剑派，更是冲着整个江湖。”
　　应决沉默喝茶，似是听的入神。
　　一旁江可思道：“前些时候衡门派惨遭灭门，就足矣证明奉天正宗想染指武林。”
　　慕容烨点点头，“江掌门说的有理，只怕这奉天正宗犯下的还不止这两件。”
　　“必然不只这两件了，我们不妨将那四君都抓来，一一拷问。”陆雪衣道。
　　叶客不听他们讲话，只拿出酒葫芦，喝的逍遥。
　　一忘叹道：“罪孽！罪孽！”
　　李隐人摇摇头，只喝茶，不做声。
　　关青道：“萧兄，此事我也赞成处置奉天正宗。”
　　瑶姬道：“若六宗无异议，蘅仙宫自然也鼎力相助。”
　　萧慕白点点头，“既然诸位皆有此意，那此刻不妨就先审月君云无月。”说着向何召南摆摆手，“带云无月上来。”何召南领命下去。
　　忽的对面檐角梨花胜极，一声“离尘花未绝，铮然亦是妍。”一位身着碧衣的女子轻巧站在墨瓦上。
　　花铮妍到了。
　　金缕碧衣，才是花君才有的奢华气派，一只碧玉姣梨簪，轻妆俏貌，灵动非常。
　　“审云无月？奉天正宗的月君岂是你们说审便能审的？有什么想讨教的，我现在无事正可以回答。”
　　正厅中的人听见此话都起身出来。
　　萧慕白站在正中，“花铮妍！在无量剑派还敢如此放肆！我儿萧明云是否是你奉天正宗故意所伤？”
　　“是！”
　　花铮妍俯瞰着那十余人，一身傲气毫无畏惧。
　　“那衡门派灭门也是出自你们之手了？”
　　“这并非我奉天所为，不过我花铮妍确实清理过十八门派中的一些。”
　　“什么！”重偲眉头一紧，与江可思对视一下，问道：“多年之前竟然是你！狼跋派是被你所灭？”
　　“是我不错！”
　　重偲一时气的梗住，狠狠瞪着花铮妍，那里面是满满的恨与杀意。
　　江可思问道：“干旄派之事也是你做的？”
　　“自然也是我。”
　　花铮妍在房檐无聊的歪着头。
　　江可思看了一眼重偲，强忍着又问道，“那北风派？”
　　“是我。”
　　“扶苏派也是……”
　　“你们真是无趣，一个一个问下来，不如我都认了如何？”
　　花铮妍打断了他，一脸自负。
　　萧慕白脸色愈沉，“如此危害武林正道之人，诛之！灭之！”
　　“能否诛我灭我是不是言之过早了！”
　　檐上碧影忽的不见了，萧慕白的身后忽的出现一瓣梨花。
　　关青急道：“萧兄！小心！”其余人都被扼住喉咙一般紧张。
　　话音刚落，“铛！”的一声，是花铮妍的含玉刀与萧慕白的凭渡剑相击之声，两人都一退。
　　花铮妍落在庭院中，阳光下，杀气毕露，迫人又迷人。
　　当日一招杀了辟天门门主的招式，于萧慕白已是不能一击杀之了。
　　而萧慕白反而握着剑，两步回到原位，看着花铮妍目光犹疑。
　　那个簪子。
　　那个碧玉姣梨的簪子，他再熟悉不过了。
　　过往种种，一一浮现。
　　那个簪子，那个拿着簪子的他，微笑的年轻的他。
　　他将簪子带在了一个女子头上，雕花铜镜里眉眼相似的两个人，女子红衣朱唇，墨眉似画，似水般的眸，那双眼里，除了灵气更多的是幸福的娇羞。
　　他笑着说道：“无双，你是萧家的人，就算你嫁到花家，也还是萧家的人，从此之后，无量剑派、花府荣辱牵系，你要多为萧家考虑，不要累及无量剑派。”
　　女子的眼里多了畏缩。
　　萧慕白的思绪不定，可花铮妍这边却不曾停下。
　　她刚一站定，应决、慕容烨、薄雁书、江可思四人各占一边，将她围住。
　　花铮妍低低笑着，“我虽觉得你们有些无辜，但更觉得你们虚伪。”
　　应决抽出背上黑剑，慕容烨运起两极拳法起手式，薄雁书右手一张，一只判官笔就在他手中，江可思从腰间解下龙头杆棒，手握龙头杆棒的软索部分，运气一甩，软索缠在臂上，龙头正对花铮妍。
　　花铮妍左手反握刀，右手反掌凝气，掌若百合，是他们都不曾见过的招式。
　　慕容烨道：“花君，你一介女流，我们四人合力必能擒你，你又何须反抗？”
　　花铮妍横眼看他，“慕容公子，你这话说的太过了吧。”
　　“方才你不过故弄玄虚……”
　　“你怎的如此啰嗦。”花铮妍厌烦道。
　　应决道：“动手吧。”话音刚落剑招已出，花铮妍也身形一动。
　　快剑，快刀。
　　一出手便是天壤之别。
　　应决已经很快了，可花铮妍比他更快。
　　应决的剑先是指肩，再是心，最后是腰，花铮妍反手用刀挡招之后，尚有机会刀锋一转，向应决的腿刺下，同时身体一转，右手挡住慕容烨的拳，若花的掌柔中带刚，迷乱了慕容烨的眼。
　　收招再转身，反踢对上应决，刀转右手迫慕容烨后退，左臂格挡，抵住那来势汹汹的判官笔。
　　“穿喉？”
　　花铮妍笑着看薄雁书。
　　薄雁书咬着牙，“是，穿喉。”
　　穿喉，顾名思义，判官笔笔头尖细极易穿喉而过，不过那也要能近得了对方的身，他近不了花铮妍的身，又如何能够穿喉。
　　应决的剑突的擦发而过，花铮妍又不得不转头对付他与江可思。
　　“嶙峋剑客，你不该在此。”花铮妍一边左手用含玉刀对付应决，一边用手臂挡着江可思的攻击。
　　“我想领教领教。”应决道。
　　花铮妍忽的一闪，到了慕容烨的身后反掌一推，慕容烨直扑江可思而去，江可思只得匆匆收回龙头。
　　花铮妍脚下忽的顿住，笑的明媚，“那就叫你领教领教。”
　　应决一怔，端好了剑式，慕容烨好不容易转过来，就要下狠招，花铮妍一转，反不顾应决，朝慕容烨而去，下手愈狠，左拳向心，慕容烨堪堪拦住，右掌向腹，慕容烨足足用了双手才挡住她的手臂，可她的左拳已经击下了，一拳在胃。
　　七八成力的一掌，慕容烨登时口吐鲜血，薄雁书不得不分神看他。
　　“现在才是你。”
　　花铮妍依旧笑的又娇又俏。
　　应决面色有些发黑，“小人！”出剑更狠。
　　花铮妍立刀于面，“万物卷，第一卷——天清卷。”
　　额头碎发，衣袖，无风自动，眼里的灵，手中的厉，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招式，更为强大的内力，但没有杀气。
　　两招，应决就已抵挡不住，双臂满是刀气留下的伤痕，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
　　应决拱手，面上依然毫无波动，“是我技不如人。”
　　花铮妍收招微笑，“依我所言，你与这里格格不入。”说话间右手甩出一溜的无影针，但是在场没有一人倒下，那些无影针，与另外的银针针尖相对，齐齐落下。
　　应决收剑退至一旁，已无再战之心。
　　花铮妍转身看着薄雁书，“真是好一把判官笔。”
　　薄雁书也笑，吊眼却笑的有些阴恻恻的，“花君还未真正领教就知晓了。”
　　江可思不待她出手，龙头又出，同时一颗钢珠从龙头发出，不知是哪里的机关，花铮妍也不避，直向他二人而去，一手对一人，她就算是单手，稍加借力便将转向她的判官笔借力一推扎进薄雁书的肩颈，含玉刀直劈龙头杆棒软索，清脆一声砍断软索，刀刃依旧还完好无损，花铮妍回掌一击在江可思胸口。
　　“你可知我是谁？”
　　说着一刀挥下。
　　江可思又一口血喷出，重偲凭一双鹿角钩冲入挡下花铮妍攻势，“你先撤。”
　　花铮妍笑意更浓，“换你也可以，但是你们都走不了。”
　　身后慕容烨还欲动作。
　　“慕容公子，还是不要去的好。”陆雪衣道。
　　慕容烨转身竖眉对他，“你说什么？”
　　陆雪衣无奈道：“你看薄雁书不就很聪明。”
　　慕容烨看见薄雁书已经回到座位上坐下，“雁书，你这是做甚么！”
　　薄雁书面色发白，疼得倒吸一口气，“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就算不是对手，可她造下如此杀戮罪孽，我们不能饶她！”慕容烨握着薄雁书未受伤的肩。
　　薄雁书推开他的手，“我们？是她能不能放我们生路吧，慕容，六宗皆在，我们为何要罔送性命呢。”
　　慕容烨二指点去，薄雁书的判官笔已经指在他的喉咙。
　　“我说，你们吵什么！”叶客厌烦道。
　　“他们说话，叶老先生又何必插嘴。”陆雪衣道。
　　叶客扫了陆雪衣一眼继续道：“你们两个小子要想活命，现在就走！”
　　陆雪衣闭口不言，一把寒骨撒银扇在手中敲了又敲。
　　叶客摇摇头，继续看花铮妍那方的战局。
　　花铮妍对重偲和江可思两人自然也是不在话下，三两招也打的他们吐血重伤。
　　一旁的关青拍了拍萧慕白的肩，“在想什么？”
　　萧慕白难得抿唇，“没什么。”
　　“你不出手？”
　　“我……好友既有意愿，还是好友先请。”萧慕白神色未改，语气间又沉重又夹杂着叹息。
　　关青双刀出鞘，拦下花铮妍对重偲和江可思的攻势。
　　瘦刀带弯，两把一模一样的刀雪亮的晃眼，“花君，这天下的刀都在我青偃堂下，你既然是使刀的，也该由我出手。”
　　花铮妍倒先看向他手中的刀，思索了一下才道：“鸣鸿刀果然是天下第一的刀。”
　　关青双腕一转，鸣鸿刀在他手中划出极为优美的弧线，两步一上，杀招立现。
　　花铮妍紧紧攥了一下手中的含玉刀。
　　长刀对短刀，双刀对单刀，又该如何？
　　劣势中的劣势，只能奋力一搏。
　　“万物卷，第三卷——神灵卷。”
　　花铮妍身周梨花乍现愈浓，而她也就再一次的消失在了梨花中。
　　关青手腕一沉，鸣鸿双刀已经真气萦身。
　　“故计重施。”
　　纵使花铮妍这招再玄虚，他也是刀宗，犹自镇定。
　　愈发安静的时刻，感官愈发被放大，不只是眼、身、鼻、耳、手。
　　关青突然眨了眨眼，他的右眼前有东西挡住了他的视线，然后他的鼻子闻到了一丝香气。
　　梨花的香气。
　　双刀一出，刀中绝学走魂刀法再度现世。
　　却不想花铮妍是由头顶现身，关青急步后退，花铮妍身法一转急追而去，手中刀刃极速交锋，兵刃相接的声音再度充斥庭院。
　　关青纵使长刀占优，但如此近的距离下短刀更比长刀灵活。
　　退还是进？
　　关青虽未有杀意，但此刻被逼的不得不运起极招。
　　花铮妍将手中刀一掷，是飞刀，却如何也比飞刀大了许多，关青侧身而过。
　　花铮妍一笑，笑的动人又把握十足。
　　只见那含玉刀飞至关青身后时，她手指一勾，那含玉刀竟调转回头，再向关青。
　　其余人无一不紧张万分。
　　关青亦有所察觉，花铮妍再拿无影针抵挡也是无用，鸿明刀一过，无影针齐齐断开。
　　关青欲避开含玉刀，可花铮妍挡在他面前，双刀一划，杀意磅礴，花铮妍身影一翻，不知是否避开。
　　是谁生，是谁死，还是两败俱伤？
　　眨眼间，两人纠缠之势已分，背对而立。
　　花铮妍的身体忽的抖了抖。
　　血蜿蜒而下，流过右手，太过深的伤口牵扯着痛觉。
　　含玉刀上只有一丝血。
　　关青双刀入鞘，捂住了后腰，血从指缝渗出。
　　他转过身，“你已负伤，败局已定。”
　　花铮妍干脆的点穴止血，又活动了一下右臂，仍是痛的发颤，“还没完，把那三个人交出来。”
　　两败俱伤，到底她伤得还算轻些。
　　“你！还要猖狂？”
　　关青被激得忍不住还要提刀再战，也不顾自己伤势，有几分搏命的意思。
　　“枉造杀戮，罪孽深重，伏诛随我回五台山吧。”一忘道。
　　萧慕白扶着关青，“好友还是请先休息吧。”摆摆手让早已等候在侧的明子戚带他到后面包扎。
　　关青看了现下六宗再一眼花铮妍，才放心下来，“萧兄，她是用刀的鬼才，若不是她心无正道……真是可惜了。”说罢摇摇头，还是跟着明子戚下去了。
　　“呸！说的好听！你带我走？是想我杀光你们五台山的和尚么！”花铮妍怒道。
　　一忘叹气，“执迷不悟。”
　　“为武林除了你们这些伪君子才是大彻大悟。”花铮妍反唇相讥。
　　一忘一沉手中的八叠释罗禅杖，足下的地都一震。
　　花铮妍面色轻松，心下却暗叫不妙，六宗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关青一招，不止伤她体肤，更是损及内里，万佛一首尊一忘功力较关青更是有增无减，已经斗过三轮的她，状态再难登顶。
　　慈悲与杀意。
　　青灯佛心与执着仇恨。
　　正道与邪道。
　　孰胜孰负，孰对孰错。
　　一忘立掌闭目，花铮妍收起含玉刀。
　　花开生两面，一念佛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