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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四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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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小巷,凌乱的脚步。
“该死!那个小鬼呢!”
“可恶的臭小鬼!下次一定弄死他!”
脚步声和谩骂声渐渐远去,他从垃圾桶里爬出来,吃力地靠在墙上喘着气。
要死了嘛……
他嘿嘿地笑了起来,狠狠地喝了一口自己止不住的血,腥味儿冲进他的口腔,又有股淡淡的甜味儿。
哒哒。
又有人来了。
大概是个女人吧?
他歪歪头,血流进他的眼睛,让他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
只有“女人”的脚步声是哒哒的,她们总是能把所有的鞋子穿出声音。
啊啊,不想逃了。
猩红的眸子亮了起来,他咧开嘴,还未长成熟的牙齿已经初具尖利的模样。
稚嫩的面容微微扭曲,他俯下身子,弯曲四肢,像野狗一般做足了攻击的架势,只待猎物进入攻击范围。
来者依旧不疾不徐,哒哒的脚步声靠近小巷之前,柔和的橘色光芒率先刺破了浓重的夜雾。
“啊啊……”
来者停下脚步,站在巷口注视着他。
“这是……”
拿着灯笼的人轻巧地躲过他的扑击,随手点在他的脖颈,他只觉得身体一麻,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哪儿来的狗狗啊。”
再次醒来,佩利有些迷糊。
他呆呆地看着绘满了星空的天花板,不自觉地捏住了柔软的被角。
这里是……哪儿?
“醒了呀?”
柔和的声音伴着食物的香气而来,他下意识地想扑过去抢过来,却扯到伤口,更甚于往常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
“好痛----”
“抱歉,”黑发白裙的女人弯了弯眼,“你的伤太重了,我就擅自抹上了特效药,恢复得会很快,就是会有一点点痛吧。”
她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就一点点。”
信你就有鬼啦!
佩利咧着嘴坐起来,哼唧两声,没再动弹。
“来,喝点儿粥吧,”女人把勺子递到他嘴边,“不是很烫了哦。”
他吞下那口软糯的粥,猩红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稍显稚嫩的童音有点儿好奇又有点儿不满,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嘛……”女人认真地想了想,“我叫津渡,是个医生哦。”
“津、津、渡……”男孩儿皱着眉磕磕绊绊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啊啊好拗口啊!”
这名字太奇怪了简直!不过,她是个医生啊……
佩利开始皱着眉用并不太灵光的脑子回想记忆里医生的样子。
高傲的,贪婪的,丑陋的……
唔,尽管是道听途说吧,毕竟他从没见过医生,但他听好多人说过地下街的医生们啊,可都是吸血鬼的。
吸血鬼是什么?他不知道。
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想什么呢?”女人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轻笑,“轮到我问你了哦,”
“请告诉我,你----是谁家的狗狗呢?”
狗狗……?
佩利歪了歪头,“狗狗……是什么?”
啊啊,真是只可爱的幼犬啊。
津渡愉悦地眯起眼睛,“就是像你一样的、可爱又顽皮、傻乎乎的却很忠诚的动物哦。”
什么……?佩利不是很懂她的话。
不过……是夸奖……吧?
“可爱的小幼犬,你有名字吗?”
没有的话,就是无主的啦。
“佩利!我叫佩利!”
男孩儿爽快的回答让津渡有点儿微微的不爽。
哦呀,有标记了啊。
那又如何。
她才是给他套上项圈的人。
“那佩利,”她笑得温柔而无害,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愿意留下来……陪着我吗?”
“啊啊?什么意思?”
“就是……我给你好吃的,你跟在我身边,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
“有架打吗?能吃饱吗?!”
她的笑容温柔,漆黑的眸子映出男孩儿亮晶晶的眼,语气轻快,“当然呀,你可是很重要呢。”
“那我跟着你!你让我打谁就打谁!”
啊呀啊呀,太可爱了。
“好呀。”她笑,“嗯,佩利你多大了?”
“唔唔……四五岁吧?”
他不是很确定。
“那就四岁。”津渡给他喂粥,“佩利以后,就叫我师傅吧。”
“我来告诉佩利,活下去的法则好了。”
残酷的,法则。
津渡是个医生。
在地下街,医生很是稀少,有点儿医德的就更少,是个被仇恨又被敬畏的职业。
地下街暗无天日,几乎没人能走出去,在无尽的抢夺与厮杀中,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有资本的去找医生治疗,没资本的,就死在角落里。
就是这么残酷。
不过啊……
“如果运气好能碰到津渡小姐,就有救了。”
他们都这么说。
津渡小姐美丽又善良,美好得不像地下街的人。她会帮助每个找到她需要她帮助的人,而且不求回报。
就像个天使。
不过最近天使身边多了个金毛。
“佩利!他是病人,不能打哦。”津渡握住男孩儿的手腕,笑着摇摇头。
“他一直看着你!”佩利瞪着病床上的男人,威胁般地低吼,“闭上你恶心的眼!”
“不好意思,”津渡冲双腿被打断的男人笑了笑,“佩利失礼了,不过请不要再这么做了。”
“……是。”男人咬着牙吐出一个字,心里暗骂一句小混蛋。
“你的伤不算重,”津渡递给他绷带,“过两天就离开吧。”
“听见了没!”佩利挥了挥拳头,“能走了就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津渡看了看才到她大腿的男孩儿,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佩利做得很好哦。
津渡心里赞赏。
是个合格的护家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