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不曾休》终喃

5、不曾再见

　　年柯在吃饭的时候接到邓琳的电话，继泽没事他们也放心了。
　　“百货大楼里南面三楼？哦哦，好，我知道了，伊斯科是吧，好好，没事，咱俩不需要讲这些，你放心就很好。”
　　郭莫一听电话就知道是姨婆，停下手里的勺子，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婆婆，年柯觉得这个孩子真的很有灵气。她冲着郭莫点点头，然后对他说没事。
　　“好了，郭莫一会儿吃完饭，婆婆送你去你姑姑哪儿好不好。”
　　郭莫点点头，年柯给他加菜：“嗯，真乖！”。
　　顾霆长听到电话就知道七七八八了。
　　原来这个孩子是戚家的。
　　突然他看着对面的男孩。小声的吃饭，不吵不闹，对着他妈妈礼貌的说谢谢。白白净净的小脸，嘴边是咖喱土豆酱。
　　“你几岁了？”
　　郭莫扬起脸，看到顾霆长看着他，他才确定顾霆长是在和他说话，他说着伸出一只手，说：“过完年就六岁了。”
　　顾霆长知道了，继泽曾经说过，戚琰女朋友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后就分手了。

　　“一会儿吃完了饭，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郭莫看着年柯，刚刚他已经和年婆婆约好了的，而且他对面前这个比爸爸还壮的男人有些许害怕。
　　“没事，我送你也一样。”顾霆长看出他的顾虑，对着年柯说：“妈，一会儿你直接回家吧晚上天冷，顺便说说你女儿，一天天不着四六的。”
　　年柯笑出声，“你们两个没一个让我省心，都不着四六。”
　　郭莫问：“什么又叫不着四六？”
　　“哎哟，真是个让人喜欢的小宝贝，这么多问题啊，你爸爸妈妈肯定很头疼？”年柯都替他家人感到幸福。

　　戚承这几天都扑在这上面，还好明天就可以开业了，总于可以放假了，有种上学时候对假期的期盼。
　　顾霆长车里没有按儿童座椅，他让郭莫坐在他斜后，这样他可以看着他点。郭莫在车里一句话不说，一心看着外面的霓虹闪烁，车流前往。
　　现在晚上九点不到，百货超市里依旧很多人，顾霆长拉起郭莫小小的手心。穿过一楼一楼，有认识的员工向顾霆长打招呼。
　　“为什么这么多人认识你。”一路上都有人恭恭敬敬的说：顾总好。倒是顾霆长礼貌回应没有多大的情绪。
　　“你猜猜。”顾霆长没有直接回答他。
　　“我还太小，不知道。”郭莫说着有一种淡淡的气馁。“法语里有这个单词吗？”
　　顾霆长想了想，说了出来。郭莫听见后，脸上瞬间是惊喜开心的用法语说：“对对对，我知道它！”他仿佛想炫耀一样的骄傲，对着顾霆长说：“我姑姑也是！
　　是吗，顾霆长被郭莫的欢乐渲染，现在才是顾霆长见过的他最活泼的时刻。
　　郭莫一眼就看到了戚承，突然挣开顾霆长的大手，小小的身影跑上前去，一把抱住正在低头收拾东西的戚承。戚承突然感受到一团肉乎乎扑到她的背上，让她一整天都在工作的腰受不了，一下子跪下去，扑在一堆布料里。扭头就看到朝着她笑的郭莫，郭莫看见戚承转头，大声笑出来。声音脆脆的，像和她游戏一样，听得让人心里很明朗。

　　戚承干脆倒在地上坐下来，抱着郭莫问：“呀，你怎么来了？”
　　郭莫笑着摸着戚承的耳垂，扭头指了指身后的人。
　　顾霆长站在后面，看着一大一小的笑容对话，看的出来，戚承很爱郭莫，就是转头看着他的时候脸上都是笑意。很像五年前的她，抱着他的手臂，摇晃，眼眉都在笑的看着他，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戚承笑着的时候很美，眼里都是闪烁的星晨。只是她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顾霆长可以感受到她现在累的直不起腰，还要任小孩子在她怀里。

　　戚承顺着郭莫的手指看过去，无意识的握紧了郭莫的温暖的小手。

　　她费劲的站起来，走向他。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心上，对着他略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刚刚，大姨打来电话说继泽出了车祸，吓得她丢下手里的活儿，手机里就换成了继泽的声音：“戚承，别担心，我好着呢，我妈就是草木皆兵。”
　　戚承再三确认，继泽再三保证。她才放心。大姨说明了，郭莫在老朋友哪儿，一会儿就送过来。只是没有想到是顾霆长，她也不想去问清楚为什么会是他。
　　“没事，顺道而已，他很乖。”所以没什么麻烦。
　　戚承点点头。
　　顾霆长说：“我先走了，早点回去吧。”
　　“好。你慢走。”
　　她不会说再见，既不期盼再见也不承诺再见。

　　戚承最后还是留在了D市，或许在潜意识里她早就答应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不过姑姑说的对，一家人要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杜家
　　邓琳听到戚承会在D市工作，拉着她的手，“这样太好了，承承，在国内多好啊，自家人可以常聚在一起，”邓琳又说：“大姨希望你还住在这儿，像大学那会儿一样，好吗？”邓琳也知道戚承不再是小孩子了，不像上学会儿一样，可以把她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现在她还是希望戚承能留下来。邓家就只有两姐妹，后代只有戚承一个女儿，小时候她就特别疼爱这个妹妹的女儿，再来孩子们长大了，他们也渐渐老了，以前烦躁家里孩子皮，总是惹大人生气，现在反而异常怀恋。今天早上还在和戚景抱怨这些孩子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就比如郭莫，只要看着他，整个人都特别温暖。
　　“大姨。”戚承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她不想在这儿，和九年前一样，感觉是突然闯入一样让人不自在。虽然后来，在大姨，姨夫，和继择哥的爱护下，对这个临时的家有了依赖。可是她不是那个十八岁乐呵呵的自己了。
　　“好了好了，承承别管你大姨，来吃姨夫烧的鱼。”杜蓬打断自己的妻子，对她说，“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就别操心了，来，你也吃一块我烧的鱼。我给你讲这个鱼可不是一般的鱼……。”
　　还没等丈夫说完，邓琳丝毫不给面子的说：“吹，你就使劲吹，又是那段历史啊，又有多大的历史影响啊？”全家人哈哈大笑。杜父是高校历史教授，从来都只会惯用他擅长的历史来说事。邓琳说以前还没结婚时觉得丈夫有学识，往往能三句话不离历史，引经据典特别文化，特别能给人聊天。后来久了，邓琳觉得他嘚吧嘚吧特烦，儿子高考那年，邓琳只说了一句话：什么都可以，要是选历史，父子都滚出家门！
　　听着邓琳和老杜的趣事，戚景夫妇，戚承都在大笑，连什么都不懂的郭莫也笑得东倒西歪。
　　“你听的懂吗？”继泽点着他的下巴。
　　郭莫笑着使劲捣蒜的点头。继泽不和他理论，继续点着他的下巴。

　　“戚承，你要在这儿吗？”晚上，戚承给郭莫洗完澡，抱他上床，严严实实的用被子裹住他。郭莫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戚承把他的被子拉到嘴巴下，手上挤了一些婴儿润肤霜温柔的擦在郭莫脸上，郭莫不喜欢的躲闪，戚承不管他依旧擦他的脸颊，说：“可能是这样。”戚承觉得郭莫是记下了刚刚大姨说让她留在这儿的话。
　　“那我呢？”戚承给郭莫擦完润肤霜，看着郭莫似懂不懂的点点头。她说不出来绝对的话，但应该是这样。
　　可是她没有想到，郭莫会这样问她。一时间，郭莫清澈的眼眸看着她，她的眼神移到他新剪的头发上，短短的，抚摸着有点扎手。
　　“嗯，”戚承在想如何措辞来解释和说明：“郭莫，你要和姑姥姥回去，今年你该上学了，”郭莫依旧是窝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戚承，戚承笑着说：“不过，D市和H市很近，我有时间就回去看你，你放假也可以让姑姥姥，姥爷，爸爸，小叔叔送你过来。”
　　“戚承，你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吗，你总是很忙，在法国的时候也这样，姥姥说以后我们都要在一起的，她说你不会再走了。”郭莫喜欢叫她的名字，以前也叫过姑姑，可是等到下一次再见他又忘了，该叫她什么。倒是她的名字，他总能一口叫上来。她还记得郭莫才学会说话的时候，就是吚吚哑哑口齿不清的叫她：基岑。
　　戚承一时间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