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距离》冰柠檬茶

7、第 7 章

　　沈照炎跟在裴云笙的后头进门，方才那些男男女女去了一大部分，热闹的酒吧也就剩下一半的人，倒也没觉得冷静。

　　裴云笙倒是没觉得人少，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此刻有些不习惯这么多人，徐闻渡赶紧把人迎到准备好的大包卡座。

　　这里原本预备了十来个男女，都是徐闻渡还有他身边的人为了今晚上准备好的，现在清理的一干二净，看的徐闻渡心肝都疼。

　　但是徐闻渡还是下意识得保持微笑——没法子，这么多年在裴云笙阴影下被迫练就的条件反射。

　　“沈哥觉得这地方怎么样？”徐闻渡问道。

　　“不错。”裴云笙轻声夸赞，一抬头，徐闻渡还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还要说什么吗？裴云笙在心里犹豫着。

　　徐闻渡又等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就没下文了，一时间满脑子写着——就这？就这？

　　啥玩意啊，他忙里忙外几个月，就换不错两个字吗？

　　想想别人都恨不得吟出一篇小作文的夸奖，徐闻渡对于裴云笙这两个字不满意的很。

　　就算是他自小知道这人不爱说话，但面对自己辛苦忙碌从无到有打造出来的酒吧，徐闻渡就对出自裴云笙口中的夸赞就特别在意。

　　没办法，谁让裴云笙占了他活的年头中三分之二的人生，是全家对他提耳面命的榜样。

　　徐闻渡此刻就有点不爽了，裴云笙这位榜样从大学毕业之后就无所事事，毫无学生时代独占鳌头的迫人优秀，吊儿郎当勇当纨绔的徐闻渡不由对他开始轻视，再加上即便裴云笙不再优秀，可徐夫人依旧觉得他一片赤子，样样都比自己亲儿子好，这就让徐闻渡对此更加不屑一顾。

　　对于学生时代门门优秀样样拿手的裴云笙，徐闻渡可以心服口服说一句牛逼，但是对于如今的裴云笙，徐闻渡就没那份服气劲。

　　“哎，我这忙了几个月，在沈哥这就捞个不错两字，”徐闻渡啧了一声，咧嘴笑道：“还挺值，毕竟沈哥一字千金。”

　　裴云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对别人情绪的好恶有天生的敏锐，自然听出了徐闻渡此刻的阴阳怪气，他反思了一下，察觉到徐闻渡应该是对他刚才的夸赞不满意。

　　裴云笙斟酌了一番，补充道：“这里真的……很好。”

　　“哟，”徐闻渡没想到他真能补一句，好奇地紧随着问了一嘴，“沈哥觉着我这酒吧很好在哪呢？”

　　裴云笙也没去过别的酒吧，此时眼睛环视了一番，认真夸道：“人很多。”

　　“……”

　　徐闻渡心道了一声艹。

　　沈家这两兄弟好似天生是他的克星，弟弟擅长精神攻击，哥哥更绝，被动生理攻击加无意精神攻击，受害者还他妈经常只有他一个，不是肺疼就是肉痛。

　　“你还想让青砚夸你什么？”陆盛靠在沙发上，嘴角微勾地盯着他，意味深长道：“现在来你的酒吧是不是还得自带广告宣传文案手册。”

　　徐闻渡怔了下，随后看着裴云笙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可笑，“得了，我这就是个玩的地方，有什么夸不夸的，就是个放松聊天的去处。”

　　见他们四个人都坐稳妥了，其他人这才迎了上来，围着几个人坐了一圈，和陆盛还算眼熟的人率先开口，询问起对方这一年在岛湾的趣事。

　　这不是以陆盛的名义发出的接风宴，只是徐闻渡闲着无聊，弄了一个酒吧玩票，开业前一天徐闻渡他爹问起陆盛回燕京的事，徐闻渡才顺势把开业酒会扣在陆盛头上，说给他弄接风宴。

　　圈子里的人没邀请几个，徐闻渡就邀请了几个熟悉的人，酒吧里现在大多是徐闻渡在外面胡闹时，上赶着讨好的人，这样一来鱼龙混杂，难免有些人浑水摸鱼想借着今天晚上难得的机会，讨好陆盛与沈照炎。

　　因为徐闻渡之前将准备好的男男女女赶了出去，他身边几个纨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刻看到面孔陌生的裴云笙，对视间便隐隐都觉得识破了真相。

　　难怪火急火燎地将酒吧清干净，原来新的正主在这里呢。

　　便有一个公子哥端着酒坐到了裴云笙的旁侧，把握着脸上笑容的尺度，与裴云笙热情地搭话。

　　裴云笙对于他的热情不明所以，此刻也就平淡地一一回复。

　　公子哥对于他的冷淡心里颇为不满，但他眼中裴云笙到底是陆盛的小情人，他也得罪不起，可他在别人面前素来也是被吹捧的人，见裴云笙油盐不进，眼中的热度也渐渐冷下来，但还是耐下心思，想多问些关于陆盛的信息，日后也好投其所好。

　　“沈老师，我瞧陆先生与你很是亲近，昨天听到陆先生回到燕京，我们都想着要给他好好接风洗尘，没想到陆先生没有时间，难不成是去与你见面了？”公子哥故作好奇地询问。

　　裴云笙点头，“嗯。”

　　“……”

　　公子哥笑容不变，“今天徐先生酒吧开业，我们都以为陆先生会没时间过来，没想到还挺有缘分，竟然见着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等下次我做东，好好请陆先生和沈老师一起吃一顿？”

　　裴云笙转过头。

　　公子哥见他有反应，双眼发亮，愈发诚恳道，“如果陆先生答应，我会好好谢谢沈老师。”

　　裴云笙微微皱眉，他的面容清冽俊秀，眉目如画，方才坐在那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时候，如同玉石雕像出尘清冷，此时他专注地盯着自己，眼中冷意褪去，目光流转时竟有一种鲜活的艳色，令公子哥心神一荡，心中隐隐明白为何陆盛将他带在身边。

　　公子哥：“沈老师？”

　　裴云笙却是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带着些许疑惑问道：“你既然对陆盛很在意，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这是公子哥与他对话以来，裴云笙说地最长的一句话。

　　陆盛低沉带着些笑意的声音也缓缓传来：“青砚说的没错，刘先生，既然你对我的事情这么在意，我人就在你面前，何必问他呢？直接来问我不好吗？”

　　公子哥侧头望过去，陆盛极度精致的面孔上还带着笑，可那双盯着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哈，”公子哥扯了扯嘴角，发出一个短促的笑音，他尴尬又紧张的解释道：“误会了，我是和沈老师聊得很投缘，也很欣赏沈老师的画技，就想邀请沈老师赏脸与我吃个饭，教导我一下绘画技巧，又怕沈老师不习惯一个人出门，才想着要一同邀请陆先生。”

　　“欣赏？指导？”却是沈照炎率先开口，他盯着公子哥看了一会儿，“你知道他是教什么的课吗？”

　　公子哥愣了下，这可真是个难题，坐在裴云笙身边这么久，他压根就没问过这个，可话都说出去了，他也不能自打嘴巴，又看了眼裴云笙，想着在陆盛身边的人，哪有什么普通人，言之凿凿道：“这我倒没有问过沈老师，不过沈老师的翩翩风采，想必也是大师门下，不知道沈老师现在在哪所美院就任？”

　　裴云笙：“我刚辞职。”

　　公子哥：“……”

　　沈照炎：“别夸彩虹屁了，都知道什么心思，我哥之前教的初中课外兴趣国画班。”

　　公子哥：“……”

　　骗人的吧？！

　　公子哥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裴云笙，长成这样去教小孩儿画画？

　　不过……

　　哥？

　　察觉到公子哥眼底对裴云笙的不满褪去，转而是隐隐的惧意，沈照炎又微抬下巴：“但是他最近换工作了，我哥新开了一家画室，三天后开业，有兴趣可以来。”

　　徐闻渡一愣，“画室？沈哥你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裴云笙：“现在。”

　　毕竟他也是刚刚知道这个画室的开业时间。

　　徐闻渡：“……”

　　“算了，我问你这个干嘛，”徐闻渡放弃挣扎，“这事十有八九也不是你定的。”

　　这几个打小一起长大，谁都明白裴云笙在沈家过得是什么日子，问多了自讨没趣不说，沈照炎和裴云笙面上也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