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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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血过多，麻醉药恐怕不能用了。”
“测试他现在的状况，看看还有没有神志。”
……
“取消麻醉药，现在开始手术。”
“内脏出血过多，检测内脏出血情况，再调血包过来，准备血液透析器……”
裴云笙的双眼迷离的闭着，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影灯的光芒透过他尚未闭合的眼皮照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一点点下降，他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
不是沈青砚，而是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记得的名字。
裴云笙努力地撑着眼，他等了很久，却再也没有听到，最后眼帘坠落，他彻底陷入黑暗。
……
裴云笙离开了被禁锢的房间，他放弃名字，换得的奖励是他能去母亲和外婆墓前祭拜。
不过沈正渊只允许他在墓前待一个小时，裴云笙说了很多话，可墓碑没办法回应他，时间一到他就被保镖带回了沈家。
巧的是沈家正在举办晚宴，在保镖的明示中他才发觉今天是沈正渊的生日。
裴云笙没去正厅，沈正渊可能也不在意他会不会出现，保镖在保护他回到沈家之后就走了，偌大的沈家高朋满座，可里面没有裴云笙任何认识的人，他在人声鼎沸中举目无亲，这是一种被抛弃的孤独，他连可以尽力奔跑，可以奔向的人都没有。
裴云笙抱膝蹲在墙角，这里是距离他房间最近的灌木丛，人迹罕至，裴云笙可以安心地待在这里，他的双眼通红，小心地缩着腿，虽然知道不会有人在意他出现与否，可他还是害怕会被人发现。
他讨厌自己的软弱被看到。
树丛外突然响起簌簌的声响，裴云笙的心脏砰砰跳动，浑身僵硬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唯恐出现的人是沈正渊。
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身影从绿植丛中走出，陆盛淡漠地移动视线，看向呆滞在原地的裴云笙。
裴云笙瞠目结舌地错愕于陆盛的出现，不过也是看到了对方，他才卸下堤防，呼出一口气后，瑟缩地垂下目光。
年幼的陆盛稳稳地走到裴云笙身边，他比裴云笙大两岁，抽条长高了不少，四肢细长体型纤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裴云笙头顶的发旋，圆圆的一个，还打着圈竖起两缕乌发。
裴云笙低着头不说话，陆盛也沉默着站了一会儿，然后他自顾自地在裴云笙的旁边坐了下来。
裴云笙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可能坐的空间就那么点，他无言地往旁边坐了坐，给陆盛腾出一点位置来。
“你怎么不在前厅？”裴云笙埋着脑袋问。
“人多，”陆盛冷着脸说，“我讨厌那么多人。”
“你呢？在这干嘛？”陆盛问道。
裴云笙沉默着，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陆盛的手背，陆盛对此投来一个眼神作为回应。
“我想我外婆了。”前半句还能保持平静，在说道外婆时裴云笙已是满满哭腔。
裴云笙不可能与沈正渊提他外婆，整个沈家，不，在整个燕京中还与外婆有过接触的只有陆盛。
陆盛嗯了一声。
裴云笙又说；“我今天去给外婆扫墓，见到她的照片，我好久没看到外婆了。”
陆盛怔了怔，“过世了？”
“嗯……”裴云笙埋头膝盖，“陆盛，我好想她，我……”
我不想在燕京。
裴云笙咬得下唇想要克制住汹涌而来的委屈，但是他忍不住，燕京的一切都令他厌恶，只有一个陆盛能让他喘息。
陆盛将手搭在他细软蓬松的发顶，裴云笙呆滞地抬起头，睫毛濡湿，眼角还带着哭泣的红痕，他呆呆地愣在陆盛的手掌下，像个傻子一样瞪大了眼。
“我知道。”陆盛平淡的说着，他的语气很微妙，那不是干涩苍白的安慰，仿佛他真的知道裴云笙所经历的痛苦与思念。
只是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再一次让裴云笙哭了出来，他在陆盛的手掌下，痛痛快快地肆意宣泄他的眼泪。
哭到一半，裴云笙拽着陆盛的衣摆，哽咽着问他，“能多待一会儿吗？”
实在是太过羞愧可怜，裴云笙都没有勇气抬头。
陆盛顺着头顶的弧度抚摸着他，用波澜不惊的平静口吻说，“我没办法帮你见到你外婆，想她了就哭吧，我在这陪着你。”
“你会提前走吗？”
“等你哭完。”
那一天陆盛真的待了很久，一直到裴云笙停止哭泣，陆盛走在前面，裴云笙拽着他后背的一截衣服，低着头离开了灌木丛。
无论是年幼时还是成年之后，裴云笙每一次或是狼狈或是痛苦的时候，陆盛一直都在他身边。
所以在濒死时的幻觉中，裴云笙也看到了陆盛，是他记忆中沉默寡言但内敛温柔的陆盛。
是他渴望再见，却永远回不去的时光中的陆盛……
裴云笙再也没有能陪在他身边的人，他环顾四周，余生痛苦时可以让他肆意宣泄的地方，唯有墓碑旁侧的一席之地。
“血氧浓度太低，启用呼吸机——”
“准备注射肾上腺素！”
……
陆盛失魂落魄地伫立在急救室外，关渡跟在他的身后沉默站立。
宋河看了一眼陌生至极的陆盛，转而与关渡轻声道：“沈家的人来了。”
“谁到了？”关渡问道。
没等宋河作答，一声惊天怒吼从另一边破音传来——
“陆盛！”
沈照炎冲到陆盛的面前，握着拳头对着他的侧脸狠狠重击！
宋河惊呼：“陆总！”
紧跟着被他击倒后退的陆盛，沈照炎打了一拳后犹不解气，他咬着牙再次举起拳头！
但是他还未挥出就被关渡挟住手腕，沈照炎怒目圆瞪，破口骂道：“滚远点！”
关渡并未放手，只皱眉道：“沈二少，沈青砚受伤的事和陆总没有关系。”
“去你妈的没关系！”沈照炎气得双目赤红，他指着陆盛骂道：“就是因为他，我哥才会大半夜去了墓地！”
陆盛擦拭嘴角破口的手指一顿，怔然道：“墓地？”
沈照炎气的胸膛起起伏伏，恨得咬牙切齿口中泛腥，“他在北山公墓待了一晚上！”
关渡道：“沈青砚昨天从别墅离开，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你，他宁可去公墓也待在你身边，这件事不单单是因为陆总吧。”
陆盛冷声道：“够了关渡，放开他。”
关渡顺从地松开手掌，可沈照炎也没了冲动，他垂着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艹，我他妈哪来的脸骂你，”沈照炎颓然地抹了一把脸，“我不也是罪魁祸首吗？”
沈照炎咬着牙，嘶哑道：“昨晚上我就应该绑也把他绑在我那才对，我怎么、怎么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呢？”
陆盛步伐不稳地走上前，他抓着沈照炎的手臂，眼中亮光闪烁，仿佛有什么东西塞住他的嗓子，无形的利器扎在心口，疼的他连呼吸都是奢侈。
陆盛用低到发飘的声音，艰难的轻声问出完整的话，“他、为什么去了墓地？”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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