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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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笙听出是徐闻渡的声音，心中感到一些意外，照理来说沈正渊早已出现在宴会上，晚宴应该已经开始，徐闻渡怎么会在这里？
陆盛眼中狠厉飞快褪去，在徐闻渡看不见的角度，他一边用手拭去裴云笙脸上泪水，一边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你不用管我为什么出来，你先和我解释一下你们在干嘛？”徐闻渡感觉从心脏开始蔓延，一粒一粒的细胞都在怦然炸裂，如坠冰窟一般的麻木，他僵硬地对陆盛问道：“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
陆盛没有回答，而是稍眯起眼，探查般扫视着徐闻渡逐渐龟裂的神色，而后勾了勾唇，轻描淡写道，“你没看清吗？我在吻他。”
“够了！”徐闻渡发出一声怒喝，大步迈去想将裴云笙拖出来。
他动手很快，却还是被陆盛轻松挡住，陆盛收敛了笑容，语气不善道，“闻渡，你要做什么？”
“你也好意思问的出口，把沈青砚放开！”徐闻渡怒目相对，嘶哑狠声开骂，“陆盛你竟然、你他妈竟然敢亲他！”
徐闻渡甚至都说不出别的话，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好不容易他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他以为还会有很多时间让他和裴云笙慢慢来，哪怕裴云笙一时半会儿不相信他的喜欢也好，没关系，他也知道之前他做错了。
他总是觉得还会有时间的。
可他妈的陆盛怎么就和裴云笙抱在一起了！？
为什么陆盛抱他亲他的时候，裴云笙没有反抗呢？
裴云笙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他的吗？！
“我当然敢，”陆盛目光沉沉，他当然明白徐闻渡因为什么而失态，过了这么多年，徐闻渡终于明白了他自己的感情，“情侣之间做什么都很正常。”
虽然陆盛一直都知道，他没打算和裴云笙走到最后，可看着徐闻渡此刻掩藏不住的对裴云笙的爱意，与这份爱意相对的痛苦，陆盛心中就被阴沉所笼罩，他不喜欢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裴云笙。
在此时此刻，裴云笙是属于他的。
而徐闻渡……这么多年的时间都没有让他清醒，那么现在，晚了。
他毫无掩饰得将两个人的关系告知徐闻渡，陆盛甚至已经不介意会不会与徐闻渡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他根本不想见到徐闻渡眼中对裴云笙的痴切眷恋。
果不其然，只是一句话就可以让徐闻渡顿住眼中情愫。
徐闻渡眨了眨眼，这个长相凶狠的男人有一瞬间竟然流露出与他格格不入的委屈神色。
“沈青砚。”他对着尚在陆盛怀中的裴云笙开口道，“你看着我。”
裴云笙从方才徐闻渡开口时就想转过身，可却被陆盛用了力气按在怀里，他小小地挣脱了一番没有成功便放弃了。
“你要说什么？”裴云笙问道。
“我他妈让你转过来看着我！”徐闻渡高声喊道。
陆盛面色冷淡，他启唇道，“闻渡，你要和青砚说什么？不如直接说吧。”
“我和他说话不用你来插嘴。”徐闻渡固执地盯着裴云笙的背影，削瘦的身躯被陆盛牢牢地抱在怀中，陆盛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动作中充斥着无声的占有。
陆盛毫无掩饰得对徐闻渡宣告他与裴云笙的亲密，以及裴云笙对他的眷恋与信任。
“如果你一直不说，我们就先回去了。”陆盛并不在意徐闻渡对他的敌意。
这份敌意源自徐闻渡对裴云笙的爱，而陆盛恰恰不在乎这一点，因为他深刻的明白一件事——裴云笙有多么的爱他。
徐闻渡毫无胜算，只要他不要再觊觎裴云笙，陆盛不会再计较。
“你们回去？”徐闻渡低声重复着，“你让沈青砚回哪去？”
“我的别墅。”陆盛有问有答。
“……”徐闻渡恍然点头，他像是抓到一丝微弱光芒，坚定说道，“是因为他受伤对不对？！陆盛你接他去别墅的时候就不怀好意，你对他图谋不轨！”
“是你哄骗了他，沈青砚才会和你在一起是吗？！”
徐闻渡已经不顾风度了，他想为裴云笙与陆盛在一起的这件事找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不能是裴云笙喜欢着陆盛，也不能是他们两情相悦，那就只剩下陆盛哄骗了裴云笙一条路。
他带着脆弱单薄的期许凝视着裴云笙，心中的痛苦与后悔几乎令他心悸。
“不是！”裴云笙加重了力气推开了陆盛，他转过身，原本清冷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漂亮的好似宝石一样的眼睛，褪去死气沉沉的冷淡，其中因为愤怒点燃的星芒莹莹闪动，冷冽月光像是被风揉碎才洒落在他的眼中，细光闪烁粼粼，如夜下海浪似苍穹银河。
这是徐闻渡想了很多年又再见的眼神，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身影才会重新出现在这双眼睛中。
裴云笙一字一句认真道，“是我喜欢陆盛，在我受伤之前我就和他告白了。”
“他答应了我。”
“……”徐闻渡如同被重拳击中，他眸光颤动，勉力露出一个笑，“是吗，是你先开口的啊。”
“你喜欢他？”
裴云笙颔首：“对，很喜欢。”
“……很好。”徐闻渡终于愿意接受这浅显又早该清楚的事实，他垂下眼，辛辣的干涩涌上眼眶，他深吸一口气憋住了几乎涌出的眼泪。
徐闻渡僵硬地哑声又说了一遍，“挺好的。”
裴云笙自小对陆盛另眼相看，只要有陆盛在的地方，他又何曾看过第二个人？
徐闻渡早该明白啊。
可他妈的他就是不想懂！
从裴云笙受伤开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明明他与陆盛一样认识裴云笙十九年，他方才以为只是晚了一个多月而已，现在看来，他早就晚了。
他也没有试一次的机会。
徐闻渡别过目光，停顿调整了呼吸才慢慢开口，“打扰你们单独相处了，你情我愿的事我不该瞎插手，你们继续吧，我、我回去了。”
徐闻渡抬起头，不过几个呼吸他便恢复了往日里的痞气镇定。
哪怕告白没成功，他也不能再失态。
“外面冷，晚宴才刚刚开始，你还是先回去吧。”陆盛也平静开口，“青砚穿的太少了，我先带他回别墅，过后再和沈叔叔赔罪。”
最后一句话，陆盛是对着徐闻渡身后的沈照炎说的。
沈照炎冷淡点头，“知道，我让人拿车钥匙，送你们出去。”
“先走了。”陆盛颔首回应，他身侧的裴云笙多看了一眼徐闻渡，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陆盛的步伐离去。
行走时陆盛一直保持沉默，而后骤然开口，“他喜欢你。”
“嗯，我知道。”裴云笙平静回答。
陆盛停下脚步，他略微意外地看着裴云笙，他本以为裴云笙在徐闻渡面前将话说的毫无缓转余地，是因为不知道徐闻渡对他的喜欢。
“既然知道，还将话说的那么直白？”明明自己未给徐闻渡留有余地，但是陆盛却理直气壮得很。
裴云笙双眸泠泠，“因为我对他没有情爱方面的喜欢，没有结果的事情也不需要含糊其辞。”
陆盛眉目深邃，当他收敛笑容时，平日隐藏在温和下的冷峻便一点点渗出，眉宇间的锋利感与生俱来，他凝神注视着裴云笙一语不发。
在这份沉默中，裴云笙浓密的睫羽颤了颤，他轻声说：“有关情爱的欢喜，我只喜欢你。”
陆盛握住裴云笙的手，眼中深沉，他弯唇一笑，声如钟鸣清亮，“我知道。”
他奇妙得被裴云笙的几个字讨好到了。
即便打消了徐闻渡的心思，可他心底总有一丝陌生的烦躁，如影随形挥之不去，自他成年之后喜怒不形于色，可今夜他竟然前所未有地动了怒意，甚至在刚才的行走中，因为裴云笙的安静，他的怒意几乎掩饰不住。
所以他停下了脚步，挑破了徐闻渡呼之欲出的心意。
而裴云笙只用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抚平了这份怒意。
裴云笙垂下眼，细密的睫毛因为月光在他的脸上留下翩长的阴影，淡然的面孔上缓缓地浮现一点红晕，好似在水中晕开的红霞倒影。
他的手指动了动，虚虚回握陆盛的手掌，惹来对方加重的力道，真实而温暖。
裴云笙心口绵软地幽幽叹息，这样就好了，只要陆盛接受他的感情，答应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其他的一切裴云笙都可以放弃，哪怕陆盛一直没有真正回应过他的喜欢，在能说出口的爱意与真实的陪伴中，裴云笙选择了后者。
他微微昂起头，目光痴念地抚过陆盛冷峻好看的脸，他往前一步，头一次伸出手环抱住陆盛的腰，他想将陆盛紧紧抱住，却因为身形的原因变成了投怀送抱。
他抱着陆盛，就好似抱着什么稀世奇珍，令他无比满足。
或许今夜与沈正渊争执太过，又或许是因为进一步知晓裴又禾的死亡，裴云笙突兀地想起很久远的记忆。
那时候裴又禾还活着，难得清醒，他就坐在裴又禾的身边，握着一支炭笔胡乱画着。
裴又禾靠坐在窗边，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转过身对他说话。
裴云笙已经记不清那时候裴又禾的表情，只隐约记得那日阳光很好，温暖明艳，金色的光芒将裴又禾整张脸都照到发白，而裴又禾的语气也如那抹阳光，充满暖意。
——阿笙，喜欢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啊……
——妈妈，喜欢是什么？
——喜欢就是，你看到对方就觉得开心，想在他身边待着，你累的时候给你一个拥抱，你觉得舒适快乐，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快乐，你也想分享给他，你们分开的时候不断地想要见到他，就证明你就喜欢着那个人。
——是妈妈你想念爸爸的那种吗？
——……嗯，阿笙你看阳光多么好啊，我刚才就在想燕京现在的阳光是不是和我看到的一样，哪怕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可能，我依旧会在这种时候想着他，所以我还喜欢着他。
——可是外婆说爸爸不值得你喜欢，因为下场不好。
——外婆说得对，但是阿笙，即便妈妈和你爸爸最后的结果很糟糕，你也不要怕去喜欢一个人，因为妈妈相信你，我的阿笙会比我过得好，你这辈子一定会有一个你喜欢又喜欢你的人陪着你，和你一起快乐地活一辈子。
母亲，我已经找到了你期望的人。
陆盛的手顿了顿，将裴云笙回抱在怀中。
徐闻渡还站在草坪上，他许久没有动，只怔怔地盯着已经没有陆盛与裴云笙的前方。
而沈照炎则一直站在他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徐闻渡开口，嗓音嘶哑。
“一个月了。”沈照炎点了一根烟，吸一口到肺腔后重重吐出。
“真早，”徐闻渡一点点回想起沈照炎这一个月来异样表现，自嘲笑着，“难怪啊，你不去陆盛那，还一直给他找麻烦，我还以为你和他闹翻了。”
“……没。”
“我才想明白，你之前问我的话，是在说他们啊……”
“你其实刚才也想告诉我，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吧？”
“嗯，我没想到你会正好撞到。”
徐闻渡又是一声嗤笑，“艹，我他妈也没想到他们会直接亲一块了。”
他是别过脸骂的，话音的末尾细微颤抖，徐闻渡抽了抽鼻子，“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以为……”他的呼吸急促，嘶哑艰难，“时间有的是，我就是明白地晚了点。”
沈照炎难得颓然，他垂下头，原本梳好的发丝也随之落下，垂在他的额前，叹口气道，“徐闻渡，你别这样。”
“你知道吗？”徐闻渡用力抹过眼睛，他回头对着沈照炎笑了下，眼圈通红，“你哥的眼睛，从小到大都特别漂亮，他在我面前说喜欢陆盛的时候，也好看。”
“闪闪发亮的，可怎么就不是对我说的呢？”
沈照炎没法回答徐闻渡，他光是想到裴云笙如果真是如徐闻渡所描述的喜欢陆盛，他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怎么办？
陆盛早就答应过会分手，这事还不能被他爸知道。
沈照炎憋着这一件事都快被自己给憋死了。
一转眼的功夫徐闻渡就幡然醒悟他一直喜欢着他哥了，他拆了那一对，还得来断徐闻渡的心思。
沈照炎真觉得被徐闻渡说对了，他就一打狗棍。
现在徐闻渡问他哥为什么不喜欢他，沈照炎都他妈想问这世界是怎么了？！
之后陆盛与裴云笙分手的时候，裴云笙能撑住吗？
沈照炎将落下的发丝全都捋上去，呼出一口浊气对徐闻渡说，“走吧，喝酒去。”
“喝什么酒？”徐闻渡满脸茫然。
“你藏的酒，”沈照炎干脆握住他的手腕，二话不说得将人拽走，面无表情地走在前方，“你问的我回答不了，我哥喜欢陆盛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可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和我喝顿酒，把这事就过了吧。”
徐闻渡怔怔地随着他的步伐走得踉跄，“……你爸的生辰宴呢？”
沈照炎顿住脚步，回过头对着这幢热闹奢华的别墅扯动嘴角，波澜不惊地说，“有的是人，不差我一个。”
他同样需要一顿酒，沈照炎心中疲倦地想着，他对徐闻渡说的话，其实也是对他自己说。
喝一顿酒，把心中的犹豫与不忍全都忘却吧。
他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裴云笙能活得好一点。
沈正渊的控制欲太过可怕，他只是让事态不至于发展到无法挽回的一步。
他……没有做错，不会出错。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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