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距离》冰柠檬茶

39、第 39 章

　　陆盛带着裴云笙回到沈家别墅，一路上裴云笙都沉默着，陆盛也没有开口，只是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文件，他近来新接触了一家芯片公司，对方看中了陆氏新改进研发的硼酸锂电池负极材料，希望能达下一个项目的合作。

　　能源的进步可以拓宽世界上科技产品的道路，哪怕细微的改进都会有新的可能，陆盛手中的这份专利足够他为陆氏带来远超想象的利益。

　　现在是一家，陆盛相信等负极材料的试验数据彻底出来后，任何用到硼酸锂电池的行业，都会因为这份材料而对陆氏侧目。

　　陆盛垂下眼帘，蓝灰色的瞳仁冰冷又充斥着勃勃野心，他的目光落在文件右上方一个小小的陆氏logo图案，陆氏臃肿巨大，他的伯父昏聩无能，吃不下陆氏，但是陆盛可以，陆氏本就应该属于他。

　　等车安稳地在沈家门口停下后，裴云笙开口说道的：“到了。”

　　“看来我们是来晚了，”陆盛合上笔记本，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沈照炎身上，唇角微勾，“照炎竟然会在门口迎客。”

　　“他也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啊。”裴云笙倒没觉得意外，沈照炎是沈家的继承人，沈正渊的生辰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接待重要客人。

　　没等他们下车，沈照炎便快步走过，直接打开裴云笙这边的后车门道：“太慢了吧。”

　　裴云笙抬头，“里面开始了？”

　　“还没。”

　　陆盛展颜一笑，“既然没开始就不算晚。”

　　沈照炎目光沉沉，轻哼一声，“你随便几点来，我哥还得露面呢。”

　　“还需要我露面？”裴云笙皱起眉，他本打算见过沈正渊便离去，从未想过在今天的日子里，他还需要见客。

　　“嗯，爸说等你来了，就去见他。”

　　沈照炎心中忐忑，从他发现裴云笙和陆盛好上之后，紧绷的神经没有一天松懈，为了防止这件事有更多的人知道，他连徐闻渡都没有告知，索性裴云笙早就搬离沈家，从来深居简出，存在感一直不高，而且陆盛也是一副没打算公开的样子，知道他们两个人事情的人少之又少。

　　结果今天沈正渊突然开口要见裴云笙，着实让沈照炎吓了一跳。

　　裴云笙：“……需要我现在过去吗？”

　　沈正渊见他是关于什么事呢？是有关他去了港城的事情，还是沈正渊又发觉他在找侦探调查的事？

　　裴云笙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神情，他想起昨晚侦探给他的文档，克制地握紧了手腕。

　　“再等等吧，晚宴快要开始了，”沈照炎别过眼，面色焦躁地开口，“爸那边还在待客，还是等客人稍散一些你再过去吧。”

　　“好。”裴云笙也没多话，只是面色愈发冰冷。

　　沈正渊找他是想说些什么呢？

　　三个人往主厅的方向走去，正好与徐闻渡迎面相逢。

　　徐闻渡的目光第一时间被裴云笙吸引，在他自己尚未察觉的状态下，他已经直勾勾地盯着裴云笙很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到裴云笙的面前。

　　自从上一次在病房见过之后，徐闻渡直到今天才重新见到裴云笙，中途得知裴云笙拆了石膏后，他也想去陆家看望一下，可徐闻渡也想不出来他能用什么理由，便想跟着沈照炎一道过去，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照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提到陆家就暴躁，无名火烧地他跟个炮仗似的，点哪都炸，徐闻渡险些以为沈照炎是不是和裴云笙闹翻了。

　　不过现在看样子，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变化。

　　“你——”

　　徐闻渡刚开口，又反应过来他不同寻常的急切，咳了一声转而说道：“陆盛，你怎么到的比我都晚？”

　　陆盛审度着走近后连余光都不放在裴云笙身上的徐闻渡，唇角微微勾起，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比较守时。”

　　“得了，来得早还是来得晚现在不都是一起进去吗？”沈照炎没兴趣计较这点，只想快点让裴云笙进门，能快点离开陆盛的身边。

　　他光是看着陆盛和裴云笙走在一起，就糟心不已。

　　徐闻渡嗯了一声，这才把重新凝望着裴云笙，可对方却仿佛没注意到有他这个人，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他。

　　“好歹我也是你家的客人吧，”徐闻渡蹭地上来一股火，他也不知道这股火是从哪里烧起来，可裴云笙这幅与他毫无关系，没有交集的模样就是让他心中愤怒，还夹杂着一分被无视的委屈。

　　再怎么样，他也担心了这家伙一个多月啊，这段时间里有关裴云笙的消息，都是他似有若无的从他妈和沈照炎那断断续续才打听到的，好不容易见到人，结果裴云笙却好似一幅见与不见都无所谓的模样。

　　徐闻渡抿着唇，眼眸幽深地说，“不打个招呼吗？沈哥。”

　　裴云笙冷淡地扫过他，声音毫无起伏道：“欢迎。”

　　“还真是有够敷衍。”徐闻渡嗤笑嘲讽，挑剔地掠过裴云笙已经恢复正常的双腿，“腿脚看上去没毛病了，走路的样子还算正常人。”

　　明明是在关心人，可说出的话就跟挑衅一样。

　　裴云笙显然已经习惯徐闻渡莫名的敌意，淡然又客气道：“扭伤已经好了，谢谢。”

　　徐闻渡在察觉到裴云笙疏离的态度后，双眉皱了皱，语气发冲地说：“呵，我可没兴趣关心你。”

　　他这股火来的莫名，沈照炎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陆盛揽住裴云笙的肩膀对他说道，“认识了这么多年，关心人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吧？”

　　徐闻渡唇角紧抿没有开口，他注意到裴云笙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反而在第一时间别过头，他动作太快，好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屑一顾。

　　裴云笙垂着眼帘，“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的确不必来关心我。”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淡，清晰的划出两个人不合的距离，徐闻渡瞬间转过脸，瞪着裴云笙，刚才的迫切与之前的担忧都化为哽在喉间的硬刺，这令他下意识地想要夺回丢失的尊严，在裴云笙说出更多疏离的话前，他率先表示出自己的不屑一顾才算赢。

　　徐闻渡的每一个字都好似是从牙齿磨砺中崩出来，“你说得对，毕竟你身边围着的人不差我这一个，从小到大这些年，我对你没兴趣，你也用不着我来操心！”

　　沈照炎皱眉骂道：“你说些什么呢，脑子是不是又坏了？！”

　　陆盛亦沉声带着些许警告道：“徐闻渡。”

　　“我——”徐闻渡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张了张嘴想解释，可看到裴云笙一瞬间苍白的面孔后，他怔在了原地。

　　场面一时充满了尴尬，陆盛在一旁也驻足蹙眉，无论徐闻渡心底是怎么想，可在沈家的地盘上当着裴云笙的面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过了。

　　沉默蔓延，裴云笙似有若无地察觉到沈照炎游离的关切目光，陆盛揽在他肩膀的手也加大力气，可都并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令裴云笙一闪而过难堪的神色。

　　徐闻渡讨厌他，他一直都清楚，从小到大相处将近20年的时间都没有缓和掉这份厌恶，之前他们两相见，裴云笙还能装聋作哑忽略掉单方面的敌视，但今天可能是徐闻渡对他的忍耐到了极点吧。

　　“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裴云笙面上保持着平静，但略微起伏的气音还是泄露他真实的情绪，“但是这种事实也不必摊开一字一字说明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徐闻渡语气急促，他想要对裴云笙解释，他并没有如裴云笙猜测的对他有强烈的恶意。

　　“如果只是见面就让你无法忍受，下次有可能遇到的时候请提前告知我，我会尽量避开，不会去你面前讨嫌。”

　　这是裴云笙少有的长话，声音清冽，言辞真挚，可徐闻渡仿佛被击了一拳般怔住，他的胸膛起起伏伏，脸上的肌肉都因为用力咬紧牙根而绷出冷硬的弧度。

　　徐闻渡喊道：“你不用避开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在我面前是讨嫌？！”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裴云笙一心认真询问，对于徐闻渡时不时的阴阳怪气，他的确颇为烦恼。

　　想要他怎么做？

　　徐闻渡气的大脑都发蒙，他能想让他做什么！？他只是——

　　只是想让裴云笙看到他的时候也能露出笑！

　　就像是看陆盛那样！他妈的他就想看个笑脸！也想看到裴云笙一双眼亮晶晶的！和当年骑在他身上硬逼着他道歉时的眼睛一样明亮！

　　而不是现在这样死气沉沉，视他如无物！

　　“我、只是——”徐闻渡与裴云笙互望，两个人的眼中都只有对方的身影，他们有很多年没有同现在这般专注地打量过彼此，徐闻渡的心脏甚至因为这几秒专注的凝视而加快了血液的流动。

　　陆盛收敛了温和的神情，他错步上前，挡住了徐闻渡的视线，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情不好也不别在这里闹，这些年的朋友别因为几句话伤感情。”

　　徐闻渡浑身一震，堪堪回过神来，他脸色僵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刚才险些说了多么丢脸的话，在陆盛递来的台阶时，他适时地点着头，别过脸语气干涩道：“知道了。”

　　一旁的沈照炎见状，握拳二话不说捶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给我滚里面去，先别在晃悠。”

　　徐闻渡没说话，冬日的天空总是暗得格外快，此刻刚过五点，天空就呈现出深蓝的暗色，圆月升空，别墅四周也亮起了泛黄的灯光，因为陆盛所站的位置，他只能看到地面上裴云笙的影子，纤细瘦长。

　　隐藏在陆盛的身后，裴云笙看不到徐闻渡的表情，但是他猜测对方的心情怕是好不到哪去，为了防止再起矛盾，他索性开口道：“你们请便吧，我去看看父亲有没有空见我，先进去了。”

　　沈照炎说道：“哥，我陪你一起。”

　　“你不是还要迎客吗？”裴云笙婉拒，“别耽误你的事。”

　　“聊完了之后，记得来找我。”陆盛展颜一笑，目带温和。

　　裴云笙也跟着露出了清浅的笑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