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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用半生爱 ...

  •   我们从这家搬出去了,家主挽留也没用,我们走时那位小姐对尹珩的依依不舍的眼神我看到突然就无感了,我们干脆离开这个江南小镇,镇上人纷纷过来劝我们别走,但我们在这已经待了很久了,这附近的草药我们都已经识过了,人也救了不少,所以,我们还是离开了。

      我们在路上边走边学习,走走停停,走了两个多月,才到了下一个地方,苗疆。

      苗疆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对我而言,因为尹珩在这里遇到了她......

      我们舟车劳顿,而苗疆又和之前生活过的地方截然不同,所以我很娇贵地水土不服了,爹爹不得不在一个小村子停下,爹爹找到一户人家要在那暂住一晚,那户人家是个很普通的农户人家,唯一不同的是有一位姑娘会一些医术。

      到了晚上那位姑娘才回来,她,很漂亮,有着民族风情,手上拿着篮子,里面装了草药,看起来的确是会医的。

      尹珩看了她好一会,我那时候只顾着和那姑娘说话没在意他,我第一次遇到一位和我一样学医的姑娘当然要好好相处。我们在院子里坐着闲聊,苗苗,就是那位姑娘,叶苗苗,她说她的医术是之前村子里的一位巫女教的,这巫女还十分有名,在苗疆这里大家都知道她,,我们在这聊着,爹爹无意姑娘家的话便看起了苗苗在院中晒着的草药,正看着注意苗苗的话便吸引了他。

      其实苗苗只会一点医术,发热、外伤这类的能医其余的不会,但她会毒,爹爹也发现了,这院子里的草药全是毒草,苗苗也大方地一一说出她懂得的毒,爹爹很严肃地听着,我也听的很有兴致,尹珩还是看着苗苗。

      我们在苗苗这住下,爹爹请求让苗苗教我毒术,在我的期盼下,苗苗同意了,那时候,我高兴地跳起来,抱着尹珩上跳下跳地,尹珩似乎被我感染了,也笑开,苗苗看到第一次认真注意看尹珩,她羞涩地低下头。

      尹珩本想跟着我们一起学习毒术,可爹爹却以医术不能断让他继续跟着自己学习医术,尹珩只好放弃和我们一起。

      我们在苗疆一住就是三年,我的及笄礼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我穿上了苗疆的服饰,爹爹深深的眼神注视着我,他递给我一个针包,说是娘亲的,我愣住了,娘亲,爹爹从不说起娘亲的事,记得有一年,我问起过,爹爹把我痛打了一顿,怒吼着让我别再问,我再没问过,其实,我不问的原因是因为,那时爹爹的表情很痛苦。

      我接过针包,针包已经泛黄,有一些小针脚,看得出使用者对它的爱护,里面的针至今光亮如新,是上好的材质制成的,我抚摸着这个针包,抬头,爹爹背过身,隐去了他的表情。

      我匆匆去找尹珩,想告诉他我及笄的喜悦和爹爹的感伤,我期待着尹珩给我的及笄礼物,我收到了,我看到了,苗苗,带着一脸烟云依在尹珩怀里,我的声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双脚仿佛灌了铅,动弹不得。

      苗苗挣脱他的怀抱冲过拉起我的手说些什么,我只看着尹珩,他眼里有愧疚也有,坚定,他走过来了,他说:

      “对不起”

      我没有反应,他又说了几遍,我动了,我的脚向后迈了一步,但是僵硬的它让我狼狈地跌倒在地,苗疆的饰品琳琅作响,似在嘲笑,他们吓了一跳,赶忙把我扶着,我快速把手抽回来,尹珩定定地看着我,我没有退却地看着他,我开始把头上的、手上的还有身上的饰品一一卸下,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脱下外袍,苗苗瞪大眼睛看着我,似在不可思议我的举动,头上只留下一根簪子,是他在江南送我的。

      我取下,青丝落下,手紧紧抓住簪子转身离开,血流下,染上了白色的里衣,江南的那些画面从脑海里划过,我不由苦笑,今后,只有我了罢,啊,不对,我还有爹爹。

      第二天,苗苗踌躇地站在我的房门口,眼里带着深深的愧疚,接下来她愣了,因为我笑着和平常一样和她说话,苗苗一开始还不习惯,后来可能觉得是我原谅她了所以也便释然,呵,原谅。

      苗苗拉着我走到尹珩面前,过去挽着他的手臂,他眼底的青黑说明他昨晚并没有睡好,他也在愧疚吧,真是好笑。

      我和平常一样正常和他说话,当然,少了一分亲近,多了一分客气,每当我和他道谢或道歉他都会深深地看我一眼,看吧看吧,又有什么关系呢。

      爹爹似乎看出了我们之间淡漠的关系,他找过尹珩,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算了,我不该在乎。

      所有人都发现了,我比以前更认真地学习,学医学毒,整日都在捣鼓那些那些毒草药草,没日没夜,甚至会以身试毒,爹爹什么也没说,但知道我以身试毒时他冲进药房把我配好的毒全都砸了,把我大骂了一顿,我什么也没说,就站这听他骂我,看到我这样爹爹更生气了,甩袖离开,我慢慢蹲下,把那些瓶瓶罐罐收拾起来。

      我的手被破碎的瓶瓷割伤,血流到瓶子上,我愣愣地看着那装毒的瓶,我猛地把那只有瓶底的毒拾起来,我的血在这毒里有反应!我开始研究,再没出过房门。

      爹爹那日没再来找我,尹珩陪着苗苗,没有人,只有毒和我。我把那毒继续调配然后加入自己的血,可是竟然没有反应了,我不断地调试毒里各种草药的剂量,血的量也在慢慢加入,可就是没有任何反应,我在想是不是毒配错了,是我识错了那时的毒吗?我把那时的毒的底渣拿出来,重新识别,拿笔记下。

      夜深了,他们回来了,苗苗很高兴地拿着他们去游玩摘回来的花来找我,推开我的房门,她惊声尖叫,尹珩着急地冲过来,他愣了,我的房里,一片狼藉,之前被爹爹砸碎的瓶瓶罐罐没有收拾,草药也乱扔一地,但更惊人的是我,我的白衣染了好多血,因为被碎片割伤和为了制毒自己取血。

      “你在做什么?!”尹珩在我的背后,对我说话,可我没听见,我已经沉迷了。

      尹珩见我没反应干脆过来,掰过我的身子,我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变得很苍白,沉迷制毒废寝忘食,没有喝水导致嘴唇干裂,看起来就像久病未医一般,我的眼睛变得空洞,尹珩低骂一声把我抱起放到床上,我没有动静,尹珩帮我把脉,眉头越来越皱,他竟诊不出来!苗苗见尹珩困扰的样子,也过来帮我把脉,只道我是中毒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毒,尹珩立马去寻了我爹爹。

      爹爹来了,看到我这样子一惊,把上脉,看着我,那个眼神,说不清,他让尹珩帮我处理外伤,自己去帮我配药,爹爹把我治好了,我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终于能下地。

      我一能下地就到我的药柜,那被苗苗收拾干净了,我的桌子上,有一束花,已经干枯了,是上次苗苗带回来的花,一只胡蝶从窗外飞进来,落在那束干花上。

      “韶华蝶?”我喃喃低语,这只小东西似有感应飞过来,绕着我,我笑了,它和我玩了会,飞走了,我不禁有些遗憾,自从及笄那日以来我没有快乐过,这只韶华蝶让我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开心,我看着那束干花,去找了苗苗。

      苗苗正和尹珩在一起,他们开心地交谈,举止亲密,我心下一痛,但还是笑着过去,我一过去他们便紧张起来,我不禁好笑,这是什么关系呢

      “蝶、蝶儿”我看着苗苗的女儿家姿态,是啊,他该是喜欢这样的。

      “苗苗,我来是想问一下你之前给我摘的花是在哪摘的?我很喜欢,想去看看。”我笑着。

      苗苗一听我很喜欢她给我摘的花瞬间笑了,真单纯啊,以前的我,也是这样的吧。

      苗苗很乐意地告诉了我,有些远呢,我得去寻匹马,尹珩微皱眉头看着我,我回以微笑,他眉头皱深了。

      我去寻了匹马,马儿很乖巧,我也不着急,悠悠荡荡地去,沿途走走停停,看看风景也挺好。

      到的时候已近日暮,白色的花海,散发着惑人的香味,我走近一看,是白色曼陀罗啊,看来苗苗是知道白色曼陀罗的毒性,才没摘的,但是那些花沾上了白色曼陀罗的花粉,原来韶华蝶喜欢白色曼陀罗啊。

      来了,我扬起嘴角,脱下鞋,赤脚与它们玩耍,暮色打在我身上,像韶华蝶幻成的,我随意倒在白色曼陀罗中,我啊,虽说没有百毒不侵,但普通毒草是伤不了我的。

      走来一个人,尹珩啊,他一直跟在我后面,我躺着看他,带着笑,他坐下来,我递给他一瓶药丸。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白色曼陀罗啊,小心我告诉爹爹,丢人。”他听着我的话,笑着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去。

      风吹起了,花瓣被吹落,飘在空中,和韶华蝶一起飞舞。

      “它们一定很开心”我说

      “你也很开心”他说,我偏头看他。

      “是啊,我也很开心”

      “好久了吧,我们这样轻松地坐下”我叹息。

      “天黑了”我没动静,他看着我,我们,又要回去了。

      “看谁先到!”我说完立马起身,冲到我的马儿身边,骑上,飞奔而去,没有看他,骑上马的那一刻我哭了,泪终于流下,到了的时候,泪会被吹干吧。

      我会忘了他,和爹爹回去那个小屋,他,会和苗苗在一起,他,会很开心,他,会忘了我吗?

      我和爹爹走的时候,爹爹用很冰冷的眼神看着尹珩,我以为是因为我,我拉着爹爹,让爹爹先上马等我,我走到尹珩面前

      “这个,不该是我的”我把他在江南送我的簪子递给他,他没有收,我拉起他的手强行塞给他。

      “尹珩......再见”我转身,上马,他没说半句。

      我回到家后记下了所有的毒药配方和解药配方,我怕忘记了可惜,毕竟是我用他和自己换来的。我回来前去了那片白色曼陀罗那,取了些许花种,在院子里种下,就在他练剑那地。

      一年过去了,这一年里我和爹爹过着平静的生活,爹爹的身体变差了,我经常听到爹爹的咳嗽声,但是爹爹总说自己没事,我日里经常熬药,也经常做些药膳给爹爹。

      我们的日子过的也算是闲淡自若,轻松自在,但是,他们,不该来!

      这一天,尹珩和苗苗来了,这个地方是我们的秘密,他带着苗苗来了,爹爹的脸色很不好,甚至对他们没好气,干脆拂袖而去,不愿见他们,苗苗很是委屈地依在尹珩怀里,我苦笑,我多想像爹爹一样拂袖离去啊。

      “我们成亲了”尹珩开口

      “是吗,恭喜”依旧苦笑,已经成亲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明年来,是不是会带着你们的孩子来。

      晚上,夜已深,我久久没入睡,只好起来出去捣鼓我的药,没想到一出门便听到爹爹房里传出很大的争吵声,我走过去,探向门缝。

      “您还不打算告诉我吗!?”是尹珩

      “我没什么好说的”

      “您忘了您说过的话了吗!”

      “你没忘的话就带着外面那个人马上离开!”爹爹变的很激动,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您看这个”尹珩递了什么?一个,药瓶?

      “你从哪里拿到的?”爹爹皱眉,那个是什么药?

      “是苗苗的”

      “不可能”爹爹取出一粒药丸凑近闻了闻,又说,“不可能!这怎么会在那个小姑娘身上!”

      “您这是什么意思?”

      爹爹没说话,扯过尹珩的手就搭上去,一把脉象,爹爹有些不可思议

      “那小姑娘身上是不是有一个巫文样的香囊?”爹爹问

      “您怎么知道?”

      “你们走吧,和那孩子在一起,它会被抑制,你不会有事”爹爹似乎做出了让步。

      “走?抑制?您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做不到”

      “以你的医术怎么可能做不到!那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尹珩连尊称都不说,怕是急坏了。

      “那时候你也不会带着那孩子回来!怎么?知道她可以抑制住它你就跟着她走了?那你现在回来,是因为,它已经很难控制了?”看尹珩的表情,爹爹说对了,它又是谁?

      “你爹是不是告诉你,如果出现和她一样的姑娘就带她回去”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无可奉告”

      “你!”尹珩把剑架在爹爹的脖子上,爹爹笑了,他把那个药丸吃下,尹珩立马阻止,可是爹爹已经吃下去了,我吓得推门而入。

      “爹爹!”我扶着爹爹,尹珩怒地收剑出去。

      “蝶儿...”

      “爹爹,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爹爹见躲不过了,便说出了一切。

      尹珩家世代相传的剑,玉珩,是天下最厉害的剑,世人只知道这个,却不知玉珩自身带着的剑气有剧毒,这毒无人能解,到最后会被玉珩控制,失去理智,直至毒耗尽,油尽灯枯,所以,尹珩家组训,绝对不能碰玉珩,不曾想到,尹珩一家惨遭灭门,唯有尹珩因为取了玉珩,剑气附身,才得以存活。

      尹珩的爹曾告诉尹珩,如果迫不得已取了玉珩,一定要去找一位巫女,那巫女可压制玉珩。

      我娘,就是那巫女,我娘平生最爱便是毒,外公也是如此,外公研究了玉珩一辈子,小有突破,娘继续研究,最终得到解药,她将解药融于她的针,只要用针施以中毒者,毒必解。

      “针...在我手里”我看向爹爹,爹爹点头

      “蝶儿,我让尹珩予诺护你左右,是因为这世上想要玉珩的人实在太多太多,而解药显得格外重要,你不能有事,你娘,就是因为不想连累我们才走的...蝶儿,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可是,您为什么又要赶尹珩走呢?”

      “因为,我会带着解药一起走...”爹看向药瓶,我这才想起来为爹爹把脉。

      爹爹阻止了我,“蝶儿,这是你娘最后制成的毒,也是她的骄傲,解不开的”

      “不会的,不会的,爹你不会有事的!”

      “蝶儿,没了解药,你会过的很好,去江南吧,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地方吗”爹爹在笑,而我泪流满面

      “不要,蝶儿不要一个人去,我要爹爹陪我去,不,我们不去江南,我们去大漠,我们去大漠找娘!爹,我,我,我会制成解药的,我的毒术可是您教的啊,爹,再等我一会,再等我一会,我会制成解药的,等我......”

      “蝶儿!”爹爹打断了我,他握着我的手

      “蝶儿,等我走了,你就把针毁了,然后,和我,和我葬在一起,这是你娘一生的成果,我,我要,带,带着它,去见......”

      “爹!爹不要,蝶儿不能失去爹啊!爹!”我抱着爹爹痛哭,直到天明

      天亮时,尹珩和苗苗来了,我双眼空洞,泪已流干,就这么抱着爹爹,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什么,尹珩眼里有很多东西,但我不想再去想了,他,让我失去太多太多了。

      我把爹爹安葬了,爹爹的墓旁,是娘,我不知道娘是否还在,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爹爹会寂寞......

      “幻蝶...”

      “怎么?连蝶儿也不叫了,因为没有利用价值了?呵”我变得冷漠,连爹爹都走了,我还有什么温暖的资格。

      “尹珩,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带着她滚,我既往不咎,若再回来,我便杀了她!”我的眼底一片猩红,尹珩没有动静

      “怎么?觉得我杀不了她?呵,尹珩,说到底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外公用毒,我娘用毒,我,用毒!”

      他终究还是动了,“你知道你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找我要解药......”

      “我没有解药......”

      我看到了,他的怀疑,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他得到解药的棋子罢了,这么多年他应该也很辛苦吧,每天都要笑着应付这个他不爱的人,是我限制了他的自由,真是可笑,野马怎么会甘心伏人

      他转过身,走了,我在他身后用最后深情满满的眼神注视着他。

      “珩,我用了半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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