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偶相逢》寄心

3、第三纪

　　是的，这白衣客人就是陷空岛五义，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看着这说书的小哥神色像是打翻了颜料盒，窘迫无措的叫人直觉得好笑。
　　打着折扇，白玉堂倒是不在意的一笑，只是又转身回了原来的地方，转头看着在街上游嬉的队伍热闹的人群，白玉堂春水微溶的眼神里是一派轻松悠闲。
　　这汴京百姓倒真是安居乐业，那蠢猫见了也开心的像是偷了腥吧？
　　一想到展小猫微红的脸上局促的笑，白玉堂的唇角亦是轻扬的好看，全然没有理会过身后已经空无一人的二楼喧嚣之室。
　　散散慢慢的将目光放在游街一队的玩耍之伍中落在队尾的一只像是发了疯，又只在徐大娘面前讨巧卖乖的红狮子上，白玉堂的笑容更是大了不止一分。
　　他的好三哥啊，为了讨徐大娘开心还不知道硬塞给人家多少银子换了这笨狮子回来，啧，舞的真是难看。
　　心是七孔玲珑心的白五爷眼珠子一转，刹那间白影消失于此，桌上就剩下半壶清茶还有离去之人的浅淡余温。
　　再看，这一抹白竟是扑向那癞皮狗似的狮子那去了。
　　矫健的身影落在这狮子头上，脚下灌了几分力气，狠狠把这将要来个腾空的狮子给按下去，接着又是当门一脚，踹的这徐庆连连退后，要不是练功的下盘稳，还真是差点一屁股蹲地上来个“金狮打瞌”。
　　小小的戏弄惹得白玉堂抿嘴一笑，转身飞扑到绣球边，伸手夺了人家的绣球，耀武扬威的看了一眼摘下狮子头的徐庆。
　　粗野的武人打扮，不修边幅不说，乱糟糟的头发上绑的头带结成个可爱的蝴蝶结，真是好笑有趣又忍俊不禁。
　　“三哥接绣球！”
　　被哥哥们宠的上天的白玉堂笑的耀眼，得了徐庆的应和还真是披甲上阵，直接踏着街边小摊凌空而上，白玉堂飞身转背，堪堪避过红狮，把手中的绣球一抛，腿功霸道气势不弱的缠斗几下，接着腾空一翻又接了绣球，却是没让徐三爷碰着丁点。
　　挥舞着沉重的狮子头，徐庆跟白玉堂走过几招，就被他五弟给掀翻在地。
　　“儿啊，没事吧？”徐庆的母亲扶着徐庆起来，见儿子摔在地上可是一阵的心疼。
　　被徐大娘扶起来的三哥嘿嘿笑了笑了:“没事，俺皮糙肉厚的娘你别担心。”孝顺的又反扶着自家的亲娘宽慰一番。
　　这徐庆，虽然是个心眼不多的愣子一个，可是说到这孝心还真是没几个能比得了。
　　就就着这陷空岛五义来说吧，他们兄弟几个啊，就数着这徐老三有孝心，他们干娘的寿辰什么的这徐庆都是抢着办抢着庆祝，他自己老娘的生辰和身体状况更是时时记在心上，用着他们干娘江宁女的话来说就是:“你们兄弟几个个个都说徐庆是个愣子，可看看，老婆子这生辰都是谁时时记得的？老婆子的这点喜好又是谁想的清楚？”
　　“你们兄弟几个遇上事就说人家缺心眼，我看，你们是心眼“多”的装不下老婆子我了！当初老婆子我这是瞎了什么眼收你们当干儿子……白玉堂你赶紧给我下来！整天上房揭瓦撵鸡抓狗当我没说着你么！”
　　每年寿辰都得念一回他们的历史，每每这时，要不是他白五爷献身上一回屋顶掀瓦，就是跟着他二哥四哥去酒窖偷酒，然后再被江宁训个狗血淋头了事。
　　戏弄完狮子，看着徐老三捉襟见肘憨头憨脑的模样，白玉堂一边笑一边晃了晃手里的红绣球，看在人眼里简直就是气死个人。
　　不过……任谁没有想到，那洋洋得意的笑，实际上是见到那一温润如玉的身姿所露。
　　但，不远处的马蹄声和惨叫让这移不开的眼神带了惊诧和不悦，扭头便是逼近的黄毛疾驰马。
　　“吁——！”
　　拥挤的人流瞬间混乱，飞奔疾驰的马儿在街道上冲撞了不止一个摊子，尘土四溅眯了人眼被马蹄践踏的也不在少数，一时间惨叫引起的恐慌让人不安的同时更是想着赶快离开越是着急便越是拥挤。
　　徐庆一个推搡的功夫就找不着徐大娘了，仰着头朝站在人家屋檐上的白玉堂大喊。
　　“三哥你转身朝左手边走！徐大娘离你就十步远！”
　　白玉堂见人群拥挤也不下来讨没趣，在哪喊着指挥徐庆找人。
　　而好不容易从开封府一路到这十字街的展昭则是瞬间被淹没在人群里，向来敏锐经验也丰富的展大人知道前面必是出了什么问题，不与百姓相争只是用内力大声喊了句向两边散开，便运起燕子飞打算阻止当街纵马之人，却看见一年迈老妇躲避不当很容易被马蹄踩中，便当势一扭身子，一拽一护间迅速带着那老人家急忙散避一旁。
　　却是没有抓住骑马的狂妄之徒。
　　扶好婆婆，展昭眉头一皱，看着黄烟一沓，转身向着开封府走回。
　　展昭救下的人就是徐大娘，白玉堂一直注意着便一眼就看到了，刚想打声招呼却是见了展昭扭头返回。
　　切，这猫，几步路都不愿意走真是懒猫一只。
　　白玉堂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他这是又回开封府去跟他亲爱的包大人报告。
　　折扇一打，白玉堂忽然觉得心里气不顺死了。
　　不过展昭没忘了白玉堂那茬，借了街旁王家米铺的纸笔迅速写了几笔，拖了王家的掌柜小哥送去会仙楼交给白玉堂，刷着人品值和颜值的展大人没有让人拒绝的理由，掌柜小哥拍着胸脯保证立马就去。
　　由是，一人面色泛黑的去会仙楼，一人满心思量的回开封府。
　　会仙楼的包间清净价格适中，每逢科考时，很多进京赶考的文人雅士没事就会过来提个字喝杯茶斗斗文什么的，所以这儿啊，又多了个附庸风雅的名号噱头。
　　白玉堂坐在包间里，动作大大咧咧混不在意，若是让他人做出来必然是失礼难堪，可咱白五爷却是潇洒的自成一派，风度可是任谁都效仿不得。
　　当然，这得除了他脸上阴测测的表情，抓着信的手指不泛白的话。
　　手上的信是展昭写的，意思就是开封府有事，他要留守府中，请白五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下次换他请客。
　　这猫，爷真是看你直接累死在开封府得了。
　　白玉堂对于展昭来了不说一声又回去还爽约的行为真心很是不爽，眯了眯眼，咬了咬牙，压制住翻腾火气，扬声让门外侍候着的小二赶紧送菜来。
　　“蠢白，你等的人不来了？”
　　清脆的少年音带了几分戏谑，刺眼的白光团从白玉堂身后冒出来，慢悠悠的飘到一边，幻化成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
　　少年懒洋洋的搭着二郎腿，双手拖着腮，斜眼看着本来肤色就不白的白玉堂脸色更像是抹了碳一般，他倒是想笑又同情。
　　白玉堂身侧这少年郎一身广袖袖口纹云靛色长衫，腰间系着段中间点缀块圆润的蓝宝石紫色宽带，长相清秀，可是眉眼稍带邪气，还有点刻薄相，可是一双黑目却是清亮干净的像是琉璃珠。
　　问是何人，这位，就是跟白玉堂互相埋汰相扶相持过了十来年的损友系统，名曰初一。
　　“蠢一闭嘴。”白玉堂脸泛黑气的睨了初一一眼，见他耸肩捂嘴扮无辜，白玉堂磨了磨牙，手底下一阵痒痒，招呼都不打一扇子敲了过去。
　　幸好系统预警不是盖的，初一向旁边一歪头，躲过了下面血腥暴力的一面，转头看着小二带人进进出出的把这直径约是一米的圆桌摆满，热乎乎香喷喷，有的贵的要命有的便宜的不屑一顾，却都是好吃的不得了的美味。
　　啧，蠢白还真是会吃哈。
　　初一挑眉看他，眼神戏谑语气调侃:“这展昭你放心上的很嘛，啧啧，这待遇，想是你初一爸爸都没从你那占过这便宜。”
　　伸手敲了敲桌面，白玉堂也是挑眉:“今的便宜你随便占，反正这是爷喂猫的猫粮，猫都不来吃你这蠢一吃了也算物尽其用。”
　　这语气冻得都出来冰碴子了。
　　初一知他心里别扭也就口上厉害，白了白玉堂一眼，也不客气，举起筷子扎在那松鼠桂鱼浇满酱汁的肚子上，夹到嘴里在边上嚼啊嚼的，真跟个傻松鼠似的。
　　又嫌弃的招了俩老鼠郁闷的白眼球，初一惊的一下吞了东西，抽了抽嘴角，开口道:“行啦，我知道我吃相一准没你家猫好看，可是你嫌弃我有什么用，现在是小爷我陪你吃饭好伐。”
　　他初一就奇怪了，那么潇洒粗神经的蠢白今个这么矫情了是得干啥？
　　“哎……白爷没撸到猫，伐开心。”面对关系游戏不同的真损友，白玉堂还是真实的可以的，看看这一脸阴郁的表情，真心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忧郁都赶不上。
　　“……”在系统里也算元老级的初一爸爸忽然觉得他该申请开启心理医生或是神经科的功能，这感情问题还有脑中缺弦的事他很无力啊。
　　而白玉堂也很郁闷，他就觉着这次见着展昭一面之后整个人都想飞到那猫身边，心不在焉的老是想着那猫，短短半主香时间他真是觉得过了好久。
　　他这是怎么啦？不就是几个月没见那猫吗？平时也不见自己这样啊！
　　初一夹了一块子笋干，白玉堂纠结抓狂的模样落在眼里他也有点奇怪了。
　　“白玉堂，你跟展昭什么关系啊？你俩……很熟啊？”初一眨巴了下眼睛，这时才显现出少年郎的几分可爱。
　　不怪他初一有此一问，他级别较高，大部分时间都是整理系统分析资料，还要交给白玉堂“知识”搜集数据，这样子出来聊天放松的机会是极少的，有些事他不知道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且，这次主系统让他只负责白玉堂这块给足了时间，其他事情都可以一放，他也有闲心八个挂。
　　“我跟他是死对头，纵然有心成为知己，可我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说熟不熟？”
　　白玉堂口上说的不留余地，可是心里却是没拿这些当回事。
　　两个世界？哼，只要白爷愿意爷管你跟不跟爷一个世界！
　　“这么说那就是熟了？我说蠢白，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你不一直男癌晚期么？”听着白玉堂酸酸的语气，初一忽然觉得这个损友的性取向终于有问题了。
　　“看上个屁啊！”闻言，白玉堂暴怒而起，伸手给他个爆栗，“懂不懂什么叫做对头死敌啊！而且白爷就是单纯的看那笨猫不顺眼！”
　　“靠！蠢白你丫就是一死傲娇！”被偷袭了的初一一瘪嘴，冲着白玉堂就是一回嘴。
　　“白爷我没你厉害！白爷这到现在都想不起来少了的记忆你承认过是你的过错么？”
　　跟白玉堂玩嘴炮耍嘴皮子，也只有他们陷空岛的蒋四爷或可跟他一战。
　　“赖我么！我哪知道你是个灵体在外十来年，主系统又没告诉我，你自己不也没说么！”
　　一提这，初一就觉得自己委屈啊，刚升了官，就碰上个自己没见过的业务主形态，他哪知道嘛！
　　“白爷又不是系统，白爷哪知道那些，况且是不是你带着白爷走错地方延迟了时间害白爷从十岁那开始磨。”想起这个，白玉堂就是气啊，他有感觉，自己失了最重要最重要的记忆，而且怎么着都想不起来，这真他娘的难受！
　　是了，白玉堂跟展昭一样乃是重生之人，且，白玉堂重生的时间是比展昭还要早。
　　死后的白玉堂一直以灵体的方式存在，他记得自己身死于冲霄楼，在一边无可奈何的看着展昭抱着那扎满箭头的血尸，眼神空洞的叫他崩溃。
　　他的猫儿对两人的感情似懂非懂，这次，他竟是以死明志。
　　心亦是痛不欲生的看着展昭硬生生压下去的眼泪，白惨惨的脸，听他嘶哑的像是声带断裂声音来安慰哥哥们，承受着几位哥哥们的指责，白玉堂真的好想去抱抱他，贴着他的脸，告诉他白爷死了也要缠着你这笨猫，告诉这傻呆呆的猫，白爷不怪你，全都是是白爷自愿的，白爷一直在你身边。
　　可是，无论白玉堂用多少力气拥抱着展昭，在他耳边如何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展昭一点点都感受不到。
　　于是，白玉堂看到的，一直都只是展昭黯淡下来的眼睛，里面的星辰随着白玉堂的逝去一并陨落，看到的，是展昭午夜回梦每每惊醒后，泪痕布满脸颊的失落戚哀。
　　白玉堂什么都没给展昭留下，除了痛苦煎熬，真的什么都没有给他。
　　画影被埋于坟墓，玉佩早在陷入铜网阵时碎得不能再碎，衣衫信物也早就让这呆呆傻傻的实诚猫给了陷空岛的哥哥嫂嫂们，他自己真的什么都没留下。
　　其实白玉堂并不知道，展昭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展昭留下了自己，留下了所有和白玉堂共处的点滴记忆，视若珍宝，放在心上。纵然，展昭也不明白为什么这般重视白玉堂。
　　白玉堂陪着展昭过了十年，以一个什么都不能干的灵魂状态，让展昭独自一人生活，他心觉无力，他试过很多方法想让展昭见到他，可是，他竟然连托梦都做不到。
　　就在白玉堂内疚如跌入深渊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就被系统选中，要他重生帮忙做任务拓展地图，他本是极度不愿意，想他白玉堂何等骄傲的人物怎会凭他人唆使，况且，他实在不想离了这猫。
　　于是主系统周旋几番直到白玉堂差不多明白又许了白玉堂能再见到展昭，白玉堂才肯答应。
　　主系统指了个能力不错的系统给他引渡，不过这家伙业务熟练但手生，引渡的时候状况百出，还别扭不认死理，真真是够了，白玉堂觉得这是上天坑他，不仅走岔了地方弄错了身体，回去的时候连记忆都混乱受损了，还因为时间延迟只能倒带重来。
　　所以，他重生时正是金华白家家变，父母被族中奸人所害，双双皆丧，白家大公子白锦堂不得不退出江湖，回族操持家事，照顾十岁的幼弟白玉堂，值此档口，白玉堂又不幸遭人设计，被人推下池塘，若是没有白锦堂的义结兄弟蒋平，他白玉堂真是差点溺亡于水中。
　　也借此，白玉堂重生回了十岁，一回来就卷到家族琐事中去。
　　尚且是记得，白玉堂刚刚重生醒来，心里不畅快时，那个引导他的无良系统还在那拿激将法激他。
　　“哟喂，我说蠢白，你这是过了河就拆桥，大侠说的忠孝礼义信叫你这耗子当书肯啦。”光芒有些刺眼的白色团子冲着面色难堪的白玉堂张牙舞爪，却是没有让他烦上加烦。
　　“放心吧，白爷我还没那么**，就是……现在这样子……”
　　看着白嫩嫩的小手，短呼呼的小腿，白玉堂对于自己重生回十岁的事实真是有些憋屈，而且他现在连脾气都得收着，真是……
　　“蠢白，你身体在冲霄楼就毁了，现在这个时段正是任务开始的好时候，而且——你难道不想借着这个时候戏弄戏弄那些看不顺眼的人？”
　　这指给白玉堂的系统跟他一样也是个蔫坏的，虽然清亮的少年音很是无害，但是绝对跟锦毛鼠一样是个锱铢必较的性格。
　　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白玉堂很不客气的伸手弹了它一下:“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不许叫爷蠢白，爷可没有你这个迷糊的笨蛋团子蠢。”
　　“你才笨蛋团子呢！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初一是也！”骄傲的宣布着自己这华丽丽的名字，连白玉堂都觉出这看不出浑身上下是什么表情的团子是怎样的自恋。
　　“不迷糊，你要是不迷糊怎么能让白爷我失了那么多记忆，初一……我看你是一蠢，蠢一。”白玉堂对于自己失去了十几年的记忆的事表示很不爽。
　　由于白玉堂的灵体在外漂泊十年已有损伤，重生的时候这不靠谱的系统在引渡的时候差点让白玉堂进了别的身体，结果转回的时候就不幸失忆了，而且这丢的记忆还是从盗三宝到死后十年的时光，这期间除了灵体机制记得一件自己死在冲霄楼，其他的基本是全忘了。
　　啊！白爷心里憋屈白爷不说啊！
　　——《【鼠猫】偶相逢》真命天子单元.第三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