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他不语》白昼明

2、初遇

　　无论何时回想，那都是一个不能再温暖的冬天，与气候无关，与那人有关。

　　黎家和白家都是苍明之国有名的大家族，但由于近来其他新兴势力的崛起，两家都有些吃亏。为了自身的利益，两大家族的家主决定聚在一起就这个问题商议一番，经过很长时间的讨论后，他们决定联盟。
　　其实只要说到联盟，最好且最为有效的方法就是联姻了，但可惜的是，黎家最大的男孩只有十二岁，最大的女孩也只有十岁，根据苍明之国“男子不满十六不得成婚，女子不满十五不得嫁人”的律令，两家是无法联姻的。于是乎，只能退而求其次，采取另一个古老而有效的方法——人质。
　　但是究竟具体要怎么样，还没有决定下来。
　　最后，还是白家家主做了个大决定：把自己的一个孩子送到黎家去养着，黎家以十家店铺的房契作为交换。黎家家主对此表示同意，多一个人自己家也还是养得起的，同时十张房契来换一个白家的人，听上去也是比较划得来的。
　　但是到底谁去，这又是一个问题了，虽说这种送孩子的形式很难听，实质上白家的孩子们都晓得这并不会是什么可怕的事，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中途还可以回来探望一下，故而大家也并没有十分抵触。白家是一个比较民主的家庭，于是白家家主让孩子们自己决定究竟让谁去。
　　十八岁的大哥白榕表示，自己可是长子，同时也是唯一成年的白家后人，马上要去学着接管家族产业了，不能去！
　　九岁的二哥白尧躺在床上虚弱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偶尔咳两声以显示自己还在听着。大家看他实在太虚弱了，于是表示绝对不能让他去！
　　十六岁的大姐白雾和九岁的二姐白虹表示，一个女孩子去别人家住着多不好，太招人闲话了。两个人都表示自己绝对不能去！
　　七岁的老三白羽满头黑线地看着互相推托的兄姐们，艰难地问：“你们难道是要我去？”
　　“这也是一种历练啊！”白榕非常“正经”地拍拍白羽的肩膀。白羽反问：“那大哥你怎么不去历练？”“大哥当然也要去历练，这不是马上要去接手家族产业了嘛！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当然是要留给我最亲爱的弟弟了！”白榕一脸正义地立刻撇清了自己。
　　“二哥不去我可以理解。”白羽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喘着气的白尧，内心不由感叹二哥实在是太虚弱了，然后看向两位姐姐，“听说黎家的公子们长得都不错，你们俩平时不是老嚷嚷着要见帅哥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又不去了！”
　　“三弟，你怎么知道黎家的公子们长得帅啊？”白雾教育他道，“你很有可能只是道听途说，指不定是他们花钱雇人宣传自己长得好看呢？要是真的长得不好看，姐姐会想死的。”
　　白羽简直被白雾的想象力给折服了：“大姐，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谁那么无聊做这种事啊！”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白虹插话道，“你听说过宫家的大少爷吧，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姐姐我见过，长得倒是还可以，但是就有那么些个瞎了眼的非说他英俊潇洒。一看就是雇人了！说到底就是为了撩妹！”
　　看来不是大姐一个人脑子有问题，白羽默默地想。
　　没办法，白羽只能使用最后的办法——亲情杀！
　　“我是你们的弟弟啊！我最小啊！能不能展现一点你们对我的疼爱啊！”白羽无奈地大喊。
　　然后他就得到了白榕赠送的五十两银子，白尧赠送的补身体的一瓶药，以及白雾白虹一起给他做的几件衣服——再然后，就上路了。
　　白羽拿着包裹，踏上了马车，内心是崩溃的。
　　“弟弟，一路好走！姐姐会想你的！”白虹挥舞着手上的帕子，故作伤心。
　　“你想我就跟我一起去啊！”白羽撩开马车上的帘子，向“送行”的兄弟们喊道。
　　“好走不送车夫你快出发吧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不走小心耽误了行程！！”白虹立马变脸，喊完后，一帮子人都跑了——当然，白尧是被白榕扛走的。
　　我真的，是你们的亲弟弟吗？白羽在心里哭泣。
　　不过他也能勉强试图去理解他们，劝导自己毕竟是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去，大家都会不适应的，所以才不想去——那干嘛要我去？！越想越气，估摸着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白羽索性躺下打个盹，同时对新环境和即将见到的人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二哥，父亲说今天白家会有人来跟我们一起住！”黎央坐在亭子里，晃着腿，一脸期待的问，“会是个小哥哥还是小姐姐？”
　　“不知道。”黎歌擦拭着自己的剑，漫不经心地回答了黎央的问题。
　　“那孩子可不一定比你大啊，不过，央儿是怎么希望的呢？”黎破风从书中抬头，脸上是温和的笑。
　　黎央听到这问题，开始了思考，末了，说道：“我还是不太希望他比我小，还是小哥哥吧，可以和我一起玩，但是最好不要比我大太多。”
　　“央儿你这是在嫌弃哥哥吗？”黎破风感到心痛，他俩只差五岁，五岁就很多了吗？五岁就不能一起玩了吗？
　　黎央立刻安慰黎破风： “当然不是！还是大哥最好了！”
　　“你的表情得诚挚。”黎歌在一边拆台，“太假了。”
　　“好了好了。”黎破风故作受伤地捂着心说，“别再刺激我了——都说妹妹大了不中留，看来弟弟也是。”
　　一旁，黎华拉着黎言满脸黑线地走过来：“大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妹妹大了不中留和弟弟大了不中留！怎么成天净教央儿这些胡话！”
　　“咳咳。”黎破风连忙正色，晃了晃手里的书，说道，“我在看书呢！什么都没说呀！”
　　“不管来的是男是女，咱们都好好照顾着就是了。”黎华没好气地看着黎破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当然，大哥，要是弟弟妹妹们跟白家的孩子亲近些，你也别吃味，别觉得好像谁被抢走了一样。”
　　“其实你说了也没用。”黎歌站起身来，打算练剑，语气中带着嘲讽，“他肯定不会做到的。”
　　黎破风翻个白眼：“人家要是把你抢走了我肯定特别开心，当然，还得放个鞭炮庆祝一下，再摆几桌酒席！哦！当然不能忘了给人家上几柱香，顺带手再默个哀！”
　　黎歌压根懒得理他，走到空旷些的地方就开始舞剑。
　　“看这天色，等那孩子到的时候也不早了，估摸着是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黎华看天后，如是说道。
　　黎央和黎言还小，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与多一个玩伴的喜悦，一个劲地问还有多久才吃晚饭，还有多久才能见到那个孩子。
　　“弟妹大了不中留啊……”黎破风叹气。黎华白他一眼：“别瞎省略，弟妹和弟弟妹妹不一样。”
　　黎破风咳嗽几声，来缓解尴尬，然后正色道：“是华儿你听错了，大哥我什么都没说。”然后继续故作认真地读书。
　　“破风哥哥，你的书拿倒了！”黎言在一旁捂着嘴笑。
　　黎破风立刻放下书，装作没听到似的伸了个懒腰：“哎呀！看了一天的书我也累了！去屋子里喝口茶！”
　　黎华三人看着他直笑。

　　白羽到达时，晚饭正开始。
　　从黎夫人去世以后，黎家家主黎千便更加忙于产业事务试图淡忘丧妻之痛，几乎不再和孩子们一起吃饭，于是饭桌上也就只有这六个孩子。
　　很好地遵循“食不言，寝不语”，尽管黎家的孩子内心充满了好奇，尽管白羽感受到了一道非常灼热视线，但饭桌上仍然非常安静。
　　之所以只有一道，是因为当黎言发现来的是个男孩子之后，瘪了瘪嘴，再没什么兴趣了。
　　而黎央，仍旧保持着好奇心。
　　于是，吃完了之后他立刻小跑到了白羽旁边。
　　“我是黎央，你呢？”黎央笑着对白羽说。
　　“白羽。”他微笑，同时看着对方，这仔细一看，不由得有些惊讶，原来外面的传言也是真的。面前的孩子虽说比他矮一些，但却十分可爱，脸圆嘟嘟的，五官恰到好处，眼神清亮透彻，仿佛一汪清泉，头发束得一丝不乱，柔顺地贴在身后——白羽似乎已经看到了这孩子日后的倾城模样，当然，如果他是个女孩子，自己是一定会娶他的，可惜，不是，那么也只能做兄弟了。
　　但又有谁会对漂亮的东西感到厌恶呢？于是白羽开心地和黎央聊着天，其他人看他们聊得开心，暂时也不作打扰，各自回房了。
　　在聊天中，白羽得知自己只比黎央大半年。
　　“不如我以后就叫你哥哥？”黎央提议。
　　“那我叫你什么？”白羽问，“而且你有两个哥哥，我怎么分辨是不是在叫我？”
　　“那我就叫你小哥哥好了，至于我么，你可以叫我央儿，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好的，央儿。”白羽看着他脸上温暖的笑，自己也被感染，冲他笑了。
　　原本以为到这里的日子很难过，看来，会很有趣呢……

作者有话说

　　小哥哥，重音在“小”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