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短篇甜文集》八风不动

55、拉斯维加斯婚姻（9）

　　“背挺直。”

　　“我挺直了！”

　　“挺直脊背不等于要撅屁股。”

　　“我没撅——嘶——你竟然敢打我屁股！对主人动粗？这就是你们日不落帝国管家的风度？”

　　“不是‘你们日不落帝国’，而是‘我们’。”娜塔莎一丝不苟地纠正，那张美丽的脸孔板起来也挺吓人的，“你必须时刻记住，你是大不列颠的王妃，未来的王后，时时刻刻都应当注意自己的言辞和仪态。”

　　“我的仪态根本没问题。”托尼嘀咕着，在腿上又挨了一下之后终于彻底老实下来，迫于红发美女的淫威不敢大声反抗，“不就是收腹、挺胸、抬头、肩往后吗？看着——”

　　他昂首阔步，绕着房间走了一周然后停在娜塔莎面前，摊手：“这很简单。”

　　红发女管家扶额：“斯塔克先生，你既不是准备在街头打架的混混，更不是站街的牛郎，走路要稳，身体不要乱晃。”

　　“老实说我真的不太会打架，”托尼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站街倒是应该会很受欢迎。”

　　女管家深吸一口气。

　　“对此我并不怀疑，”她用一种甜腻到近乎于讽刺的调调说道，“不过我想我们还是换另一种更易理解的方法帮助你掌握贵族式走路的技巧。”

　　她说着，回身从书架里取出一本足足有三寸厚的《莎士比亚全集》，转手就拍在了托尼的脑袋上。

　　“好好顶着，”她命令，“先慢慢走，然后由慢到快，最后用正常速度前进。”

　　陡然加上的重量让托尼不适地动了动肩膀，事实上他想动的是脖子，却又担心会让书掉下来。好在他的平衡感向来不差，才走了几步就已经摸到了诀窍，很快就以正常的步速再次在绕场一周后来到了娜塔莎面前。

　　“怎么样？”他得意地对红发女管家扬起下巴，后者则很不淑女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很好，”她明显言不由衷地回答，“据说下星期在伦敦郊区有一场马戏团演出，需要我推荐你和猴子们一起同台吗？或者你更喜欢水族馆，那里的海豚顶球顶得几乎和你一样好。”

　　“你们英国人都这么刻薄，还是因为你的主人是洛基。”托尼从鼻腔里喷出一声， “知道吗？我受够了！我是个正常人，天生就会走路，根本用不着任何人教。”

　　就在他准备将头上的那部《莎士比亚全集》扔到地上时，身后传来两声敲门声，托尼转过头循声望去，发现洛基正站在门旁对自己微笑。

　　“平衡能力相当不错啊，”他说着，走过来取下那本重得要死的书放在了自己的头上，微笑，“小时候妈妈教我礼仪时也是这么训练我的，你的进度怎么样？”

　　“如果最低是一，最高是十，我会给自己打九分。”斯塔克公子大言不惭地回答，同时心虚地瞥了红发女管家一眼。

　　“哇哦，你可真是让我惊讶，”洛基夸张地挑起眉，“我本打算去皇家马场一趟，不过既然你学习成果卓著，或许应该奖励你陪我一起去——你喜欢骑马吗？”

　　“不喜欢，但我很确定我喜欢你，”托尼忙不迭地回答，他才不想继续留下来遭罪，“你去那里干什么？比赛？”

　　洛基摇摇头：“另一位英格兰王位的热门人选，也就是我的堂姐阿莫拉今天将会出现在那里，而我一直想要找机会跟她谈谈。”

　　“在马场里谈？你就不能选个有椅子的地方吗？”

　　“这跟你在高尔夫球场上和人谈生意没什么两样。”洛基耸肩，而那本书像是长在苹果树上的苹果一样，稳稳当当地待在他的头上，连动都没动一下，“我们可以同乘一匹，如果有时间，还能做点儿别的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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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场坐落在伦敦郊区，路程颇远，抵达时托尼几乎都要睡着了。

　　“现在让我去骑马，我保证会困得从马背上掉下去。”他边咕哝边揉着脑袋从车里钻出来，满心抱怨，但当他换上骑马装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后，又觉得这趟来得蛮值的——这套装束显得他的腿又长又直，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在马厩里挑挑拣拣了一阵，最后选择了一匹栗色的马，它非常美丽，有双同样是栗色的眼睛，大而明亮，额头中央一抹雪白，就像颗小星星。

　　“需要我帮您牵出去吗，斯塔克先生？”一位男仆问。

　　“不用，把它给我就行。”托尼回答，从对方手里接过马缰，“它叫什么？”

　　“辛德瑞拉。”

　　“哇哦，原来是位女士。”托尼笑了笑，又要了两块方糖喂给他的“灰姑娘”，然后牵着它走出了马厩。

　　对于常年阴郁的伦敦，今天的天气相当不赖，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撒向大地，落在人身上，既温暖又不过分灼热。托尼将帽盔稳稳戴好，正准备上马，却看到洛基正跨坐在一头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上，控制着马匹小跑着向他自己而来。他的体态堪称完美，头颅高昂，腰背挺得笔直，逆光中看不清表情，但阳光却也将他面孔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深邃。

　　“你看上去很不错。”洛基利落地翻身下马，上下打量着托尼，神情玩味，他穿着一条粗呢的斜条纹马裤，马靴漆黑锃亮，却没带马刺。

　　“你也是——”托尼回答，眼神忍不住追随着对方马裤包裹的大腿，“你看上去简直像一位王子。”

　　“我就是一位王子。”洛基哼哼，“你对你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满吗？斯塔克王妃？”

　　“你得原谅我，要知道我是个美国人，前半辈子从没想到会跟王室成员沾上边，”托尼无辜地眨眨眼，“第一次见你时，我以为你会是个平面模特或者演员来着。”

　　“而我以为你会是个老头子。”洛基抬手抚摸对方脸颊，手指划过那些并不算深刻的纹路，“要我教你怎么骑马吗？”

　　托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左手将缰绳与马鬃一并抓在一起，左腿蹬住马镫并用右手轻轻辅助，右脚则用力在地上一蹬，借助向上跃起的力量来了个漂亮的旋身，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看来我小瞧了你。”洛基惊讶地微微挑眉。

　　“年轻时我可是全美有名的花花公子，会的可多着呢。”托尼得意宣称，接着他用两腿轻轻撞了撞马腹，聪明的辛德瑞拉立即会意，向眼前的草场跑去。

　　“来啊，”托尼转头朝洛基挥手，风吹得他头发蓬乱，让他看上去简直像个正在长大的孩子，“我们来比一比谁先跑上那座山丘。”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夹紧马腹当先向着目的地狂奔而去，瞬间就将还站在原地的洛基远远泡在后面。

　　“坏心眼的机灵鬼——”洛基低笑着也翻身上马，跟随对方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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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互相追逐，一起跑过山丘，穿过树林，跨过石桥，最后在湖边停下，放马儿自由游荡觅食，自己则坐在树下说说笑笑，直到太阳快下山时才不紧不慢地折返。

　　“我们明天回去吗？”他们洗过澡换完衣服后坐在餐厅用餐时，托尼忍不住问，今天是他到伦敦以来玩得最开心的一天，比之前看什么莎剧有意思多了。

　　“我不觉得明天你还能动弹。”洛基将一小块牛排咽下后回答，一个不常运动的人玩到疯的下场就是第二天浑身酸痛。

　　托尼刚要说一两句漂亮话反击，却发现有一群人似乎正向他们这一桌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位金发美女，她有一张极其美艳的面孔，以及比托尼睡过的大多数维密模特还要火辣的身材。

　　“哦，我亲爱的堂弟——”她用她白皙的手臂从身后搂住洛基的肩，并给了他一个热情的亲吻，洛基则反射性地抓住对方的手并站起身来。

　　“阿莫拉，你总是这样令人着迷。”他招呼说，简单向另外几个人点了一下头。

　　“而你总是这么懂得说甜言蜜语。”名为阿莫拉的女人露出了一个超出礼貌范围的笑容，随即将目光转向托尼。

　　“这是你的小男朋友？”她恶意满满地在“小”上面加了个重音，引得她身边的男男女女盯着托尼不怀好意地低低嗤笑。

　　“不，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洛基抢在托尼开口前回答，“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是我的合法丈夫，也是挪威的王妃。”

　　他一反平日与托尼玩笑时的态度，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颇为严肃，这令在场的所有人几乎立刻就收敛了笑容。贵族等级森严，虽然还没有封号，但托尼的品级确实高过他们，而在英格兰，挪威王室的威严更加不容诋毁。

　　除了阿莫拉。

　　“拉斯维加斯婚姻而已，就像小孩子过家家。”她撇嘴评价，“不过洛基，你这手真是让我大松了一口气，毕竟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女王陛下对你的青睐，但现在我可要比你有优势得多，要知道英国国教领袖可不能是个同行恋。”

　　“是吗？”一旁一直摆弄手机不发一语的托尼突然幽幽开口，“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和男性结合的国王，那么能接受一个银乱的女王吗？”

　　“你在暗示什么？”阿莫拉威胁般地眯起眼睛，不得不说这个动作和洛基的出奇相似。

　　“我没在暗示什么，”托尼轻快地耸耸肩，完全不为所动，“我打算明示。”

　　说着，他在手机上一点，然后朝着餐厅墙壁上的显示屏做了一个近似于甩的动作，原本正在播放世界马术锦标赛的巨大屏幕立即一闪，两男一女出现其中，半果着身子相互纠缠。

　　餐厅里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目光齐齐聚焦其上，心中暗忖这大概是一次尴尬的播放事故，信号串到了某个深夜频道。但很快他们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视频的主人公之一正与他们同处一室。

　　“你到底从哪里弄来的？”阿莫拉低声咆哮，自己放浪的申吟声在大厅中格外刺耳，“关掉，快给我关掉。”

　　“抱歉，但我现在是挪威王妃了，你没权利命令我做什么还是不做什么，况且你又要怎么证明这与我有关？”托尼晃晃手里的手机，假笑。

　　阿莫拉眯起眼睛，冷不防伸手去抓托尼的手机，却被洛基抢先擒住手腕，她奋力一挣却没能挣脱，只得愤愤后撤一步。

　　“别以为你会赢。”她盯着洛基说道，后者冷哼一声放开了手。

　　“我没有‘以为’，”他漫不经心地回身，从餐桌上拿起湿巾低头擦拭手指，“我只是从不怀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