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短篇甜文集》八风不动

3、失忆计 3

　　他们再次走进病房时，托尼正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个starkpad。

　　“你在看什么？”小辣椒很好奇——如果你面前有个人笑得如此“不可描述”，你一定也会这么好奇。

　　“我和我男朋友的恩爱视频。”不让人省心的病号炫耀般地举起pad，理所应当地回答，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变得更加，嗯，不可描述。

　　复联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一窝蜂地凑了过去。

　　那是托尼实验室的一段录像，邪神和花花公子分别站在工作台的两端，用一模一样的姿势双手撑着桌面相互瞪视，简直就是两只随时准备扑上去挠对方一脸血道道的野生猫科类。

　　“看到那双绿眼睛里涌动的熊熊火焰了吗？”托尼哑着嗓子说，声音都在因为陶醉和激动而打颤，“我猜他一定想扑过来直接把我压在工作台上。”

　　是啊，他是想扑过来直接把你压在工作台上，超级英雄们在心里说，然后像猎豹撕扯羚羊一样把你撕成碎片。

　　“托尼，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小辣椒一点一点地把pad从兴奋中的钢铁侠手里抽出来放到旁边，用一种教小朋友一加一等于二的语气开口，“刚刚洛基是在跟你开玩笑，其实你们不是恋人，只是普通朋友，或者连朋友都算不上。”

　　托尼的棕眼睛瞬间瞪成了灯泡。

　　“我觉得这更像是个玩笑，”他说，显然开始不高兴了，“洛基确实特立独行了点儿，说话做事也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但你不能因为不喜欢他，就骗我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没不喜欢他，”小辣椒反驳，随即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那样垮下肩膀，“好吧，我是不怎么喜欢他，但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反对你们在一起的。”

　　托尼冷哼一声。

　　“洛基刚刚都告诉我了，你曾经不止一回想方设法要拆散我们。”他说，颇有种“你少来骗我，我不是傻瓜”的气势，“拜托，小辣椒，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你就不能迁就他那么一下下吗？”

　　小辣椒深吸一口气。

　　“清醒点儿吧，托尼，”向来冷静自持的女强人一把抓着老友的衣襟使劲摇晃，试图将他对洛基没来由的古怪爱情一股脑都给晃出来，“那家伙之前一直都是个大反派，任性到把天都捅了个窟窿，就跟捅他哥哥的肾一样顺手。他差点儿毁灭地球，差点儿捣毁复仇者联盟，还差点儿弄死你——你难道半点都记不得他把你从大厦顶楼扔出去的事了吗？”

　　斯塔克公子的表情凝滞了一秒，就在众人欣慰于这一番苦口婆心终于产生了效果时，他突然抱住了脑袋。

　　“我感觉不是很舒服。”前花花公子呻吟着，“到底怎么回事？宿醉都没让我的头这么疼过。”

　　“我想这是你坐起来的时间太长的缘故，”班纳博士镇定地扶着病人让他躺平，“医嘱——你最好先卧床一段时间。”

　　“我想要洛基。”托尼可怜巴巴地抱着被子，像个需要妈妈亲亲才肯乖乖睡觉的小宝宝，“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才离开了一分钟好吗？复仇者们刚来得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被布鲁斯再次召集到病房墙角围成圈开会。

　　“我们不能再逼迫托尼了，”博士拿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他以为自己和洛基是一对，那就让他这么继续以为下去吧。”

　　“不行！”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大喊，接着小辣椒和索尔微微探头看向彼此，后者绅士地做了个“女士优先”的手势。

　　“当然不行，”小辣椒捏紧拳头，“洛基故意诱导托尼绝对没安好心，我不能让他像玩弄一只小耗子那样玩弄我的朋友。”

　　“抱歉，女士，但我弟弟才是真正吃亏的那一个，”雷神冷下脸，将双臂抱在胸前，那模样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害怕到咽口水，“虽然我并不总在中庭，但对斯塔克不检点的名声也早有耳闻，洛基是个好孩子，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他，即使那个人是我的战友。”

　　小辣椒一顿，倒不是畏惧雷神的威势，而是有那么点儿理亏。

　　“我承认托尼换女友的频率是有那么点儿高，”她说，听上去像个不得不承认自家孩子成绩垫底的家长，“但他只是一直没找到那个对的人，所以才不得不来来回回尝试，他的本性根本就不坏。”

　　“而他现在找到了，或者说他以为他找到了。”索尔捂住脸，“他会疯狂地爱洛基，用那些不入流的小招数讨他欢心，可恢复记忆之后呢？那时洛基已经陷下去了，他会受不了的。”

　　“你想多了，洛基只是在玩，他是所有人中最不会受到伤害的那一个。”弗瑞拍了拍索尔垮下去的肩膀，说出了其余人的心声。

　　金发大块头则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洛基很脆弱，”他说，海蓝色的眼睛空洞地凝视前方，“他的敏感和痛苦，你们这些正面人物是永远都无法真正了解的。”

　　说得好像你不是正面人物似的，复仇者们在心里吐槽，可空气还是骤然安静下来，因为每个人都被索尔的话勾起了对邪神的同情和自责，虽然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哦，这真荒谬——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在不刺激托尼的前提下，让他明白他和洛基并非一对。”作为精神领袖，美国队长还是尽职尽责地扮演了指路明灯的角色，并成功把即将滑向悲情的气氛拉了回来。

　　有目标就好办了，复仇者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黑寡妇第一个出场。

　　“托尼，亲爱的，”红发女特工坐在病床的床沿，她握住托尼的手，语气前所未有地温柔，“洛基是长得挺不赖的，但这不意味着你就必须喜欢他。要知道天底下还有那么多好姑娘、好小伙子，比他好看的比比皆是。”

　　“才不，我弟弟是最好看的——”索尔在旁边小小声嘀咕，好在人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在洛基问题上无视他的重要技能。

　　托尼咂咂嘴。

　　“娜塔莎，你恋爱过吗？”他问，在对方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下继续他的爱情演说，“恋爱中的人只看得见彼此，世界都因此隐没，更何况其他人——”

　　他这样说着，轻柔但异常坚定地将娜塔莎的手从自己的手背上移开：“所以很抱歉，你确实美艳动人，但在我眼中，比起洛基你连尘埃都算不上。”

　　女特工从容起身，拢了拢肩头耀眼的红发。

　　“下一个你们谁来？”她带着某种近似于休眠火山的平静，对自己的同伴说，“再继续下去，我怕我会动手揍他。”

　　第二个出场的是美国队长。

　　可还没等他说话，托尼就抢先开口了：“队长，你恋爱过吗？”

　　史蒂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推开门，三步两步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就只是问问，”托尼内疚地挠了挠脖子，“绝对没有嘲笑他是处男的意思——话说咱们伟光正的美国队长是个处男没错吧？”

　　余下的所有人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开始挠脖子，妈蛋，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

　　“话说队长到底去哪儿了呢？”布鲁斯机智地岔开话题。

　　“Cap刚刚取消了今晚的对战训练室预约，”贾维斯的声音突然从头上传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说他要去找巴恩斯中士，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斯塔克，理智些好吗？”弗瑞走到病床前，因为除了他没人再愿意靠近托尼，“你要知道，我们这么做都是——”

　　“打住，”托尼对他竖起手掌，“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说的话，而且你真的不适合这种语气，听起来就像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黑寡妇、美国队长以及独眼大魔，最后有希望成功的三个人全部惨遭滑铁卢，这令复仇者们不由得有些沮丧，但事到如今，他们还是没有完全绝望，于是把目光投向了班纳和巴顿（索尔仍旧被无视中）。

　　“别看我，”布鲁斯耸肩，“我要是被惹火变成浩克，你们就要面对更多麻烦了。”

　　此话有理，所以目光被汇聚到克林特一人身上。

　　鹰眼咳嗽一声，在众望所归中走上前。

　　“事先声明，我谈过恋爱，”他得意洋洋地宣称，在这方面他也确实先人一步，“而且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哇哦，真看不出来，”托尼弯起嘴角，上上下下打量对方，“你好像是所有人中最矮的一个，也是最圆的一个。”

　　克林特扇动了一下鼻翼。

　　“你失忆了，所以我想我有义务告知你——我，比你，高。”他说。

　　“是啊，比我高一公分——”托尼拖着调子补充说，随即甜甜地笑起来，“而我比你英俊，且富有，且人气高。要知道人气高的超级英雄都只能谈谈恋爱，结婚这种事离他们通常很遥远。”

　　很快，这场沟通也告一段落，结局是复仇者们七手八脚地冲上来，死命拉住想要扑上去揍钢铁侠的鹰眼。

　　而这时，门开了，洛基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踱了进来。

　　“你们聚在一起总这么热闹吗？”他歪头问，而托尼的棕眼睛一听到邪神的声音就“刷”地亮了起来。

　　“你终于终于终于回来了，”前花花公子朝着自己的新晋恋人抱怨，哦，或者是撒娇，“他们不停地说些莫名奇妙的话，弄得我头都痛了，你能过来帮我揉一揉吗？”

　　“当然，蜜糖——”洛基说，大大方方地走到病房前坐下，然后把托尼的棕脑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并将修长的手指插进他微微打着卷的发间。

　　接着，复仇者听到了令人产生不雅联想的呻吟声。

　　“天啊，洛基，这太舒服了，你有一双神奇的手——”斯塔克公子全心享受着邪神的服侍，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太阳穴突然被插进一把小刀。

　　“当然，”洛基回答，听上去颇为得意，“这甚至算不上一句恭维。”

　　“那今晚你能用它们对我做更多的事吗？”

　　“什么事？”洛基瞄了眼石化了的复仇者们，故意问。

　　托尼抬起身在绿眼睛的神灵唇上一吻，微笑：“比这更亲密的事。”

　　复仇者迅速从石化状态苏醒，七手八脚地冲上来，死命拉住想要扑上去揍钢铁侠的雷神。

　　他们最后决定撒手不管，就这么集体从病房撤了出来。虽然不确定这么干对托尼好不好，但铁定对他们自己的身心健康大有裨益——如果失忆的托尼让人想要吐血，那么失忆的托尼加假惺惺的洛基就让人想把内脏一起吐出来。

　　“继索尔之后，我们当中又多了一个睁眼瞎。”克林特吐槽，“‘洛基是最好看的，洛基是最聪明的，洛基有天底下最灵巧、最神奇的手，’blablabla——”

　　“可怜的托尼，他是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被洛基吃掉，”小辣椒捂住脸，“就像一枚拼命往自己身上撒糖霜的小杯糕。”

　　“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弗瑞抓住沉默着的班纳博士的胳膊，力道大到让他想要召唤浩克，“答应我尽快治好他，答应我。”

　　“我努力，不过……看情况吧。”博士勉强承诺说，而他身后的索尔则发出一声突如其来的哀嚎。

　　“不，来不及了，一切都太迟了，”金发大个子吸了吸鼻子，“我弟弟今夜就将被邪恶的斯塔克玷污，对此我却无能为力。”

　　说着，他突然一把搂住佩珀的脖子，两人就这么抱头痛哭起来。

　　所以，当之前被临时叫走处理神盾局事宜的寇森回来后，看见的就是这幅乱糟糟的情景。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他疑惑地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以及，最最敬爱的队长去哪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