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之纵横仙魔录》离焚

52、第五十一章

　　“唔……哼……”
　　肋骨一阵剧痛，浓烈的血腥味飘散开来，盖聂自昏迷中醒来，仿佛过了很久，实际上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咔！
　　骨头碎掉的声音，剧痛使人清醒，下面是无数张长满利齿的嘴，盖聂已经被一个怪物用利齿咬穿了半边身子，一张嘴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不能死在这里！
　　盖聂挥舞着还能活动的一只手臂，藤蔓与枝条倾泻而出，涌至半空。
　　李代桃僵。
　　身体彻底放弃抵抗，落入怪物的口中。怪物肆意撕扯、啃咬，哪怕那只是截木头。
　　盖聂朝着上方圆形亮光处飞去，鲜血犹如红绸在他的身后舞动，他不知道那亮光之后有什么，他此刻难以思考，凭借本能走向他认为安全的地方，他的运气一向很好 ，不是吗？
　　那果然是一个出口，盖聂看着眼前柔软的白沙和五彩斑斓的奇异植物，重获新生般的松了口气，仰面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听闻海月秘境有两处凶险之地。”张良拿着一张羊皮地图给众人观看。
　　卫庄抱臂立于一旁，不言不语，唯有荆轲很给面子地问道：“哪两处？”
　　“一处是龙宫遗迹，据说里面有数不胜数的法阵，哪怕是当今最通晓法阵之人也不敢轻易涉足。”
　　“最通晓法阵之人是谁？”卫庄问。
　　张良道：“不算阴阳家那位的话，当今对阵法研究最为通彻的是道家逍遥子前辈。说起来，逍遥子前辈也曾在千星会上夺得前十甲，进入海月秘境，虽然没有摘得桂冠，但却从龙宫之中带回了一件至宝。不过，事后他曾言’此生不再踏入龙宫一步’。”
　　“另一处，人们只将其称之为’禁区’。”张良用手指在地图西南角划了个圆圈，道：“大概就在这个位置，因为没有人活着从里面出来过，所以没有具体情报，反正不能去就是了。”
　　卫庄遇见张良和荆轲是在半个时辰前，虽然不想与这两人同行，但他找不到方向，而张良手里却有罗盘和地图。
　　现在卫庄好歹知道自己在哪，也找得到东南西北了。
　　“龙宫遗迹虽然凶险但却拥有无数珍宝，难得能来一次海月秘境，如果不去探一探龙宫，岂不白来，哪怕拿不到宝物，能观光一次龙宫遗迹也不枉此生了。正巧在下对阵法也略懂一二，如果两位信得过我的话，我们不妨一同前去。”
　　卫庄冷声道：“信不过。”
　　张良：“诶……”这也太干脆了吧。
　　荆轲笑道：“我当然信的过子房……喂，你去哪？”
　　卫庄正要问张良是怎么拿到海月秘境的地图时，心脏却猛地一跳，后颈刻着鬼谷印记的地方一阵火烧般的痛，一股极为不详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仿佛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心上。
　　师哥……
　　卫庄丢下两人，直接御剑而行，直直飞往西南方向。
　　好快！张良正感慨卫庄速度的时候，就被荆轲一把拉上剑。
　　“走，我们快跟上去！”
　　“荆兄不是炼气后期么？怎么也会御剑？”张良怀疑地看着荆轲，问：“你不会一直在骗我们吧？”
　　荆轲：“……不是，我……啊，这剑！这剑是神器，自己会飞。”

　　一股微弱的铁锈味钻入鼻间，卫庄放开自己的五感，寻着气味而去。越是靠近西南，不详之感越是强烈。淡蓝的水幕笼罩在头顶，无端地令人感到压抑，黑雾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中，不经意地附着在人的身体上。白骨掩盖在白沙之下，露出一点端倪。
　　卫庄的心上下牵扯着，一方面此处处处透着古怪，另一方面大司命莫名拍盖聂的那一掌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他纵然相信师哥的实力和他那莫名其妙运气，也不由得心想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会儿踩在剑上，鬼谷印记隐隐作痛，卫庄心里揣揣不安，只拼命让自己再快一点，尽快找到师哥。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白沙之上仰躺着一个人，白衣墨发，身下一滩艳红的鲜血。不是盖聂是谁。
　　卫庄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浑身血液仿佛被冻结了。而后发现自己稳稳地站在剑上，他极快地俯冲而下，一拳打在蹲在盖聂身旁的魁梧男子。
　　男子后折，避过这致命的一拳，却被带起的拳风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卫庄旋身，剑回到手中，冲着男子的头削去。
　　男人刚直起身，剑的锋芒已至眼前，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力道将屁股下面松软的白沙地压实数寸，堪堪避开这一剑。只是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头发尖被削的平的不能再平。
　　男子眼中燃起火焰，怒视卫庄，在看清卫庄的脸后，这股火焰便升腾成战意。“我认得你，卫庄，连胜12场，先后打败田家兄弟。你果然很强，我要和你比一比……”
　　“咳……”大概两人动作太大，惊到盖聂，他皱着眉咳了一声，却咳出一大口鲜血。
　　男子想起自己捡了一个命不久矣的伤患人士，在救人和打架之间犹疑了一下，不甘地说：“等我忙完……”
　　卫庄头脑冷静下来，意识到眼前这个黝黑魁梧的男人不是打伤盖聂的人，便半跪下来，查看盖聂的伤势。
　　他将手搭在盖聂的手腕上，脸色一白，指尖颤抖地几乎抓不住盖聂的手腕。
　　盖聂的生命正在飞速地流失。
　　即便是最差的修真者，其经脉中也会有些微灵气流动，偶尔修行有碍会灵气凝滞。但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出现灵气消解、逐渐消失的情况。
　　“师哥。”卫庄将手贴在盖聂的胸口上，原气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涌进盖聂体内，他试图阻止盖聂的灵气溃散。
　　男子敏锐地感觉到周边气场的变化，卫庄所流露出的气息不同于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灵气，他本能地感到危险不由得后退几步。
　　“师哥……师哥……”盖聂似乎听见了卫庄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来自远方，亦或是从水下传来，朦朦胧胧的教人听不真切。他想看清什么，抓紧什么，可是眼皮好重，身体好沉，似乎被魇住了一样，意识清醒，却动不了。
　　周身是暖洋洋的海水，身下是柔软的海沙，阳光透过水幕照在身上，温暖地令人困倦。盖聂觉得就这么睡过去多好，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偏偏有人叫魂般的唤他，那声音自脑海响起，吵得他心烦意乱。
　　海水不那么平静了，起了波澜，盖聂摇摇晃晃地随波逐流，一个漩涡卷来，阳光、海沙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汹涌的海水和不可预测的黑暗。盖聂被浪潮席卷，心慌乱地跳动起来，有什么试图涌进他的身体，霸道而强势对他进行冲击，尽管那股力量极富攻击性，但在这叵测的黑暗中，却莫名的令人安心。
　　盖聂终于睁开眼，黑暗，海水消失不见，眼前时泛白的水幕和摇荡的光影，周身不再是令人困倦的温暖，而是在生命尽头才会感到的寒冷。
　　“师哥。”
　　盖聂转动眼珠，视线落在卫庄身上，他看见卫庄脸色苍白，汗水打湿了深红色的抹额，顺着脸颊流下，充满担忧的银灰眼睛倒映出自己此刻的模样，狼狈不堪。
　　盖聂记忆瞬间回笼，他抬起手，立刻被卫庄握住。盖聂感受手中的温暖，晃了晃神，“你来了，小庄。”
　　卫庄眨眼，掩去眼中的湿意，他故作冷硬地说道：“我不来，你就死了。”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真正情绪。
　　盖聂感受到卫庄为自己输入的原气，半眯着眼，道：“这些便够了。”
　　卫庄不听，固执地将原气源源不断地送入盖聂体内。盖聂借着这股气，运行了三大周天，气息总算稳定了下来。
　　然而，周身方圆十里的动植物却遭了殃，凭空游动的游鱼倒了一地，色彩斑斓的珊瑚与海草统统枯萎。退至远处的男子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气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走。
　　他看着前面的两人，已然知晓他们的身份。这种可夺万物生机的修炼法门只存在于一个门派——鬼谷。
　　盖聂虽已性命无忧，但伤势仍重，肋下与肩上被伤口深见白骨。卫庄早用灵力止住血，但盖聂仍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
　　叶生膏可生死人肉白骨，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疗伤圣药。鬼谷子对弟子一向大方，此药也只给了两瓶。
　　药是好药，但就是用起来会很疼，伤口愈是严重，痛感愈是强烈。
　　圣药被装在一个小白瓷瓶里，卫庄拔开红色封盖，一股清香自瓶中飘出。
　　黝黑男子眼睛一亮，这个味道很特殊，光是闻着就觉灵台清明，浑身舒畅，他记得这个味道，是叶生膏。整个门派只有一小罐，只在门主某次受重伤的时候才用过一次。让他记忆深刻的不仅是奇异的味道，还有那惊人的复原速度。
　　药膏敷在伤口上，先是清凉，而后便是剧痛。盖聂盘膝端坐着，躯体轻颤，他手掌紧握成拳，挺直因疼痛而微弯的脊背，不露一丝软弱。
　　卫庄忽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大男子，道：“你过来，帮个忙。”
　　“做什么？”
　　“他的肋骨断了两根，你用灵力把药膏引至伤口深处，我的灵力是金属性，容易伤到他。”
　　“可以。”说着男子走到盖聂身边坐下，灵力包裹着药膏钻进伤口中。
　　盖聂死咬牙关忍着，只是冷汗却打湿了整个后背。
　　男子看了眼盖聂，只见他脊背挺直如松柏，心中暗叹是条汉子。
　　卫庄仔细观察了下男子运用灵力的手法，问道： “你是农家的人？”
　　“神农堂胜七。”
　　“鹤壁城卫庄。”
　　药膏已经上好，男子收手。接下来只要等盖聂自己恢复便可。
　　卫庄知道盖聂在强忍，便揽着盖聂的肩膀，轻柔地把人按在自己腿上。盖聂闭上眼，养身调息。
　　胜七只以为盖聂是疼晕过去了，没做他想。
　　“方才一时冲动，得罪。”
　　胜七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无妨，出了秘境之后还请与阁下讨教一二。”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