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之纵横仙魔录》离焚

45、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当然是听前辈们说的。”韩非用扇子点了点头，道：“来之前族中长辈特意叮嘱，船上才是最为凶险的。看来你们都是散修啊。”
　　四人都没说什么，默认了散修的身份，默契地给自家门派留点面子。
　　几人说话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阴了下来，乌云一点点聚集，很快就遮天盖日，云间不断地闪过电光，空气变得压抑潮湿。海上狂风大作，吹的大船摇摇晃晃，海水不停地冲击着船身，船上的人急忙扶住能扶的东西，稳住身形免得掉下去。
　　韩非看上去修为不高，因为几人中就属他最狼狈，长发被海水打湿，乱糟糟地贴在衣服上和脸上，发冠也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却还在锲而不舍地张嘴说话。
　　“千万不能掉下去，船周身十里布下了传送法阵，一旦从船上掉下去，分分钟就回城了。”这么说着，脚下踩到一滩水，本就站立不稳的人，一个漂移滑到了船边，在他想要扶住栏杆的时候，船身突然剧烈倾斜，仿佛下一秒整个船就会翻到海里去。
　　韩非离栏杆越来越远，离海越来越近，忍不住大叫：“子房，救我！”
　　名唤子房的正是一直跟在韩非后面的少年，他睁大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也自身难保，被盖聂拉着胳膊才没有直接滑下去。
　　就在韩非要与大海亲密接触的时候，他腰上一紧，有谁抓住了他的腰带，将他提了起来。
　　视线转了个个，入眼是一袭洁净的白衣，韩非仰头，视线在那人的斜飞入鬓的剑眉和不怒自威的眼上停留了一会，多年出入风月场所的经验告诉他，这张脸他恐怕很难忘记。
　　“多谢多谢。”韩非回过神，拱手道谢。
　　秦政倨傲地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周围。
　　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几条滑腻湿润的条状物出现在船边，正扒着船桅，试图将船拉进海中，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从海里冒出来，对着众人。
　　这时一条体型庞大的章鱼。
　　修士们反应过来，用剑的用剑，施法的施法，没什么本事的则祭出法器以求自保。
　　一时间船上华光闪烁，五彩纷呈。
　　盖聂看着这乱象，却皱起了眉。章鱼似乎有再生的能力，腿被斩断很快又会再长好，修士们虽努力，但船却是越来越倾斜，人掉下去也越来越多。人的精力终究有限，拼杀了有几个时辰，不少人开始感到乏力。稍一放松，原本伤痕累累的章鱼立刻就完好如初，白费了功夫。更糟的是，控心咒似乎还在发挥作用，一位女修士打着打着发现自己白打了，竟一边大哭一边跳海。
　　“我们这艘船不会团灭吧。”荆轲一剑斩下章鱼的一条腿，将其挑到一个角落里，那里堆满了章鱼腿。荆轲如是想到：烤一烤，撒点孜然，就是一道鲜美的下酒菜！
　　盖聂因为护着那位文弱的少年，一直没有出手，目光盯着海里时不时地探出的章鱼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张良瞥见盖聂的神色，开口道：“阁下想做什么便去吧，不必在意我。”
　　盖聂点了点头，飞身冲到船边，手里掐诀，数十根水桶粗细的藤蔓凭空而起，藤蔓顶端乃是尖锐的硬木，轻轻舞动了几下，而后飞快地刺入不断张扬的触手（终于还是用了），为防止再生，他没有将其完全斩断，用藤蔓将八条触手捆在一起，虽说章鱼的身体滑腻，但因被藤蔓刺穿，此刻也就不易逃脱。
　　盖聂捆着章鱼的触手，一点点将章鱼从海中提出来，其他人明白了盖聂的意图，纷纷帮忙，很快章鱼整个就被提起在半空，一个圆脑袋正一张一缩，它的身体长满了疣，不少人看了有点反胃，荆轲却从中看到了美味。
　　这可以拿回去爆炒啊！！！
　　大章鱼被整个从海里提出来，身体一伸一缩，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回不去海里，一时之间很慌，本能地喷了一大团黑墨。
　　韩非这时候突然变得灵活，闪身躲到了秦政的身后。秦政召出护盾，一身白衣似雪，半点墨水没沾到。
　　只可怜了尚在前线的一干人等，个个黑头黑脸。
　　大章鱼一口墨喷出去，卯足了劲儿伸缩身体想回到海里，但被那藤蔓死死缠着，越是动触手上的伤口越大，偏偏就是不完全断掉，让它没有再生的机会。
　　荆轲手指拂过长剑，银光乍起，章鱼的身体与触手链接的部位想来应该就是它的致命弱点，这种软体动物，他只需一剑就可以……
　　就在荆轲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一直洁白如玉的手轻轻地拦住了他。
　　“荆兄且慢。”张良拦住荆轲，解释道：“荆兄别忘了，一旦入海就要被遣返回城。”
　　荆轲看着拦住他的手，眼中飞快地闪过一缕暗芒，而后笑嘻嘻地挠了挠后脑勺，道：“多谢子房提醒。”
　　张良想到的，在场的很多人也想到了。
　　没人愿意舍身成全众人，于是一个个顶着黑脸，举着剑却不肯做什么，等着出现个冤大头。
　　盖聂渐渐失了力，章鱼开始缓缓下沉。
　　“师哥。”卫庄提剑从斜后方飞奔而来，脚踩上护栏，一跃而起，碧海青天皆是背景。
　　一条条藤蔓追随着卫庄的脚步，铺成一条路，延伸至半空，大章鱼近在眼前。
　　事情变得简单了，不过是一剑的事。卫庄出剑不过用了半秒，随后踩着师哥的藤蔓，滴水不沾，回到船上。
　　“好！”好剑！干脆利落！荆轲赞赏地喝道，并且啪啪地鼓掌。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一时间掌声如雷。
　　卫庄在掌声中潇洒落地，凝滞半刻，狠狠地剜了眼始作俑者荆轲，转身进了船舱，不再出来。
　　盖聂跟着卫庄一同进入船舱，路过荆轲时，看了眼他的剑。
　　没了怪物的侵扰，船很快恢复了平稳地行驶，船上的墨迹渐渐地消失，船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样子。
　　现在还留在船上的要么是修为高，有真本事的，要么是家里有矿，一堆法器傍身的。
　　比起一开始的人数少了至少一半。
　　卫庄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同盖聂来到蜃楼的最高层，这里人少风大视野好，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那天晚上的黑衣刺客你还记得吗？”盖聂问。
　　“记得。怎么了？”
　　“那晚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味道，有些熟悉，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想，那是一股酒味。”
　　“你是说黑衣人是荆轲。”
　　盖聂在下方的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正拉着高渐离喝酒的荆轲，道：“两个人很相似，又同属七绝门，绝不是巧合。”
　　“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这似乎不关我们的事。”卫庄顺着盖聂的目光往下看，道：“你在担心谁？”
　　盖聂敏锐地嗅到空气中的酸味，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荆轲还是秦政？”卫庄不肯放过盖聂，继续逼问。
　　“……”谈正事呢，怎么就跑偏了。
　　卫庄看着盖聂略显窘迫的样子，收了话头，正经道：“两个人都是你朋友，你现在很为难。”
　　盖聂抿唇，点了点头。

　　“别多想了，至少现在他们看上去还很平静。比起这个……”卫庄偏头，在盖聂脸上咬了一下，凑到盖聂耳边轻声道：“好多天没和师哥单独说会儿话了。”
　　盖聂深有同感，报复地咬了一口卫庄，卫庄睁大眼，捂着脸看着盖聂。邪笑道：“你竟敢咬我……”
　　接下来的旅程十分平静，即没有魔物突然出现，也没有人突然跳海，高大的蜃楼随浪而行，不知何时，船停了下来。众人眼前是一座岛，落日余晖洒在岛上，隐约可看见其中披着霞光的亭台楼阁。
　　这里便是海月岛。
　　众人下了船，岸上便有人检查邀请函。上船之时就已经检查过一次，这次则是将邀请函兑换成参赛令牌。几位白布衣服头戴高帽的人在令牌上用深蓝色的笔写上名字。
　　通过海上考验的人，人手一个。盖聂无意间瞥到秦政的令牌，上面写着’秦祖龙’，想来那邀请函不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