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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节 狩猎杀熊 ...

  •   大椿与雪夫一见如故,几天时间就成了莫逆之交,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好不让人羡慕。
      隆冬之际天寒地冻,是农闲时节,村里各家各户都关门闭户烤火取暖。
      大椿带着雪弟挨家串门,村落里每户都去坐坐。
      人们见到他俩都直接说:“阳春白雪来了。”
      雪夫聊些前方战事和军营里的细节,族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听得很新鲜,也很欢迎阳春白雪。
      小童们开始互相装扮阳春白雪的游戏,往往一群小童互相争论,都要争当阳春和白雪,沒争到的,就会被评论为下里巴人。
      大椿和雪夫无意间看到小童玩这个游戏,都笑起来。
      回到山顶祖屋的东厢房,雪夫还挂着笑容,接过大椿递来的茶杯,雪夫一边喝茶一边笑。
      大椿好奇雪弟有什么开心的事,为何一直笑不停。
      雪夫捧着茶杯,懒懒的说:“椿哥,我这些天所有的笑容,所说的话加起来,比之前二十年所有的总和都多,我觉得白活了。”
      大椿看着雪弟,也很好奇他前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雪夫看了看窗外:“我是家里长子,从小阿爹就教我骑射,盼我长大为家里挣军功光耀门楣。我白家往前数三代,也是士家门阀,商君改制,士族沒落失去倚仗,我等士族子弟与寒门子弟一样,立军功才是唯一向上的通道。可,我讨厌战祸,讨厌立军功。”
      大椿从小就知道俩位兄长要从军,他自已是不用上站场的,虽然他也讨厌打仗,却觉得立军功是极其容耀的事,族里叔伯有军功在身的,受人尊敬,说话走路都八面威风。
      雪夫叹道:“椿哥只见到人前荣耀,没亲身感受这份军功背后的无奈。我秦兵以人头立功,带回三百三十颗人头立初级军功,高功者更是杀人无数。名将,将军,都是踩着人头平步青云。我初时也羡慕立军功的威风,军营里待了三年,对杀人厌恶至极。”
      大椿很赞同雪弟这话,可战场上杀的都是敌人,在不是你死我亡兵绒相见沙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必须得杀。
      雪夫无奈地笑了笑:“是必须得杀,要么杀人,要么被杀,谁都想活命,可我真讨厌透了这种日子。所以我很少说话,记忆中也没什么开心的事欢愉地笑过。我羡慕黑夫,他说起家乡常开心地笑。我就想着竟有如此世外桃园,定要来看看的。”
      大椿认真地看着他,真诚的说:“雪弟,你笑起来很好看,你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我,我喜欢看你笑,喜欢听你说话,也喜欢……”
      雪夫追问:“也喜欢什么?”
      大椿差点脱囗而出也喜欢你,又觉这话太失理,太冒失,好像轻易说出来褻蒤了雪弟似的。
      “也喜欢和雪弟一起谈古论今,一起聊些风花雪夜。”大椿说完,又有些脸红了。
      雪夫笑而不语走到窗前,抓了一把石谷子喂神鸟:“椿哥,你的娘子饿了。”
      大椿低下头,脸己红通透了。
      农闲时节,壮丁常外出打猎,商君改制数十年来,秦国苛捐杂税重,兵役重,布衣忙碌一年到头来余粮极少,打猎可改善饮食。
      村里的男人时常邀约共同狩猎,单独猎杀者,能分猎物的一半,剩下一半交公中。
      合力猎杀者,参与者平分。
      公中猎物分配按出勤数目算,谁家出了几个壮丁,就能分到几份,受伤者能多分一份。
      这样的分配方式比较公平,防止偷懒。
      这次的共同狩猎是大椿邀约的,村里十六个壮丁响应,雪夫也参加。
      由于一行有十八人,算是比较大的规模,大家决定走远一点。
      后山下有片森林,深处去得少,正值冬季,猎物稀有,只有扩大狩猎范围,才有更多机会。
      清晨天不亮就出发,每人都背着砍刀和干粮。
      秦兵凶猛,素人彪悍。
      秦国尊武弱文,各家儿郎从小习武,家家都有砍刀和棍棒,小童耍小刀,壮丁弄大刀。
      行至傍晚,仍一无所获。
      森林里全是苍天大树,达官贵人常遣人来这片森林寻名贵树木做棺木。
      当晚众人砍了枝杈,小杈铺地,大枝搭棚,各自备巢休息。
      巢不大,瘦者能挤三人睡,壮者只能两人睡。
      围着火堆,各自都能讲出一番狩猎的故事和与众不同的战利品。
      夜深,大椿和雪夫相拥而眠,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大椿居然又做了春梦,梦中与雪弟烤火喝酒,吃肉聊天,快活得很。
      第二天,陆续有人抓到猎物,都是些小兽,期盼的麋鹿还未出现。
      当晚扎营,小兽被剥皮毛,内藏烤熟众人分食,肉和皮毛回村再分配。
      大椿睡在小杈铺就的地面,侧身与雪夫说悄悄话。
      “雪弟,你说咱们明天能猎到麋鹿吗?”
      “谁知道呢?”
      大椿又问了几句,雪夫许是累了,匆匆回了几句就睡着了。
      微弱的光线,看不清脸,只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呼吸,大椿犹豫了很久,用嘴唇轻触了雪弟的额头,未醒,又亲了雪弟的鼻梁,未醒,大椿又独自意淫许久,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第三天,晌午不到,众人己合力猎杀了两头麋鹿,一只狐狸,一只狍子,兔鸡数只,收获不错。
      大家合计一下,觉得可以返回了,又有人提议下午再碰碰运气,明早回程。
      麋鹿体型巨大,不便运送,须当场分割,鹿皮,鹿角,肉块分开装入行李中。
      傍晚,众人又收获了些小兽,堆到营地中间。
      大椿负责照看行李和将内脏打理干净,待会内脏会烤熟分食,众人分散去拾柴找技杈筑巢。
      明早就要回程,有人盘算着乘天未黑尽,再找找,兴许还能有收获,便离得远了。
      大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唤了句:“雪弟回来了?”没人应。
      抬头,看见雪夫站在面前十丈开外,既然雪弟在前面,身后的脚步声是谁?火石电光一瞬间,大椿已查有异。
      几乎同时,雪夫朝他大喝一声:“趴下。”
      大椿来不及趴下,幸好手握刀在打理内脏,此刻刀不离手,挥刀往身后,同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已被巨大的力量抛开。
      还未看清是何方猛兽,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腥臭气息,恶臭直扑颈项。
      大椿暗道不好,挥刀挡于颈部,将那恶息挡住,待看清时大吃一惊,是头黑瞎子。
      雪夫冲了几步,借势将长刀甩出,长刀在空中打旋,直接钉入黑瞎子后颈。
      黑瞎子受到攻击,异常狂燥,一掌将大椿打翻,又扑来咬颈部。
      雪夫借道树干,上蹦了几脚,转身由上而下飞扑到黑瞎子背上,抓住钉在后颈上的长刀继续用力。
      黑瞎子放弃大椿,用力后昂,猛甩身体,雪夫被甩飞到地。
      大椿借机用刀剌向前颈部,皮毛太厚,并未致命。
      雪夫翻身回砍,也不到要害。
      大椿扑到黑瞎子背上,顺手拔下发簪,往黑瞎子头面一阵猛刺。
      黑瞎子双眼被刺,已近疯狂,咬住大椿的手掌不放。
      雪夫也不记得砍了几刀,只觉虎口发麻,臂软无力。
      黑瞎子终于倒地,大椿的手掌己挣脱,又补了几刀,才将其杀死。
      事毕,两人都累得摊倒在地大口喘气,经此一役,共同经历生死,还依然活着,太幸运了。
      众人回到营地,都吓傻了,居然阳春白雪俩人合力捕杀了一头黑瞎子,居然黑瞎子冬天出来了。
      黑瞎子极瘦,皮毛下空荡荡的,显然是饿醒了出洞找食物。
      有人后悔不该走远了,要是也参加了围猎就好了,这样能分一杯羹,一头黑瞎子的价值等同于两只麋鹿,照狩猎的规矩,阳春白雪俩人合分黑瞎子,等于每人分了一只麋鹿。
      大椿伤重的是左手掌,博斗时左掌被撕咬,整只手掌贯穿性断裂伤,皮肉翻出,掌骨已断,手废了。
      众人见了大椿的伤口,也不羡慕大椿能分到半只黑瞎子了,毕竟一双能干活的手更重要。
      雪夫在军队待过三年,军中最常见的就是骨折断肢,看得太多,自然也会些处理外伤的医术。
      行李里取了药,雪夫替大椿处理断掌,掌骨断了两处,接好固定上,再将翻出的皮肉整理好,取头发逢合,手掌和手腕都用木板固定绑好。
      大椿疼昏过几次,再次醒来时,已在搭好的巢内躺着了。
      当晚,大椿开始发高烧说胡话,折腾了一整晚。
      第四天,天未亮,众人做了担架,轮流抬着大椿往回走,行程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
      当晚,宿在来时搭建的窝巢里,节省了搭巢的时间,大椿由发烧改为发寒,冻得直哆嗦。
      雪夫取了木块让大椿咬住,担心大椿神智不清咬到舌头。
      夜间大椿手脚冰凉,雪夫解开衣衫,拥抱冻成冰的大椿取暖。
      大椿是有意识的,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暗自道大恩不言谢,雪弟救他这份恩情,万死也难回报。
      第五天响午,众人回村,全村人都轰动了,尤其是听说阳春白雪合力杀了黑熊,都跑来看热闹。
      羊太爷唤来大夫,又是喂药,又是施针,摸了接骨,检查了逢合的伤口,以后左手肯定不能干重活,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不知道。
      分配猎物时,雪夫把熊骨作为众人抬担架救大椿的恩情,将其充入公中,大家共分,大椿神智已清醒,也赞成这样。
      雪夫又作主,包揽了暖恩汤。
      所谓暖恩汤,是每次打猎回来,或全村开大宴,都会煮几锅肉骨汤,分发给村里的鳏寡孤独。
      以往暖恩汤都由公中猎物里出,此次由雪夫一人承办,算是感激村里人对他的厚爱。
      分了暖恩汤,鳏寡孤独都赞不绝口,对雪夫感激涕零,直道像雪夫这般康概的好人,定有好报的。
      雪夫拿自己分到的肉食,开熊肉宴,请了居住在祖屋里的叔伯长辈,算是晚辈的孝敬。
      丙叔戴着眼罩,边吃熊肉边打趣到:“还是老大哥的福气好,雪夫这般贤孝之人,可以做大椿的媳妇了。”
      雪夫脸色一僵。
      大椿暗自高兴。
      羊太爷不做声,不争论,不评论,跟没听见似的。
      丁叔推了一把丙叔,不悦道:“醉丙,你胡说些啥?”
      丙叔哈哈大笑几声:“说胡话了,我醉了,醉了,再罚一杯,哈哈哈。”
      各自回了房,俩人又取了熊皮和熊掌给羊太爷单独送去。
      大椿说熊皮是孝心,阿爹年事已高,熊皮保暖,雪夫说熊掌是他的孝心,给太爷泡酒的。
      羊太爷挂着笑容,都收了。
      大椿和雪夫回了屋,俩人坐在炕上,许久沒说话。
      过了会,大椿左扭右扭地说:“雪弟,我……想撒尿。”
      雪夫这才回神,起身去拿尿桶。
      大椿道:“别……我能走,就是不方便解腰带。”
      雪夫就去帮大椿解腰带。
      大椿乐得要上天了,又不能表露出来,还要装做手很疼的样子。
      雪夫对照顾椿哥的工作很上心,半夜常覆上手来查探椿哥的额头,以确认是否发烧或发寒。
      大椿在炕上躺了几日,最危险的头几日过去,皮肉伤已长拢,头发做的缝肉线也消失,新生的伤口因为有膏药的侵蚀,膏药的深色已印入新长的肉里,手掌表面还有些红肿,能清晰地看到这贯穿性的伤口异常狰狞狞
      羊太爷看到儿子手上的断掌伤口,常叹气,本就不好找媳妇的儿子,现在左手废了,更不好说亲事了。
      大椿一点也不觉得左手被废是件坏事,能在黑瞎子口下活命,除了雪弟相救有恩,俩人之间关系更近了一层。
      每晚他和雪弟还是同睡一炕,所不同的是,沉默得少了,他常以不便或疼痛为由,唤雪弟帮他,解手,更衣,无一不使唤雪弟。
      让大椿有些迷惑的是雪弟对待他的态度也有些变化,雪弟侍奉他更衣解手无不尽心。
      偶尔他有些得寸进尺想进一步碰触雪弟讨些小便宜的时候,雪弟会不着痕迹,巧妙地躲开,其躲开的姿势和态度拿捏得极好,既不伤大椿的面子,也不失自己的尊严。
      大椿觉得自己这般得寸进尺也是有原因的,自从丙叔在宴席上说破雪夫可以做大椿的媳妇,这代表他对雪弟的感情己曝光,老辈人火眼金星,有人看出端倪也属正常。
      看破不说破是一回事,那样大椿还藏着自己的小秘密,只敢对雪弟意淫一下。
      现在小秘密被人看破并说破,大椿觉得好像路人皆知似的,就有些胆大起来,偶尔做些试探的举动。
      雪夫替大椿更衣解手,更加深了大椿的理解,雪弟对我也是有意思的,试探就更多了。
      羊太爷每天都要过来询问儿子的伤情,看到雪夫在一旁端尿盆,老太爷问了儿子几句话,就坐在窗前看着神鸟叹气。
      那日,雪夫在院中劈柴,这些活原本是大椿的,现在都由雪夫包揽了。
      大椿就这么坐在门槛上痴痴的打量雪弟,他雪弟矫健的身姿充满致命的吸引力,每次挥斧,每次劈下,随着木桩咔嚓声响起,如此有节奏,大椿觉得他雪弟就像是在专门诱惑他似的,为什么劈柴也能劈也这般绝世姿态。
      劈柴的间隙,雪夫正弯腰去拾另一只新柴,突听一声轻微响动,里屋传来的,好像什么东西碎了或掉地上的声音,响动声不大。
      大椿也听到了,这声音好像是从阿爹屋里传来的,他正待回屋询问阿爹是否摔倒,就见羊太爷从屋里急步走来。
      羊太爷面色焦急地大喊:“神鸟悲鸣了,大家快跑,要雪崩了……”
      大椿和雪夫:“……”
      几个叔伯反应极快,立刻从屋里窜出,手拿铜锣猛敲,原本平静的村子,瞬时锣鼓喧天般吵杂起来。
      全村男女老幼都从屋里出来,都训练有素的往山谷跑,下山的路只有一路,竟无人拥挤,不到盏茶功夫已转移完毕。
      雪夫第一次见这种阵势,跟在后面跑时不时回头看山顶,山顶积雪毫无松动迹象,也不知是否真要雪崩了。
      全村人跑到山谷外空旷的谷场,站定后均回头惊恐地看着山顶积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突然见山顶雪块脱落,雪块沿山而下,大雪块从后山滑落,后山没有住家,小片雪块往前山滑落,这是一场小范围雪崩,山顶祖屋略有损坏,山腰房舍完好无损。
      众人见雪崩停止,均大呼神鸟显灵,神鸟显灵。
      大椿被人拥促在中间,大家都祝贺大椿的娘子是仙人传世。
      雪夫:“……”
      依照前两次的规矩,大椿的娘子准确预报了雪崩天灾,受益者都要给些彩头讨个吉利,村民都备了些土豆谷物当做献给神鸟的祭品。
      彩头陆续送来,跟来的,还有十四娘的哭喊声。
      十四娘抱着孩子跑下山,人多没发现有异,待人都分别回家,十四娘才发现丈夫羊十四不见了,回想到昨晚丈夫说要上山寻些被雪盖住的浆果,莫非丈夫上山了,想到这里,十四娘已哭昏,跌跌撞撞地跑到羊太爷家,求羊太爷做主,派人上山寻夫。
      刚经过了雪崩,十四正在山上,后果如何,众人还真不敢想象。
      大椿肯定是要去的,神鸟光环护体,去救十四肯定无事,有大椿为首,又约上两个壮丁,雪夫也跟上,一行四人往山上进发。
      山路积雪全是松软的,极不好走。
      大椿左手不能用力,无法在前面开路,只得跟着走在最后。
      众人高声呼唤十四兄,天色渐晚,一直无人回应,都心道不好,十四兄上山找浆果,定不会走远了,此刻一直不回应,很可能已经遇险。
      最前面的人听到微弱的应声,众人一喜,跑过去,看到羊十四被埋在雪下。
      断裂树干压住羊十四,树被带下的大石压断,右腿取不出来。
      十四脸色苍白,显然被困已久,神智已不清醒,与他说话,也回答得断断续续,撑不了多久了。
      众人将厚雪拔开,幸得树枝留出空洞可以透气,否则十四不被冻死,也被闷死了。
      大石无法搬动,树干也丝毫不为所动,时间正在流逝,必须拿出解决方法。
      雪夫让大家不要再试图搬大石了,既便搬开大石也是无用的,他指着树下的小腿道:“已冻坏,只有舍弃。”
      腿被压处往下,已是紫黑色,既便救出来,这腿也保不住了。
      大椿往十四嘴里塞了一卷布,雪夫挥刀,一刀砍至冻坏处,瞬间功夫,已将腿斩断,十四早已昏迷,不知疼痛。
      一行人抬着十四兄,摸黑走夜路,直到天黑尽才将人抬至祖屋。
      大夫在祖屋等候,见十四到了,过去检查,性命无忧,断腿处也做了处理,十四娘感激万分的接了丈夫回家。
      又过了数日,雪开始融化,十四已经能用拐杖下地了,硬要带着妻子从山腰爬到祖屋感谢大椿哥。
      十四娘带了些谷物给神鸟,又道娘家远房有一个妹妹,还未婚配,可让人传信给大椿说亲。
      羊大爷异常高兴,多喝了两杯,与十四侄媳说定,待再过些时日,春暖花开时节就提贺礼去说亲,最好当场下聘,只要女方不嫌弃,随时可以迎娶进门。
      大椿脸色不佳,阿爹与十四娘谈话时,他偶尔偷偷打量一下雪弟,雪夫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回了房后,俩人坐在炕上,大椿试图打破这个僵持,便找了些话来说。
      自从雪弟的出现,大椿已经不太想找媳妇了,他就想着与雪弟过一辈子算了,虽然这个念头很荒诞,但他真是这么想的。
      上次雪弟给鳏寡孤独承办暖恩汤的时候,大椿就想着,要是有一天,他和雪弟也老了,也成了鳏寡孤独的一份子,也可以喝暖恩汤,这个想法很可笑,但他一点也不想笑,而是认真在考虑这件事。
      雪夫坐在炕上想了会儿,看着神鸟。
      神鸟是从哪里来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封神的原因是羊太爷口述神鸟悲鸣,众人躲避雪崩成功。
      现在神鸟受到族人供奉,谷物,瓜果不断,当然这些供奉最终都由大椿支配,足够一成年男丁的口粮,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收入。
      雪夫从未见神鸟叫唤过,一只哑鸟为何会悲鸣?
      之前他怀疑神鸟是羊太爷故弄玄虚,就是为了洗脱椿哥身上灾星的名号掩人耳目。当时他就提出疑问,若是只真神鸟,只须献给秦王,定能收获赏赐,到时候椿哥何患无妻。
      可,这次发生的事情,真出于他的意料,居然亲自见证了提前预报雪崩天灾,村民顺利逃命。
      难道,真是神鸟?
      大椿自神鸟预言雪崩后,收敛了行为,再不敢对雪夫做些试探底线的行动,毕竟敬畏神灵之心人皆有之,神鸟是她娘子,神鸟显灵了,他哪里还敢当着娘子的面再对雪弟动手动脚,又变得很规矩了。
      俩人各怀心事的躺炕上睡觉,又回到最初的模样,大椿也不往雪夫这边挤了,都睡得踏实了。
      雪夫那日往羊老太爷屋搬新柴,老太爷在丙叔的屋里,雪夫是有心人,借机观察了老太爷屋子的布局。
      当晚,雪夫决定开诚布公与椿哥谈一谈。
      雪夫先说出心里疑问,第一点,当日他在院子里砍柴,并未听见悲鸣,只听到老太爷房里传来有物体落地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这安静的环境下,任何响动都能查觉,为何他没听到神鸟悲鸣,而老太爷听到了?
      大椿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因为他也没听到悲鸣,这鸟只会吃,从未叫唤过一声。
      雪夫又说出第二点疑问,他去老太爷屋里查看过,床边帐幔旁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物件挂在麻线下,垂直于地面,物件下面是一个很薄的土陶碗,这个土陶碗为何要放在那物件下面,是有什么玄机吗?
      经雪弟这么一说,大椿也想起,为了这物件他还问过阿爹,挂的什么东西,阿爹让他不要多问,便不再说话。
      “雪弟,你觉得阿爹屋里那些古怪是什么?”
      雪夫道:“恕我直言,曾经到军师帐中替都统大人传过话,看到军师帐里有件稀奇物,铜龙口含黑珠,黑珠下有铜盆,但凡地震前,黑珠都会自动掉落到铜盆里,发现清脆声。后来听军师说那黑珠是一种神奇的铁器,能预知地震。”
      大椿想了一阵,好像,难道,不会吧:“雪弟的意思是,阿爹房里挂的那黑物件就是这种神奇的铁器?”
      “我并未摸过那颗黑珠,也不知老太爷房里挂的和军师帐里的黑珠是否一样。”
      “难道?阿爹所说的神鸟悲鸣,其实就是这个预警地震?我们听到的碎物声,是那挂件掉下来,砸碎了土陶碗的声响,阿爹听到,知道既将地震,就告诉大家是神鸟预警。”
      “谁知道呢。”
      大椿取下发簪,递给雪夫看:“雪弟,你瞧这东西。”
      雪夫早已瞧出大椿戴的发簪无论造型与色泽都与众不同,一直没有问过,毕竟这东西是大椿的私人物品,此刻大椿主动将簪取下让雪夫看。
      大椿说这簪是由曾祖父的一把黑铁短刀打造的,当年曾祖父靠这把短刀立了不少功,此短刀在军中有极大的盛名。
      据曾祖父说这只短刀是从天外飞石里炼制的,因为炼出的黑铁极少,无法造大刀,只能打造短刀防身,这只短刀数次救曾祖父为危难,很是神奇。
      曾祖父解甲归田后,觉得此短刀太过显眼,为避其峰芒,将其打造了一只男簪和另一个物件传于后人,两个物件都只传族长。
      阿爹把男簪传于大椿,危机时刻可拔簪救急,另一个物件阿爹自己留下,大椿也没见过是什么物件,但他知道阿爹屋里挂的物件与他的发簪材质是一样的。
      如此说来阿爹将这物件给挂在床帐旁了。
      雪夫研究了发簪,倒是件宝物,触摸起来很粗糙,触感很好,又找来大木桩试簪,并未用太大力气,一刺竟全部进去,是削铁如泥的神器。
      “那日我刺瞎黑熊双目,就是靠这个。”
      大椿见雪弟爱不释手的样子,道:“我还未好好谢你,若非雪弟出手相救,我已被黑瞎子咬死,常言道大恩不言谢,雪弟这些日子对我的恩情,我真无以为报,不盼与雪弟同月同日生,只盼与雪弟同月同日死,但我活着一天,定要护雪弟周全。”
      雪夫看了大椿一眼,淡淡道:“我才不想跟你一起死,我的命长着呢。”
      大椿赶紧辩道:“说错了,只许我比雪弟先死,若雪弟比我先死,我绝不独活,我要与雪弟同年同月同日死。”
      雪夫瞪目呸他一声:“死个屁,死啊死的,你是要死啊?还是要死啊?”
      大椿也知刚才的话不吉利,赶紧笑开了:“雪弟,你如此喜欢此簪,我把它送给你吧。”
      雪夫吓得赶紧将簪甩给大椿,急道:“不要不要,我从不夺人所好,这是你族长传承信物,你收好,这东西防身比短刀还强,莫被人偷了去。”
      大椿也知依雪弟的脾气,无缘无故送这般贵送的礼,肯定是不会要的,就笑呵呵的插到头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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