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缺席 ...
-
何哲隆起势很快，没一会儿就甩了梁轶半圈。梁轶一直大步匀速跑着，没有要追赶的意思。
一圈、两圈，梁轶穿着黑色的背心，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像打磨过的雕塑。
操场上有不少女孩子在看他，都在窃窃私语着。
赵清表情欣慰，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就是她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少年啊。
不出所料，到了第五圈，何哲隆的速度明显减慢，强撑着再跑了半圈，他弃权了。
何哲隆直接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老、老子不跑了！艹，累、累死了！”
梁轶没有停下，路过何哲隆身边的时候挑衅一笑，又大步跑开，到了后程，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速度，甚至还要更快了点。
赵清很惊讶，原来梁轶这么能跑，她往常见他总是神色淡淡的样子，仿佛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跑起步来竟像要燃烧起来似的，生机勃勃，灼人眼球。
7.5圈跑完，赵清掐表，10分35。
她对长跑没什么概念，许吴倒是啧啧称赞：“阿轶厉害啊，这水平校运会都能拿前三了。”
梁轶扶着膝盖喘息，后背湿了一大片，：“怎么样？”
何哲隆扔给他一瓶水：“服了，老子愿赌服输。”
梁轶仰头喝水，擦了把汗，弯起嘴角，有几分孩子气的天真：“我小学可是学校田径队的。”
说完他望了眼赵清，笑容加深：“赵同学，我们要不要也赌一把？”
赵清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赌什么？”
“要是我3000m拿了第一，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要是没第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对。”梁轶不紧不慢地拧紧瓶盖。
“赌就赌。”
晚霞放肆烧红了天空，像是完全不惧怕黯淡时刻的来临。
————————————————————
周六一大早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短跑、沙坑跳、投标枪等项目安排在上午，长跑在下午。
何哲隆周五放学前一再强调，一定要赵清来看他怎么carry全场，所以赵清上午就要赶过去。
赵清特地好好收拾了一番，翻出了新买的长袖连衣裙，头发也认真扎了一遍，她看着镜子掐了把自己的脸，嫩得像颗桃，果然年轻就是本钱。
男女主持人念完热情洋溢的开场词，赵清打了个哈欠，接着是校领导致辞，裁判、运动员代表宣誓。
赵清和贺铃娜坐在看台上兴致缺缺，干脆聊起了天。
终于轮到班级方阵入场了，贺铃娜扯长脖子等着看自己班的方阵。
等了一会儿，贺铃娜兴奋地拉起赵清：“快看！来了来了！”
男主持人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看！现在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高二二班的方阵！他们英姿飒爽，精神饱满......”
二班班牌后面跟着几个人，何哲隆走在最前头，上半身穿着运动外套，下半身穿着荧光绿短裤，不停对着看台送飞吻，后面跟着长臂猿一样的张成斌，还有其他几个同学。
赵清视线来回一圈，确定没看到梁轶。
他比赛是在下午，看他那样子也对走方阵这种事没兴趣。
走完方阵，各项比赛就要正式开始了，操场上四个大喇叭全天候循环播放《运动员进行曲》炒热气氛。
贺铃娜早早拉着赵清到100m跑道旁占了个好位置，赵清见她一直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找谁。
100m预赛，何哲隆在第三道，短裤颜色格外抢眼。
发令枪一响，大家像脱缰的野马，一下子都冲了出去，何哲隆爆发力极强，优势明显，毫无疑问，小组第一。
休息时间，何哲隆拿着瓶水走了过来：“怎么样！厉不厉害！”
“龙哥真是太强了！你当时怎么就没走体育生这条路子，不然现在可就不是在这儿跑了，该在国家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了！”
贺铃娜简直拍马屁的一把好手，吹得何哲隆都要找不着北了。
赵清附和几句，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走方阵怎么没看见梁轶啊？”
何哲隆耸肩：“谁知道他，到了比赛自然就来了。我先去准备决赛了，你们等着看我待会儿秒杀全场哈哈哈！”说完就离开了。
贺铃娜眼睛一亮，不知见了谁突然扭捏起来，把头发理了理，又扯扯衣服，还把鞋尖蹭的灰用手指揩了。
“清清你先看着，我马上回来。”然后一阵碎步跑开了。
赵清见她一脸少女怀春的样子，不用猜都知道她是要去干嘛了。
虽然是秋天的太阳，但还是晒得慌，赵清找了个有树荫遮的看台坐着，等着决赛开始。
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戴着遮阳帽，遮了大半张脸，赵清心里懊恼自己怎么就忘了带帽子。
那个女生转头过来：“赵清？”
赵清大概今天运势太衰，随便一坐就坐到了郑佩身边。
“戴个帽子差点没认出来你，你也来看比赛啊？”
郑佩把帽沿往上扶了扶，皱起了秀气的眉头：“我对这些才没有兴趣，我是陪蓉蓉过来的。你怎么也来看？”
不知道为什么，赵清每次与郑佩聊天都会陷入一个尬圈，可能这就叫天生的气场不合。
赵清打了个哈哈：“这不是为班上的运动员们加油么，这么大的太阳还比赛真是太不容易了。”
郑佩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莫名其妙来了句：“听说梁轶这次参加了3000m。”
赵清还没接话，她又说：“你是来看梁轶的吧。”语气十分笃定。
学霸真是联想能力惊人，还是应该说这是同为女人的直觉？
赵清没有否认，眯眼看着赛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是啊。”
郑佩笑了，双手撑在身侧，语气带着一点点过来人的矜高：“那天就看出来了，还赖在教室里死活不肯走，你，知道我为什么和梁轶分手吗？”
她说完最后几个字，突然看向赵清的脸，似乎是想从赵清的脸上找出一丝慌乱的痕迹。
赵清配合表演，有丝紧张又迟疑地摇头。
“他就是个人渣，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郑佩说起这句话的感觉就像一位千帆过尽的女人，抽了口烟，再吐出一个寂寞的烟圈，配上她今天的装束结果有些一本正经的可爱。
赵清继续用傻傻愣愣的眼神看着她。
“那天大雨，我在市图书馆没带伞，打电话想让他来接我，结果他把我电话挂了，后来我没办法自己打车回家，你知道我在出租上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郑佩嘲讽勾唇，“我看见他和另外一个女的撑伞走在路上。梁轶这种人你和他耗不起的，他心里谁都没有。”
“可是喜欢这种事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赵清对郑佩腼腆地笑了笑，她猜郑佩现在看她肯定像看个被梁轶迷得神魂颠倒的傻子。
郑佩果然恨铁不成钢地把赵清看着，正要再说什么，吴蓉蓉拿着两瓶饮料走了过来，话题被迫中断。
“赵清也在啊！正好我这瓶给你吧。”
“不用了，我不爱喝饮料。”赵清摆手。
广播里传来了要参加男子100m决赛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的通知。
吴蓉蓉一拍手：“何哲隆不是进决赛了吗！我们一起去给他加油吧！”
赵清：“好啊好啊！”
三个人一起到了100m的赛道旁。
贺铃娜跑了过来，双颊红扑扑的，眼睛里流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赵清问她：“怎么啦？脸这么红。”
贺铃娜用手捂住脸摇头。
赵清没再追问，比赛开始了。
决赛围观的人更多，赵清差点要被挤出去。
赛道上的选手原地热着身，看起来都是不好惹的样子，何哲隆反正一点都不紧张，还攀着隔壁赛道的选手聊天，只不过人家没搭理他。
起跑时大家的速度也都比预赛更快，何哲隆也尽了全力，差距没拉开太大，不过还是保持了领先位置，最后冲刺撞线。
牛皮没吹破，11秒3，拿了第一，这个成绩够他嘚瑟一年了。
下午天气转阴。
直到比赛前梁轶还是没有出现，赵清带着水和巧克力在起点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他。
罗锦程看见赵清不住地挥手，赵清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长跑最消磨人的意志，一圈又一圈，赛道上渐渐有人放弃了，罗锦程虽然跑得不是最快，也是稳扎稳打。
赵清一直想着梁轶的消息，罗锦程几次跑过她身边，都没有发现。
赵清避开人群给梁轶打了个电话，刚一连接上就被掐了，再打已经是关机了。
跑在罗锦程前面的那位同学在最后一圈时放弃了，罗锦程11分40正好第三，赵清留心了排名时长，如果按梁轶昨天的成绩，他的确是能拿第一的。
罗锦程一颁完奖就跑过来找赵清。
赵清嫌手里拿着的水和巧克力累赘，干脆一股脑都送给了罗锦程。
“恭喜，很厉害啊。”
罗锦程抱着赵清给的东西笑：“我拿了奖金晚上请你吃饭。”
赵清推辞：“不用了......”
天空突然飘雨，20%的降水概率还真准了。
罗锦程忙说：“我带伞了，一起走吧。”
这下赵清实在推辞不了了。
两个人撑一把伞倒也没有太尴尬，罗锦程很健谈，赵清稍微回应几句，他就能说一箩筐话。
罗锦程非要请赵清吃晚饭，最后赵清随便指了个拉面馆。
吃完出来天都快黑了，雨也越来越大。
罗锦程撑伞，赵清站在他旁边，一起等红绿灯。
马路对面也有一对撑伞的男女。
纵使雨天视线不清，赵清也能确定那个男的就是梁轶，他身边的女孩子梳着高马尾，耳骨上的耳钉亮闪闪。
梁轶似乎看了赵清一眼，转而低头和那个女孩子说话。
绿灯转红，四个人错身而过，伞沿轻触，雨水飞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缺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