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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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城。
“老人家这旗子上说的无所不知可是真的？”风尘中那双桃花眼豁然一亮。
“无所不知”几个残损的隶体大字在驿站的旗子上招摇着，“这是自然。”难得有人上门，老头难掩欣慰地顺了下长长的寿眉，连他也不知道他被一群玩家晾在这多久了。每个跟他交谈过一次的人第二次见了他都绕道走，老头郁闷之余只能感慨现在知道尊老爱幼的人越来越少。
“这年头很少有这样勤学好问的年轻人了！！！” 哈哈哈一笑,忙不迭把合不拢的嘴压缩到慈祥范围惟恐把人吓跑，“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尽管请教我！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他滔滔不绝没有停止的意思，上官不醉看看天色，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断他，“那您可知道长安往哪走？晚辈正要进京赴考，迷了路途。”他彬彬有礼，不仅路人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老头的笑脸也卡了一下。
“长安？”长长的白眉毛抖了下，老头轻咳几声，“我百晓老人活那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
“那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落日城。”终于有个熟悉的问题，虽然是个白痴的问题，老头还是有些得意。“传说中最接近幽冥鬼域的地方，日落的时候往往就是逢魔时刻，很多魍魉魑魅都会出来……”
落日城，莫非是一些番邦？想了想，他不好意思地截断对面的一时半会看起来不准备停止的悬河之势：“那，落日城离中原多远？”
“唔……天下五个大陆，”老头发现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两个眉毛几乎打起架来，“……像你现在所在的是东方大陆……”
眼看他又要离题万里，上官不醉抓了抓头，“据晚辈所知，天下只分九州。”
“九州？？……”
NPC笑不出来了，跟他知道的资料完全悖逆，可是资料是不会错的，于是他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次。旗上几个大字在风里登时有点摇摇欲坠。
影封坐在路边的小茶馆，一抬头就看到他站在风尘里，似乎是挑眉一笑，那驿站旁的一树杏花登时失了烟霞盛丽，手上的一壶茶倾倒出来仿佛也变成酽酽春色。
“影封，他围着哪个有点老年痴呆的NPC在做什么？”
一恍神反应过来，放下茶壶，影封低头夹菜，“呃，不清楚……”游戏里站了不同阵营死伤不怨，那人居然为上次的打昏他那点破事跟他赔罪，真是怪人。
“啧，当初怎么就忘了开侦察看他等级呢，居然一点没有怀疑就这样从眼皮下放过去了！” 君莫别眼角含泪，做完铺垫后别有用心地话锋一转，“我思前想后，原因多半是我怎么都没想过有人居然会被一个两级的菜鸟放倒剥光，要传出去还真是连家里那条狗的脸都丢光了——” 他恬不知耻地进行着某项棒打落水狗的小人行径。
影封漂亮的娃娃脸顿时黑了，两只手失控地把筷子握成一堆粉末。他阴侧侧抬头一笑：“姓君的！你是不是新收了一只白鹤当坐骑？”
“怎么？突然对我的鹤动心了？”他警惕起来，不动声色抿了口茶。飞马跑得快又怎么了？！他就是喜欢鹤坐起来那种飘飘临风的神仙气。
“没，请你乘着鹤一定要往西飞。”
才入喉的茶全喷出来：“靠！！这条毒舌咒我死！”
闭了闭眼，影封一声不吭抹了脸上的一把茶水，拎起火上沸着的提梁壶面无表情直接往他头上淋。
就见凳子上打盹的那团黑色毛球一下竖起耳朵，果然，上官不醉慢慢朝这走过来。
他似乎想着心事，坐下来隔了一会，才发现氤氲里整个脸皮红通通的君莫别和那两只拼命乱挥的手胳膊。上官不醉抬眼看了下，斟酌着要不要开口。
影封已经转了一下头露出两个虎牙，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加快水流冲击量，“没事，我们正在交流。”
“下午我带你升升级吧。”百忙中朝上官不醉努努嘴，看他生性多宽宏大量，跟那些小鸡肚肠睚眦必报的人就是不一样。拎着壶晃了晃，空了，松开摁住那只蚱蜢的手,他眼睛连眨也没眨就把一斤多重铜壶举到过头的高度，对着下面那个飞快弹起来的脑袋“当”地敲下去，动作流畅无比，满意到看那双蚊香眼在那转，他把茶壶塞进晕头转向的人怀里。
“升级？”这两个字上官不醉都认识，放在一起也耳熟。但听起来偏偏古怪得紧，他想起很久以前在山寺听得道高僧念那些不知所以然的梵文，似乎就是这样的感觉。
君莫别抱着茶壶像抱着整个世界一样傻笑着，心满意足地趴下去，脑袋磕在桌子上好大一声巨响。“终于安静了。”影封拍拍手，头也没有回随口道，“玩游戏不升级有什么乐趣！难道你想一直两级？！放心，你跟着我就可以，这里的怪我可以直接秒杀的。”
上官不醉发现他自说自话的能力很好，自己根本插不上话。一直有些疑惑，他看看自己身上，明明没有什么标志，“你们怎么都说我两级？”
影封有点怀疑自己撞上的是只菜鸟，“你的等级不在肩上飘着？”那样可怜的一个数字连他都有点看不过去。
上官不醉看了一眼，神色没有什么反应。很明显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有开过天眼……影封默了，跟茶馆舀了一文一大勺的灵犀水。拨开水上浮生的观微净莲，撩起清亮苦涩的水质液体屈指弹去。“用点心，再看！”
上官不醉于是看到奇怪的符号。他以指沾水在桌上划下来，“这个。”
“87。我的等级。”
“不是应该写成这样？”
影封眼睛一滞，一笔风神峻逸的行楷，寥寥数字，端凝厚重又偃转风流。“你书法不错啊……” 很少看到这样古风袭人的字，看着不知怎么就叫人就想到襟带飞扬宽袍大袖，怎么像毛笔写似的……不过是繁体字……呃，这年头还有人写古体字……
“他的。”上官不醉抬头看了看君莫别，又写下两个符号。
“88。”影封呆呆道，目光慢慢转到上官不醉身上，好象看到石头开出花一样。顿了下，他伸手在桌上随便写了一个数字。上官不醉只看着，神色平和无动于衷。
那眼神坦然不像玩他。靠！真的不认识阿拉伯数字……
难道真的从火星上来的……
影封随口把十个数字的离散组合讲了一次再写了一次。上官不醉不笨，很快就抓到规律。然后，影封毫不脸红地传授着多年的游戏心得：“总之你看到比你等级低的就欺负，高的你就跑，明白？”
天色已经过午了，他无比豪气地拔出刀，“啊哈，去升级……”抬起下巴：“要知道组队带人很麻烦的。”横了上官不醉一眼，那表情分明透露出看我牺牲多大快赞美我吧的强烈意图(这个人……= =|||)。在自己掌心一划，拿了个碗承住血，再抓起上官不醉的手，一刀划下去，……没有血。
上官不醉只看着他奇怪的动作，倒没有多大反应。
古怪地端详那只手掌，有些劳作的薄茧，不过皮也不是很厚。影封不信邪地放大力道，那力道已经可以直接把一个手掌切两半，终于，看到一线血慢慢滴下来。
“来，我们先饮血盟誓。”他亮亮的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弧，说不出的可爱。却在看到碗中晃动的影子时突然石化。
“饮血盟誓？嗯？”低沉沙哑仿佛在重霄上的声线，带着漫不经心的磁性留恋滑落，懒洋洋从背后吹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