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1 在庄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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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马尔福幼年时都曾被纠正：“不是圣诞节，是冬至日。”
妻子离世后的第一个冬至日，阿布拉克萨斯曾对怀里东张西望的小脑袋慢慢重复这句话，以传统又执拗的韵律，正如他祖辈所做的那样。这在许多巫师家庭中消亡弥久的词汇便借此存续，虽然它不过是梅林时代一缕早已湮灭的幽魂。
当冬至日来临，阳光撬动严霜，预示着新的希望，巫师们为此围聚庆祝。即使最黑暗的时代，也无人料想过这个节日会被混谈为基督的复生日，死亡和血火没有侵蚀的东西，反在时光碾磨中消逝得更快。
不过他的努力没换得什么收益。年幼的儿子如一阵极具破坏性的小小飓风，席卷过书房。
他无法理解妻子过去是以怎样的耐心对付这奇妙又恼人的存在。
透过卢修斯背后的落地窗，庄园景致一览无余。
位于南部威尔特郡的马尔福庄园是欧洲巫师界最美丽的私人领地之一。
它曾包括附近数千英亩农庄和林场，前代马尔福的画像至今仍时不时抱怨，1692年保密法令迫使他们出售了很大一部分涉及麻瓜产业的土地，或者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说法是，将产权转移到魔法部看不见的地方。
经历19世纪中叶的最近一次大规模修缮，这座英式古典园林仍保留着自然原态，蓊郁林木恣肆生长，拱卫着主建筑，使它与世隔绝地屹立在这片湿润旷野上。
傍晚的钟声敲响，阿布拉克萨斯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在议事过程中陷入回忆，不禁慨叹：“冬至日到了。”
“一切都会让您满意的。”卢修斯正就晚宴预备情况做最后一次检查。
他不在意冬至日和圣诞的差别，对这一代年轻人来说，名称仅仅是个名称而已。至于圣诞指的是梅林、亚瑟还是其他什么人的出生，大部分巫师都弄不清楚。能确信的是，筹备马尔福庄园的圣诞晚宴——巫师界最隆重的社交盛宴之一，将是这个斯莱特林六年级级长的又一笔光彩履历，是步入成年人社交圈的敲门砖。
他手中长长的羊皮纸罗列了人们所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一切芜杂：从名录上确定今年将邀请的客人，挑选请柬的卡片纸张、香水和丝绸束带，品味典雅和过时守旧的微妙差别往往难以分辨；选择开放哪部分房间作为休息室，并且更新装饰风格，展示主人与时俱进的品味；设定门钥匙间开启的时间差，以免一堆自持身份压轴抵达的客人挤在门厅。
卢修斯有令一切井井有条的魔力，这或许遗传自他母亲。
卢修斯的祖父过去常责备儿子为人散漫，缺少计划性。阿布拉克萨斯必须承认这一点。
他先是出于弥补母亲的缺失，对儿子漫无边际地放纵。卢修斯入学之后他就很少过问，沃尔普吉斯骑士日益壮大，马尔福牵涉其中的利益也越来越多，当他从繁忙事务中脱身，发现家庭关系的冷漠已难以弥合。
聊以安慰的是，以马尔福的标准衡量，卢修斯是个理想的继承人。
那位18世纪末暗中独揽魔法部大权的塞普蒂默斯·马尔福，向他周围所有画像声称这彰显出隔代遗传的特点：“……中间总会有些暗淡的人，因为才智都集中到杰出之辈身上了。”被形容为“暗淡”的那些子孙只能在画像里翻着白眼，但对卢修斯的光明前景表示赞同。
青睐高贵主人的榆木魔杖选择了卢修斯是有某种道理的，他有毋庸置疑的显赫出身，与生俱来的优雅风度，骄矜无损他的魅力——阿布拉克萨斯怀有诸如此类优越念头的同时，偶然也会意识到，这座华美庄园里，“家庭”味道淡的只剩长廊上低语的画像。这是成长必经之路，他对此无能为力。
作为父亲的立场上，他自得是未来交到卢修斯手中的权杖，会比他父亲传递的更加辉煌。
巫师界的社交场合无非是些熟面孔互相寒暄，这个狭窄的小圈子被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结为一体，而这场圣诞晚宴上，整个大厅或明或暗的视线都集中在某位特别来客身上。
Voldemort的出现，证明沃尔普吉斯骑士所向披靡。当年对里奇的成功驱逐仍被归功于阿布拉克萨斯，而今Voldemort和他麾下的鹰犬已经渐渐占领议会的大多席位，支配着政局走向，他们的手段更直接有效，符合年轻人的“趣味”。
许多学生充满热切地注视他，在霍格沃兹，他们通过传言畅想这位神秘的黑巫师，今天终于得以一睹风采。特别是即将毕业的七年级生，对他们来说，成为沃尔普吉斯骑士是当下最有吸引力的前途。
“这很对贝拉的胃口。”安多米达·布莱克在开场舞时第一个和卢修斯凑了对，“但他们中有些人实在名声糟糕。”
“你今天光彩照人。”卢修斯配合她的舞步，不忘恭维，“我觉得贝拉只是想要个光明正大折磨人的理由。”
“她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法律执行司可以考虑收她当个打手。”埃文·罗齐尔按队列和卢修斯交换了舞伴，同时插嘴到。
“嗨，别那么刻薄。”安多米达拍开埃文。
“更对贝拉胃口的不是这份职业，而是那个人……”换到卢修斯面前的纳西莎意味深长地表示不同意见，“她对他的仰慕热情如火。”
卢修斯这下倒是有些诧异：“那你的观点呢？”
“他确实是相当英俊。”纳西莎严肃地评价，随即绽开活泼笑容，“但我喜欢那些年轻男孩，不够成熟，胜在可爱。”
“你不是指我吧？”
“也许。”她飞快地挑了一下眉，转到下一个舞伴跟前。
然后出现的是贝拉特里克斯气冲冲的脸：“如果她们两个跟你说了什么……”
“她们两确实都和我聊天了，像平常一样，你总不至于连这都要管吧。”
她冷静了一些：“反正你也不会四处告密，你这孔雀不喜欢做这种有损形象的事——这是我对你人品仅剩的信任。”
“感激不尽。”卢修斯讽刺地说，“顺便问一句，你是否注意到莱斯特兰奇夫人最近总和你母亲待在一起？”
“你的消息很灵通。”贝拉冷冷看了不远处的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一眼，“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急着定下婚事，我还没有毕业。”
“这是早晚的事，还是你觉得加入沃尔普吉斯骑士能逃避婚姻？”
“不能，但至少不会一点挣扎都没有地接受命运。”她眼中闪烁着坚决，刀锋般锐利，“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这一点。”
“挣扎是无谓的，我希望你做理智的选择——”
“你管这叫理智，”她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她的美丽比两个妹妹更张扬，此刻全化为一股疯狂劲儿，“我身边的每个人都习惯了麻木不仁，甚至为此沾沾自喜，我反而成了不正常的那个！”
卢修斯甩开她的手，快步退出舞池。安多米达投来忧虑和歉意的眼神。
“你惹贝拉生气了，离她们远点，你这花花公子。”西里斯·布莱克闷闷不乐地坐到卢修斯旁边。他还不够年龄参与交际，又不愿和其他孩子一样待在游戏区，只能带着弟弟雷古勒斯到处闲晃。
“别破坏我的名誉。”卢修斯居高临下冲他举了下酒杯，“这是正常社交，没入学的小鬼。”
“你会和安多米达表姐结婚吗？我讨厌和你变成一家人。”
“彼此彼此。婚姻是两个家族的大事，既不由我决定，也不取决于你的喜好。”卢修斯傲慢地说。“就算我跟你某个表姐结婚了，也不代表我们会变成一家人，她会变成马尔福夫人，顶多在新年时我允许你登门拜访。”
“真恶心，我以后结婚一定是因为爱那个人。对不对，雷古勒斯？”
他弟弟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他还太小，只对用点心塞满嘴巴感兴趣。但西里斯仿佛得到了支持，神气活现地扔给卢修斯一个鄙夷的眼神：“胆小鬼。”
“而你只会讨人厌。”卢修斯回击，他本不该跟一个小孩争论，“我不认为你能理解责任感这个词，但为了布莱克家，我祝愿你有一天能懂。”
掺合贝拉的事是彻头彻尾的错误，如果不是考虑到他未来的妻子恐怕就是布莱克家的两位小女儿之一，他根本不会试图给她们留下好印象。
卢修斯厌恶那些理想主义的言论，他从小就浸润于马尔福家族冷漠、务实的观念。阿布拉克萨斯从不讳言卢修斯要承担种种不近人情的家族义务。
第一次登上霍格沃兹列车前，他就告诉儿子：“你应当知道我没有再结婚的原因，我答应你母亲保住你继承人的身份。不要让她失望。”十一岁的卢修斯明白其中意味，不免如芒在背。自此，他知道他擅长的讨人欢心的招数对父亲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把戏，他命运的唯一担保是证明自己对马尔福这个姓氏的价值，它千年的延续正是因为许多人成为这荣光的牺牲。
他对Voldemort那精妙高深的魔法就丝毫不感兴趣吗？对巫师至上的论调不是充满了渴望？但他察觉到父亲希望他在对方的盛名下保持冷静。作为继承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应当小心谨慎，很多选择都会导致一个家族万劫不复，庄园藏书中那些无数逸散于泛黄纸页的辉煌姓氏无时无刻不提醒他这一点。
尽管父亲深入参与了Voldemort的种种策划，却始终小心地保证卢修斯对此一无所知，马尔福的财产账面上来路干净。
通常，父亲不会对他有公事上的隐瞒，他们仅仅在生活方面形同路人，这点与普通家庭相反。
父亲难得干预他的私生活，都是出于体面角度。譬如今天，卢修斯没为自己找个固定女伴就实属失礼。
他的冷漠声名在他父亲看来是种缺陷，一个健全的年轻人应当懂得享受适当的放纵。但卢修斯惯于压抑，不然他无法忍受周围的一切：各怀心思谈笑的人们，谎言与阴谋，欲望和金钱、权力的味道混杂一室，庞大到曾令他不安的庄园，或是贝拉、西里斯指责他缺乏人性。
房间里的气氛随着舞曲变换染上热烈和暧昧。鉴于主人的风流美名，很多人试图在这个欢愉之夜获得阿布拉克萨斯垂青，如争奇斗艳的鲜花簇拥他周围。阿布拉克萨斯总是很得体，没令任何人获得实质性的名声，但越临近成年，卢修斯无言的对抗越是强烈。
他本应当邀请合适的女孩跳舞，审度她们的言行举止，倘若他挑选的对象身份妥当，那么父母就免于进行不近人情的指派。当然不是每个年轻人都这么通情达理，体谅父母的难处，他们从霍格沃兹毕业后一时半会还可以放浪形骸，四处游历，等到青春挥洒殆尽，才心满意足归来，过上循规蹈矩的生活。
但成年以前，卢修斯已经厌倦这套半推半就的戏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1 在庄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