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爱恋》三番灼心

5、不要陷入回忆

　　第五章：
　　回到学校后，睡了一觉。晚上和妈妈通了电话，她的声音依然沉着冷静，言语中透露着对我的关心，我知道她平常工作挺忙的，身为公司董事长，这会儿估计还在加班，于是我让她早点睡。欲挂电话，她忽然说了一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有吗？我有点儿诧异，难道我今天状态这么不好？
　　“你的声音有点儿疲倦，是累了吧？”
　　“有点儿......”我不想说太多了，道晚安之后便匆匆挂了电话，我相信以妈妈对我的了解，她或许是猜到我有什么心事，所以，为了不暴露太多，我只有匆匆了结。毕竟，初中那时候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舍友三人闲聊着，我本欲加入，但是刚想开口，忽然一阵疲劳感侵袭全身，全身一软，只想去睡觉。
　　我还没从那件事的阴影中离开，我还是生活得满身阴霾，我还是背负着一身的罪恶，背负着那段时光的残忍，有时候，我甚至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错，是不是真的就如那群人所说的——我真的是一个祸害？我害了程明洋，害了段萱柔，害了胤安远。
　　我最不想亏欠的人，往往亏欠得最多。
　　我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心烦意乱，又翻回来。此刻我脑海里全都是一个名字，胤安远。胤安远，这三个字，折磨了我三年，今后，还要继续折磨。
　　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总之已无知觉，舍友的谈话声在我耳边渐行渐远，模模糊糊之中，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于家怜，你又一个人在家啊？”
　　“你怎么那么笨？我数学都比你高，你这智商简直负到海底两万里了。”
　　“于家怜你再骂我一句试试？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比我小，叫哥。”
　　.......
　　“你跟他在一起了，怎么不跟我说？”声音有些凄楚，是那时我没有听出来的悲凉，
　　但是少年笑笑，表情随即掩埋在黑暗中。平时的他，玩世不恭，放纵不羁，但是那天他脸上的落寞，却清清楚楚地映在我眼底。幼稚的我，当时还在心里暗自喜悦，在想，或许能看到他这种表情的，只有我一个人。

　　阳光正好，过了几天，我也渐渐淡忘，开始恢复正常的情绪生活。之后，接到了学生会的面试通知。巧的是，我们四个人都接到了。
　　我还纳闷，我写的答案难道好么？他们能看懂？
　　下午，就到指定教室去面试，刚一进门，已经有好些人坐着了。坐在最前排的自然就是学生会各个部门的部长，后面就是准备面试的学生，我扫了一眼，并没有熟悉的面孔，只是，之前排队的那个跟我讲一堆道理的男生也在其中。他看到了我们，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很快默默地转过头去，我心想这个人挺高冷的嘛，随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面试是一个一个上去，点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去说。在点到我名字之前，我都游离神外，一个接一个上去，不久，就听到清脆的一声：“于家怜”。我身子震了一下，起身走上前去。在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完后，本以为会问一些实质性的问题，例如对这个职务有什么规划什么的，本来我已经想的头头是道，可是，没想到面试的人直接说：“我看了你的笔试，在回答关于正义的问题时，你回答得很有深度，你是感同身受吗？”
　　我怔了怔，心想：这问题问的好刁钻啊，我才刚走出前几天会议的阴影，又来问？但是脸上无比镇定地回答道：“是的。”
　　“能不能告诉我们经过？”发问的学长一直面无表情地询问，好似就是在完成一个任务。这些人问这些问题，是想听一个故事么？我微微一笑，口气中却有冰冷之意道：“不行。”学长怔了怔，在座的其他人也怔了怔，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发问的学长吸了一口气道：“你不回答，我们怎么评分？”
　　“那跳过这个问题吧，换下一个。”我淡淡道。
　　我似乎把这个面试带入了僵局，在场的所有人看着我，看着我回答其他一个又一个问题，比之前所有面试还要安静，似乎全教室只有我和提问者的声音，我眼睛向上瞥了瞥，许梦她们三人都为我捏了一把汗。
　　我走下台的那一刻就在想，这个面试绝对被刷。只是我没在意到教室最后排的位置上，有人全程注视着我，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离开。
　　整个面试花费的是时间为一个多小时，我们到了结束才走，最后一个上去的是洛阳，她下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我们也松了一口气。我已经抱着绝对落选的心理准备了，倒也不十分在意。只是可能对不起叶倩学姐的“恐吓”了。仔细想想，我好像就认识她这么一个学姐。还只是“认识”。而且这认识的过程，也太偶然了。

　　叶倩回到寝室，把衣服脱了换上睡衣，慵懒地躺在床上。叶倩是特殊的，整个寝室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说，是一整个单人房间。全校只有她有这种待遇。
　　隔着小小的一扇窗户，叶倩盯着窗外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发呆，片刻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学生会将一些通过的电子问卷打印成纸质，叶倩对于这些招纳新生活动向来不感兴趣，从来没有亲自参与过，但是这一届，她却去看了，尽管只是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她手里也拿过那些调查问卷了，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真正想看的是谁。
　　翻过了几页，她看到了于家怜三个字，心头一动，顺手将其他的放在一边，举起这张卷子看了起来。这张卷子里的题，是她出的。这些问题，是她想问的，可以说，这一张卷子，就是叶倩为于家怜所出的。
　　她想知道，于家怜的正义是什么，是否如同四年前她所看到的她那样，无畏，充满魅力，充满正义。
　　四年前，她是高二，眼下还并不紧张，且成绩一直很好的她，在高二可以说算是悠闲的。但是这几个月以来，自己的妹妹闷闷不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还不想去上学，叶倩心里疑虑，便去找妹妹谈话。
　　妹妹叫叶涵，生的与她一样俏丽，在城南中学读初三，成绩一直不错，性格也很好，叶倩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会不开心。哪知这么一问，叶涵哇的一下哭出来，将这几个月的苦楚全部吐出来。原来，有一次叶涵无意中走在路上，看见了一对情侣在小巷口亲热，本来叶涵对这种事素不在意，可是叶涵看到这对情侣时不免愣了一愣，心想：这个男生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而且女友还是全校知名的校花，他们这一对在学校这么出名，怎么现在这个男生跟别的女生在这里亲热？想的时候不免多看了两眼，就被这对情侣的女生发现了，女生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把叶涵吓得马上离开了。
　　离开之后，叶涵还心有余悸，还在想看见了这种事，要不要说出去，要不要跟那个男生的女朋友说？因为那个女朋友，是叶涵的同班同学，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因为长得漂亮，家境好，性格豪爽，在学校里有不少朋友，人缘很好，是全校议论的人物，叶涵在班上也时常收到她的照顾，她一直心存感激。但是她转念一想，还是不要说吧，免得人家伤心。
　　可是说巧不巧，那个跟男生亲热的女生，也是他们学校初三的学生。那个女生在学校看见叶涵后，可能害怕她说出去，便开始带人找上她。叶涵对叶倩这么说的时候，两眼含泪，有无尽的委屈，叶倩心中愤怒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叶涵哽咽地说出三个字：“段萱柔。”
　　段萱柔找上叶涵后，便开始威胁她，见叶涵性格软弱，似乎找到了乐趣，一开始索要零花钱，后来又让她跑腿买着买那，到后面心情不好，甚至会拿叶涵出气，但是段萱柔也很聪明，她不会打脸，那样太明显，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只会朝叶涵身上来上一脚。叶涵好几次想找老师说，却总是顾虑同学之间的情分，而且，这个段萱柔在学校里也是成绩优异，乖乖好学生的样子，老师也未必会相信。就这样，叶涵一直忍耐着，但是内心痛苦不堪，也没有对别人说。叶倩愤怒地在心里想：原来这就是这几个月来妹妹闷闷不乐的原因，她在学校遭人欺负了我还不知道。但是脸上平静镇定。
　　“而，而且，”叶涵道：“段萱柔是她的好朋友。她还不知情。”
　　她，应该就是那个男生原来的校花女朋友了。叶倩心想，很快她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明天一定要去叶涵学校，帮她出气，帮她跟老师说，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像木头一样被别人欺负还一味忍让！本来，叶倩从来对外事不闻不问，冷清脱俗，但是她心里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叶涵。叶涵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第二天，叶涵什么也不知情去上学了，殊不知，叶倩请了一个上午的假，就是为了帮妹妹讨理，叶倩一直跟在叶涵身后，却没有告诉她。叶倩等待叶涵上课，也等那个叫段萱柔的人出现，好抓现行。果然一到下课时间，叶涵就小心翼翼地出教室，到楼道拐角处，那时段萱柔和几个别的女生已经在那里等她了。她们冷冷一笑，就让叶涵用自己的钱帮她们买所有的早餐。似乎，那几个人早就知晓叶涵的家境不错。
　　叶倩就在不远的地方观察着一切，俏脸含怒。一路上都有不少的人回头看她，叶倩生的实在是漂亮，但是叶倩此刻身上发出的寒意却让人不自觉地不敢靠近。后来那个叫段萱柔的女生似乎不开心了，用力把叶涵一推，叶涵被甩到了墙上，叶倩再也忍不住了，正欲上前制止，却发生了插曲......
　　有一个女生出现了，她挡在叶涵前面，正视着段萱柔，道：“为什么要欺负她？”段萱柔表情微变，似乎对这个女生有点儿忌惮，含含糊糊道：“我看她不爽，你别管这些事。”
　　那女生柔声道:“小萱，你是我好朋友，被老师看见了对你也不好。”看到这里，叶倩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见段萱柔嗔怒道：“于家怜，别多管闲事！老师看到跟你也没关系！”
　　那个女生叫于家怜，叶倩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惹到我了！”段萱柔指着叶涵说，“我必须给她点儿教训。”段对于这件事的原因倒是只字不提，于家怜又何曾想过，这件事情的原因，是因为段萱柔不想让叶涵告密，说出她跟她男朋友的私情。
　　初三的学生，心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机，但是背叛却是突如其来。
　　于家怜性格豪爽，本身带着一股风范，听见自己的好友对叶涵似乎不肯放手，想也没想就直接说：“你要是再欺负她，我看你也不爽。”只是没想到这句话，会让段萱柔会意成自此以后两人作对，段萱柔见于家怜一心护着叶涵，心想秘密也快守不住了，大不了就直接撕了吧！然后大声道：“行，于家怜，你背叛我！”
　　于家怜本来以为自己吓一吓段萱柔，段萱柔就放弃，随后自己再去哄哄她，两人一样会和好如初。只是，她没想到段萱柔早已经背叛了自己，现在就抓到了一个好的理由，把背叛的名号安在自己身上。于家怜哪里回想到这些，她也没想到段萱柔这么认真，一下子急了：“我没有背叛！”只是，刚刚经段萱柔这么大声喊，路人虽然不懂她们之间的事情，却也明白个十之八九，众说纷纭。
　　后面怎么样，叶倩也不知道了，放学后叶倩就回家了，只是从那以后，她的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那个女孩儿的身姿，还有她大义凛然的话语，叶倩只知道，那个女孩叫于家怜，长相清秀美丽，凭叶倩的直觉能猜出个大概，想她应该就是叶涵口中所说的那个漂亮性格又很豪爽的女生，而她的男朋友，就是和段萱柔出轨的男生。叶倩后面并没有参与到叶涵的事件中了，她也没有问叶涵任何问题，因为，自那以后，叶涵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后来......后来，大概过了几个月，叶倩看见叶涵红着眼睛回来了，叫她什么她也不回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叶倩很担心，心想妹妹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莫非是段萱柔又欺负她了？脑海中想起于家怜的样子，随即进去妹妹的房间。
　　叶倩抱着叶涵，而叶涵始终在哭，叶倩有耐心地等她哭完，柔声问道：“怎么了？”
　　“他死了......”叶涵哽咽地说，眼泪又哗哗流下来。叶倩一惊：“谁死了？”脑海中显出于家怜的模样，更加焦虑，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
　　“有一次我被段萱柔欺负，于家怜来帮我，没想到她们俩就此绝裂了，甚至越闹越凶，然后，我不想让家怜背上背叛好友的黑锅，就把，就把段萱柔和程明洋的事说出来了......”叶涵带着哽咽道，“之后，可能是家怜去质问程明洋了吧？然后他们三个人之间越闹越凶。”叶涵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说出来了，她忘记她从来没告诉叶倩这些人是谁，但是凭叶倩的智商，已经理清楚了。
　　“家怜有一个好朋友兼青梅竹马，叫胤安远，是学校里的不良少年，大概是站脚吧，就去帮家怜出气，结果闹得更大了，不知怎地两方都叫人来斗殴了，其实他们三人之间的矛盾本是小事，家怜也没想过会闹这么大.....她一直在劝两人停手，可是那两个男生似乎杠上了。就在昨天晚上，胤安远单独去找程明洋，两人又打起来，结果......结果胤安远从楼上摔下来了，死了，而程明洋现在在警察局接受调查。”
　　叶倩听完后内心波澜起伏，震惊之余心想，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但是她内心更关切的是，于家怜要怎么应对这些问题，这些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压力。但是，于家怜帮助过叶涵，这让叶倩心里又有说不出的感激。
　　之后，再没有于家怜的消息。叶倩进入高三，已经忙到无暇顾及他人，妹妹上了高中，到了别的学校，而于家怜这三个字，从此再没有听到。叶涵曾经说过一次，说胤安远的死对于家怜来说打击太大了，于家怜至此恨透了那两个人，程明洋被学校开除了，而段萱柔，在初中的名声彻底毁了。毕业后，段萱柔出国留学，而程明洋因为家里有钱，也不会因为上学的事情疑虑，可能是靠钱去外省读书了，而于家怜，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去了哪里。
　　叶倩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这个记忆中的人是在四年以后，在H大，在一次她的偶然撞见。大一开学前大三已经开始上课了，那时候叶倩和学生会的干事们在讨论关于联大和学生会竞争活动举办权的问题，而就是这时候于家怜闯了进来。叶倩刚开始以为是联大派来偷听的，第二次在食堂相见，觉得万分眼熟，后来，无意在学校贴吧上看到了关于她的文章，于家怜这三个字映入眼帘，这才让叶倩彻底把这个记忆中的人回忆起来。
　　四年以来，叶倩心底深处始终有于家怜的存在，在她脑海中还保留着初三时于家怜挡在叶涵身前的身影，她不知道这几年于家怜过得怎么样，但是此刻，于家怜在这个学校，离她近在咫尺，她突然有种想法，要去靠近她，了解她，问她，你还好么？叶倩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来没有这种悸动了，也许，第一次吧，她一直对其他人保持着距离，对任何事也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尤其是这几年，她也发生了不少事，让她有些心灰意冷，让她有些疲累和软弱了。
　　所以，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叶倩的内心也有些慌乱了。她看着于家怜写的电子问卷，喃喃自语：“你后悔了吗？你的正义。”

　　几天之后，我们收到了来自学生会的短信通知，上面告诉我们，我们面试通过了，从今天起，就是学生会的成员了。整个宿舍爆发出了欢乐的尖叫声，，许梦拿出了珍藏多时的啤酒道：“举杯同庆！”
　　我内心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心想：几百个人竞选的学生会，偏偏我们几个就中了？还是一个寝室的？我以为自己肯定会被刷？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学生会的人是不是脑抽了？许梦喝了一大口酒，兴奋地叫道：“人品大爆发！”的确，除了人品大爆发，我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之后，学生会让所有的面试过关成员去开个会，准确来说，是去吃一顿欢迎新成员的饭。
　　我们四个人都有些激动，纷纷穿上了上次去商场买的新衣服，还有精心化了一个妆。只是洛阳看到我们化妆，有些不知所措。我从镜子里看了看她，把她推到我的书桌前。
　　“坐下。”我笑着说，“今天我帮你化一个美美的妆。”
　　“不用了吧......”洛阳有些别扭，说：“我从来没化过妆，这样一下子化妆挺奇怪的。”
　　“不奇怪。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的五官清秀，化一下妆肯定很好看。”我已经把要用的工具准备好了，许梦和嘉晴也过来围观，附和着我，鼓励洛阳。过了十几分钟，在我精心的涂抹下，一个焕然一新的洛阳出现了。洛阳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笑了出来。
　　“家怜，谢谢你。”洛阳小声说。
　　“什么？我听不见？”我笑道，“大声一点。”
　　“谢谢你！”洛阳的声音一丝羞涩和矜持，然而我还是感受到了她纯洁的心。
　　“我们走吧。要不然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都等久了。”
　　这些天的相处，我感觉我们寝室的友情正在逐渐加温，气氛很好很融洽，这不正是我要悉心守护的吗。我突然有了一丝小小的雀跃，对未来，对我们四个，对美好的大学生活，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