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怨》宠辱偕忘

5、第一个巴掌在路上（5）

　　天早就黑透了。
　　此时，已是夜里二十二点三十五分，方芊妮又叹了口气，背着手点了点脚尖。
　　“卡擦卡擦卡擦——”
　　石程在她家对面，自然也是超大平的户型，客厅里空寂得很，到处回荡着石英钟的秒针声响，一下一下不眠不休。方芊妮已经在他家逛了近一个小时，从书房到更衣室，从地面锃亮的大理石板砖到深蓝色的墙面漆……
　　上一世和石程一起在水榭檀槐生活的时候，她发现石程有一个很规矩的习惯，其实那时候没少吐槽他就是强迫症。所有的重要证件，例如：身份证、户口本、护照、房产证等等，他都规规矩矩地从大到小排列好，然后放在书橱的第二个阶层上。所以刚才她很顺利的就翻出来了石程的护照。
　　可以确定以及肯定的是，这一世的石程，和上一世的丝毫没有偏差。这一点让她有些愤怒和挫败，仔细想过后，又觉得这是个好的转机。毕竟，以前死的不明不白，甚至还痛失了孩子，锥心之痛谁人能体会？
　　这次上天又给她依次机会，她发誓，咬牙要好好把握住，一定不会再相信他，一定不会再输给他。
　　石程的衣帽间她一点也不感兴趣，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石程的挑剔又足够大方的品味。
　　她在石程的书房里流连忘返，他走得急，笔记本合上就离开了，方芊妮知道他的公司竟然要和自家的合作，无疑是百分百的质疑，质疑他的人品，质疑他的动机，甚至主观臆断地认为石程就是当年她家败落公司破产的幕后真凶。
　　她有一点犹豫，脚底的布质拖鞋没有丝毫声响，几步就坐到了石程的办公桌前面，她鬼使神差地打开笔记本，输入了熟悉的密码，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什么有意义的日子，就是石程编的爱用的数字，然后，竟然真的进入了他的电脑系统。
　　他是开着几个窗口的，方芊妮慢慢把手放到了无线鼠标上。
　　有点不齿，有点心虚。
　　她不想做贼，但是身体好像不听使唤。
　　她的掌心出了薄薄一层汗，只要点开界面或许就知道他要对自家的公司搞什么鬼，她缓缓地移动掌心，为了自己家为了爸妈这是他欠她的，没什么好愧疚的。心理建设还没有做完，指针已经移动到了位置，只需一下，就可以打开窗口，食指都抬起来了，临落下的一瞬间，听见了密码门的声响。
　　石程，他在换鞋，确实回来了。
　　方芊妮有点如释重负，一溜烟儿挪到了书房的落地窗帘后面。
　　过了许久，石程没有进来，她以为他去洗澡了，偷偷摸摸从书房摸出来，石程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很是专心，手里还拎着一瓶冰镇的威士忌。他穿着睡袍，背对着方芊妮，他一转身，她就往墙后面躲，此时的样子真的像极了见了猫的老鼠，躲躲藏藏十几个回合，方芊妮终于摸准了阳台的围墙，心一横，半天空中爬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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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十一点半，温提才和客户敲定了合同，把对方的行程妥妥地按排好，她把车倒出来准备回家。今晚确实喝了一点红酒，实在推脱不掉的不得已而为之。这么晚了，客户出了名的难缠，她现在已经唇焦口燥呼不得，看手机上的字都头疼，所以懒得叫代驾，直接上了车。
　　常言道，侥幸心理要不得……
　　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
　　温提的车在坡道上坡起的时候顶了后面车的保险杠，此刻，温提觉得这老话说的真没错儿。
　　对方的司机站在驾驶室车窗前，投下了一个大大的黑色阴影。也不出声叫她下车，也不拉拉扯扯急着发脾气，甚至连敲车窗的动作都没有。
　　就这么在那儿站着，跟石头无异。
　　温提实在焦头烂额，葡萄酒又在胃里酝酿，晕晕乎乎的，她顾不得揣测那人意欲何为，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
　　“私了，我赔钱，是你！——”
　　“是你——”
　　真实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怎么着？社会老师，车这么不禁碰啊？我瞧瞧，呦——您这保险杠是泡沫做的吧？瞧瞧，啧啧，碎成一块一块的喽！”
　　“既然成这样了，而且你全责，所以我们叫交警过来处理吧。”
　　那人作势要拨电话，温提一下子慌了，夺了他的手机。
　　“怎么小.姐？上次我在心理中心给你的建议您完全没有听进去吗？这会儿都开始抢夺私人财物了？抢劫？”
　　“呸——”
　　那人瞪了她一眼，温提大感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跟这等事儿妈有什么好计较的？
　　“大哥——”
　　“谁是你大哥？”
　　给脸不要脸！忍！
　　“您，您是我大哥——嘿嘿，上次在停车场，我真是承蒙您照顾，要不然可就做了自己都不齿的事儿了呢，我那垃圾是真的忘在那里了。至于我碍着大哥您看科普节目，是我的不对，我改！大哥，天儿也这么晚了，您看咱就别让安睡的交警叔叔再折腾一场了，行不？您这损失，我赔——咱明儿都好说。”
　　温提顺着他打电话的界面，存了自己的姓名和手机号码，还特“真诚”地往回拨了一声，她的电话真的响了。
　　“不知道大哥名号啊？”
　　“姓大——名哥——”
　　那人拿了自己手机，不紧不慢走回自己车里，一打转向，开走了。
　　这事儿算是暂时了了，温提虽然来了兴趣，可耐不住这会子实在太累了，等明天，明天倒要和你这大哥好好儿地斗斗法。
　　凌晨十二点二十五分，方芊妮实在难眠，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心里百般焦灼，干脆拿手机给桑葚打电话，那边明显就是在睡梦之中，声音朦朦胧胧。
　　“桑葚，听好了，我让你查的那家私募不用再管了，你给我跟石程这个人，公司和他们那边的往来都必须要让我知晓，每一次接洽你必须及时通知我，我需要到场……”
　　十二点四十分，她还是难免，想石程家的摆设，想和他的一切。
　　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好想的，可能女人的脑子是不受控制的吧。
　　她开了墙上的小夜灯，是荷叶莲花的设计，粉色的灯光氤氲在墙上，模模糊糊地，她“嗡嗡”地榨了一个甜橙，四处找不见水晶杯，她胡乱的开着一个个柜门乱翻。
　　“啊————啊————”
　　尖叫声，划破凌晨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