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遥远的恋人2》文小琼

4、第4章 他不是替身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

　　突然方琪停了下来，转身对任飞说道：“阿飞，你不该来的。”

　　任飞面无表情地说：“半年前，你放弃了我；半年后，你又放弃了我。小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方琪的心很痛，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心痛了，可是当她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生疼生疼的，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老天真会捉弄人，她好不容易才忘记过去的回忆，现在却轻易地记起来了，而且是那么的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似的。

　　“阿飞，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我也知道我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爱我的人了。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你……”

　　任飞怒道：“为什么？你的心如果已经死了，那么为何还会交男朋友呢？你既然可以接受孙志鹏，为什么不可以接受我呢？”

　　“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有办法忘记过去的伤痛。但是和志鹏在一起，我过得很平静……”

　　任飞说：“时间会让你忘记一切痛苦，我可以给你时间。等你忘记那些伤痛，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不好？”

　　方琪摇摇头：“心灵一旦受到创伤，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伤疤。我的心已经伤痕累累，脆弱得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任飞听不进去，嚷道：“你分明就是在逃避！你不敢面对现实！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骗得了自己吗？你爱刘阳，所以你宁愿找一个替身，也不愿意接受我，是不是？小琪，你醒醒吧！他不是刘阳！不要再沉睡了！那是一个梦！一个梦啊！”

　　“不，不是这样的！志鹏不是刘阳的替身！不是！不是！……阿飞，他很爱我，他真的很爱我，请你祝福我们吧！”

　　任飞问道：“那你爱他吗？你爱他吗？”

　　方琪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任飞逼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爱他吗？”见她躲躲闪闪，他已经明白了一切。“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过，只有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你忘了吗？……”

　　方琪捂住耳朵，哀求道：“不要说了！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我请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任飞潸然泪下：“小琪，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去呢？不管你怎么逃避，总有一天还是要面对的现实的。我可以治好你的伤，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治疗你的机会呢？”

　　方琪决绝地说：“你治不好我！你治不好我！”

　　任飞抓着她的胳膊，大声说道：“小琪，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想告诉你，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你不可以——”方琪喊得更大声。“因为除了你，谁都可以治好我！”

　　这是什么逻辑？伤她的，是刘阳！是可怕的命运！而不是他任飞！为什么谁都可以治好她，而唯独他不可以呢？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阿飞愤愤地说道：“你分明就是在逃避现实！你以为你选择了别人，就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吗？不敢面对现实的人，是永远都无法获得内心真正的平静的！”

　　“对！我就是不敢面对现实！我就是不要面对现实！”方琪怒了，她好不容易才把不愿勾起的回忆尘封在心底，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失去那些年的记忆，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揭开她已开始慢慢结痂的伤疤呢？他如果爱她，就应该尊重她的决定，即使她只是得到了表面上的平静。

　　“阿飞，我们今日在此把话清楚，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不想看到你，我们缘尽于此，再无任何瓜葛！”

　　任飞见她说得那么坚定，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在一起那么久，有没有那么一刻，你是真的对我动了心？在一起那么久，有没有那么一刻，你是真的想过要跟我在一起？……”

　　傻瓜，笨蛋，那么多问题，为什么偏偏要问这个？可是，否定这个问题，自古以来就是拒绝对方最有力的武器。“没有，没有动过心，没有想要在一起，一刻都没有的意思。”

　　“有必要回答得这么快吗？有必要回答得这么直接吗？”

　　“当然有必要，因为我不想再和你有一丝一毫的牵连。”方琪立即回答，不让对方有一丝喘息的机会。“阿飞，原谅我，原谅我的坦白，虽然会让你很受伤，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孤单和无助。所以，当……当刘阳回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果然，任飞很受伤，一言不发，只是悲伤地看着她。

　　方琪别过脸，说：“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后会无期！”然后跑回家中，鞋也不换，话也不说，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里。

　　孙志鹏已经听周茹惠讲了她的故事，以前她不想说，他就不问，所以没有想过她会有这样一段伤心往事。他轻轻地坐在她的身边，无比爱怜地望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你为什么不问我和任飞之间的事？”方琪忽然望着他问。

　　孙志鹏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笑道：“阿姨都告诉我了。”

　　方琪摇摇头，说：“我妈哪里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啊。”突然又反悔，改口说道：“既然你已经听说了，我就不重复了。”

　　“琪琪，我觉得，你心里藏了太多秘密，这样会很累的……如果你信任我，不妨对我说……我绝对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听众，只负责听，不会插话，不会泄密，不会给你任何压力。”

　　“我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阿姨说，任飞追求过你，只是当时你和刘阳正在热恋中……”

　　“不要说了！”一听到“刘阳”两个字，方琪的心就开始慌了乱了。

　　“对不起。”孙志鹏轻轻地抱着她，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方琪环着他的腰，低声说：“对不起，志鹏，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不想再提这些事情……它们……它们只会让我难过，让我流泪……”

　　“我明白。“他回想起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是在火车上。就坐在他的对面，一脸的忧郁，像丢了魂似的，坐着一动不动，偶尔还会掉几滴眼泪。他看在眼里，怜在心上，同时深深地被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了。途中，她身体不适，呕吐了好几次，他情不自禁地跟别人交换座位，照顾她直到下车为止。

　　“谢谢你，幸亏有你照顾，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谢，在人海茫茫之中，能够与你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吧！”他笑着说，望着她时的那种眼神简直就是刘阳的翻版。

　　她落泪了，心底最柔弱的那根神经轰然断裂。痛，是她唯一的感觉。

　　孙志鹏起初以为，方琪的伤和痛，是因为和前男友分手造成的；后来以为，是那个前男友去了天国，才造成她一生无法抹去的伤痛。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个“前男友”，竟是她的亲哥哥。

　　以前常常听人家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他是真真实实地见识到了。

　　可是，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任飞，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他是另一个男朋友？前前男朋友？或者只是一个暧昧对象？所谓的“蓝颜知己”？

　　孙志鹏被弄糊涂了。与其胡乱猜测，不如问个清楚明白。

　　“那个任飞，又是怎么一回事？”可是问题一出口，孙志鹏又觉得不妥，急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解开心结。琪琪，相信我，我真的想帮你解开心结。我希望走进你的心里，做你真正的男朋友！以后，做你最贴心的丈夫！”

　　“你为什么不吃醋？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就是缘分，命中注定我们是一对，要在一起，不管对方有过怎样的过去！”

　　“缘分？命中注定？”方琪想了想，说：“好，我们结婚吧！”

　　“这么快？”

　　“你不愿意？”

　　“不，我当然愿意。只是，有点突然。”

　　“你不是说，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吗？既然如此，那就结婚，成为真正的一对！”

　　“好！我们结婚吧！”

　　在筹备婚事之前，方琪提出了一个要求：孙志鹏必须和她一起去见任飞，由他亲口对任飞说，他们要结婚了！

　　任飞准时赴约。当他看到孙志鹏时，大大地吃了一惊。方琪打电话约他见面，并没有说孙志鹏也会来。他忐忑不安地坐下，方琪问他要吃些什么，他说了句“跟你一样”，就又视线转向孙志鹏，眼里充满了敌意。

　　方琪抱歉似的看了看志鹏，他却温柔地回了一眼，好像在说：“我没有关系的。”

　　任飞忍不住说道：“我不想看到他。小琪，我只想和你单独谈一谈，你叫他走吧！”

　　孙志鹏说：“任飞，琪琪已经答应嫁给我了，这个月底我们就举行婚礼，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不！”任飞霍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方琪。她低着头，并不对他作任何解释。他有点愤怒：“我们出去谈！”说着，一面拉起她的手。

　　孙志鹏正要阻拦，却听见她说：“接下来，还是让我自己面对吧！”

　　他们来到无人的街上，他松开她的手，朝旁边的树上打了两拳，口里吼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坚守一份爱情，容易吗？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为什么？为什么？”

　　“对不起，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忘掉过去，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就是这个理由？还是这个理由？”

　　“对，就是这个理由！还是这个理由！”

　　任飞虚脱了，仿佛身体里所有的精髓都被人抽干了似的。他无力地说：“那我怎么办？你真的忍心毁灭我吗？小琪，你可不可以对我公平一点？”

　　方琪的心猛然一震，吓得脸都苍白了。他为什么要说那种话？难道她不接受他就是毁灭他吗？

　　“阿飞……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任飞看着她，默默地流着眼泪。末了，他闭上眼睛，勉强挤出一句话：“好，我放过你，但我绝不祝福你！”然后掉头就走。

　　“阿飞——”

　　泪落无声。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今晚就回北京去，我会听你的话，找一个比你好、比你更爱我的人，然后结婚生子……”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当天晚上，任飞怀着无比悲伤的心情，离开了桂林。与此同时，方琪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肯见人。其实在她的心里，始终有任飞这个人，只是她一直不想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