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琉璃入墨

4、开战

　　小花走过去。没注意到两人异样的表情，昨天她非得等唐依和叶疏回来吃晚饭的事让望湖非常不开心，已经把自己关在祠堂一天了，今天要是不做点东西哄哄他，万一下次采买不带她出去怎么办？
　　唐依见小花挎着小篮子，问道：“小花姐，这是要去摘什么吗？”
　　小花道：“我去山上找种香料，这种香料只有在特定时辰摘下才有用。”
　　说完她瞅了瞅太阳的方位，忙道：“我不跟你们讲了，要来不及了，晚上我用它给你们烧饭吃。”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看向小花离去的方向，叶疏迷惑道：“小花姐的执念，我只能想到没能成为天下闻名的厨师，这种执念，真的能承担这么大一个梦境吗？”
　　唐依道：“。。。确实，小花姐除了做饭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了。”
　　“不对，还有一个。”唐依眼睛亮了，“望湖！”

　　望湖已经在祠堂里冥想了一天了，他身着简单的纯白祭司服跪坐在蒲团上，腰间挂着的麦子制成的流苏穗子垂到地上，长衣尾在身后散开，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巨大的画幅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壁，透过遮掩的白布可以依稀辨认出这是一位神明在向她的信徒传道。
　　“咚咚”有人在敲门。
　　望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不为所动，连睫毛都没颤动。不过那位敲门的也是个妙人，象征性地敲了几下后也没管里面的反映，说了句“打扰了”就直接进来了。
　　叶疏扶着门，见望湖依旧虔诚地祈福，姿势果然跟他上午来看的时候一般无二：“祭司大人，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小花姐特地做了你喜欢的菜，出来吃点吧。”
　　望湖不为所动。
　　叶疏又说：“小花姐下午的时候特地跑到山上去采的配料，特别用心。”
　　望湖仍然没有动静。
　　叶疏无奈，使出了杀手锏：“小花姐说你再不出来吃饭，以后就别指望吃上她做的饭。”
　　话音未落，望湖就如一阵风一样从叶疏身边刮过。
　　叶疏：……
　　默默把房里的熏香掐灭，打开窗户让满屋子的香味散一散，再把蒲团收拢到一边，熟练地帮忙收拾祠堂时，叶疏注意到了墙上的巨大画像，之前从没有仔细端详。现在看来，唐依觊觎的那股力量就是祭司从这位神灵处继承的。
　　他们俩盘算了一下午，猜测从前作为神灵使者的祭司望湖出了某种意外，小山村失去了神灵的庇护，无力抵挡灾难，村民逃的逃，死的死，只剩下祭司的侍女固执地守着破落的村子，盼望着有一天村子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祭司离去，但魂魄尚在，这也就保留了与神灵沟通的媒介，无处可去的神力被侍女收拢，逐渐编织了这座庞大的无限循环同一段日子的幻境，祭司在梦境中重生，但与神灵的感应力减弱，侍女作为梦境的主人，代替了原本祭司的职责——保护村庄的安全。
　　但是梦境存在太久了，久到侍女都已经记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她逐渐迷失了自己，也因此梦境主人对梦境的掌控力变弱，尤其是正午时分，人最懈怠的时候就是梦境漏洞最多的时候。
　　叶疏下意识地盯着画像，思索着，如果唐依想得到这股力量，必须先唤醒梦境主人的自我意识，只是现在两人的灵力被村子的奇怪磁场压制，想要如愿取得力量，只能靠梦境崩塌的一瞬镇魂铃自行吸取神力。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这个祠堂是有什么吸引力，望湖好不容易出来了，换成你在里面发呆了是吧，我做的菜那么不好吃？”小花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口，腰上的围裙没来得及脱，手里还拿着锅铲。
　　三餐时间，小花姐有不容挑战的绝对威严，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会连带着剩下几个饿上一天，中间还会受到各种阴阳怪气的抱怨。
　　叶疏卖乖道：“马上，马上，我把这收拾好后就去吃饭。”
　　临走前他环顾屋子，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视线又被画像吸引住了，奇怪得很，他来这前从未见过这位手拿六边罗盘，面相慈悲的神灵，现在却莫名觉得眼熟。
　　耳边又传来喊吃饭的声音，叶疏来不及细想，匆忙离开了。

　　镇魂铃虽然逆天，但也无法完整安放几千弟子的魂魄多月，现在已经有强势的灵魂为侵占更多的空间吞噬弱小灵魂的现象了，唐依无法放任不管。获取神力的事迫在眉睫。
　　可让一个运转多年的梦境崩塌也并非易事，小花沉浸在其中多年，原生意识有一半已经被同化，会下意识地忽略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是无法自圆其说的漏洞则会自动恢复，几天下来，两人狼狈不已，却没有任何进展。
　　是夜，唐依摩挲着缩小后缠在她手上的镇魂铃，灵魂吞噬现象越来越严重了，她对一旁的叶疏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没有时间了。”
　　叶疏皱眉：“你要做什么？”
　　唐依眺望远方，那个方向是清华门遗址，父母的尸身就安葬在那，由叶氏派人把手，避免有不安好心之人偷走尸体，炼制高阶傀儡。
　　唐依咽了口唾沫，说道：“疏哥哥，我们今晚就做个了断吧”
　　叶疏心里泛起强烈的不安，唐依很久没有这么叫过自己了，他拦在唐依面前：“十一，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唐依轻轻推开横在面前的手臂，说道：“我从来不会后悔。”后又补了一句：“叶疏，你答应过会帮我的。”
　　叶疏深深看了面前的女孩一眼，败下阵来，泄气道：“我不会拦你。”
　　唐依轻笑：“谢谢。”便回屋做准备去了。
　　独留叶疏一人惆怅，刚被带回来的时候，他把唐依身上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没多久，又被压制灵力，眼看着只能靠自愈，小花和望湖却出乎意料地友善，帮忙采摘、晾洗草药，几乎每顿饭都是大补的东西，望湖看着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在唐依忙不过来的时候会帮忙熬药，用微弱的神力温养他的身体，这才让原本会危及性命的伤只花了一个月便好得七七八八，连后遗症都没落下。
　　前几天其实他们俩根本没好好思考让梦境崩塌的办法，基本是在逃避，而现在，十一不知被什么刺激了，开始动真格的了。
　　鼻尖忽然闻到一股焦味，叶疏心说不好，转过头发现村庄的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仔细听还能听到火舌舔舐木材的噼啪声，却没有村民的呼喊哭泣，看来梦境产物再真实也不会成真。
　　谁放的火？
　　唐依进屋没多久，动作不会这么快，村民也不会做有损梦境的事，难道，这个梦境有其他人躲在暗处？叶疏咬紧牙关，如果是这样，那就糟了。
　　这时屋里传来打斗声，叶疏心里一惊，难道贼人已经进屋了，他把惊鸿唤出来拿在手里，虽然灵力稀薄，但剑法尚在。
　　可进屋后情况跟他想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