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正确解读方式》云度央

80、第八十个故事

　　藤原真衣带着昏迷不醒的坏理赶回了死秽八斋会，因为提前打电话通知过玄野针，已经准备好的白大褂动作麻利地把小姑娘从藤原真衣怀里抱走，以一种分秒必争的姿态送进了用来做检查的房间。

　　蓝色的帘幕被里面的人放了下来，遮挡住了她望向房间里的视线，耳中只能听见不知什么仪器正在滋滋运作的声音。藤原真衣有些焦躁不安地在房间外转了几圈，嘴唇抿地很紧。

　　“藤原小姐……”

　　站在一旁的玄野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他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接到藤原真衣的电话并慌忙布置完毕所有设施后也向属下了解了情况，唯一得到的有效信息就是散步中的藤原真衣、玛修、坏理三人突然从在暗处保护她们的死秽八斋会成员眼皮子底下消失，等再出现时两人都是表现出明显的警戒状态，而坏理已经晕了过去。

　　根据最近收集到的那些情报，再结合藤原真衣给出的信息，答案非常明确。

　　——敌联盟的袭击。

　　即使很快就确定了罪魁祸首，但这次偷袭还是打了原本回来只是想把银行卡还给藤原真衣的玄野针一个措手不及。

　　事关敌联盟，还牵扯到了藤原真衣，玄野针立刻给出门处理事情的治崎廻打了电话，电话对面的人在得知大概情况后，几乎是没有一刻迟疑地道“我马上回来。”

　　语气平淡、有力、硬气。

　　完全没把出门处理的那件事情放眼里。

　　玄野针继续汇报情况“敌人的个性很奇怪，坏理小姐可能受了伤……”他没能说完，刚听到受伤这个词语，对面就传来异常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被摔碎的声响。

　　然后治崎廻那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玄野针对自己被发小挂了电话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又把藤原真衣的重要性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时候对坏理的检查已经告一段落，蓝色的帘幕也被重新拉开，露出帘幕后的景色。坏理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上的痛苦神色已经退去，无数的线从她身上连接到床边的机器上，胸部的每一次细微起伏都带动着机器屏幕显示的线条的起伏。

　　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不知道交流了什么，从旁边的仪器台上拿出了抽血的工具，藤原真衣拧起眉头，看他们面无表情地对着坏理瘦弱的手臂将长针扎了下去，鲜血沿着透明的管道流入试管，被白大褂仔细地塞好试管塞封存起来。

　　昨天晚上看到的计划书不期然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她强行按捺住自己想让他们住手的想法，努力地说服自己：这只是一次正常的检查。

　　她别开了视线。

　　藤原真衣现在不得不承认，那份计划书的确给她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如果这也是AFO先生计划中留下的后手之一，那么不得不说，对方的计划非常成功——可以说再成功不过了。

　　治崎先生本来就不是什么身家清白干净的人，如果得知这件事的是还未和他真正相处过哪怕一刻的自己，大概就会被轻易地欺骗，接着亲手送治崎先生进塔尔塔洛斯赎罪。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死秽八斋会剩余的人员、人脉都可能会归属敌联盟，成为死柄木弔的棋子，英雄社会会再次受到来自于邪恶的冲击，产生更加剧烈的动荡。

　　——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现在的社会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英雄与敌人站在跷跷板的两端，中央则是茫然无措的人们，他们有的向敌人那边慢慢移动，有的则向英雄那边迈开步伐。

　　有退役的英雄也有新生的英雄，有被击溃的敌人也有投身黑暗的追随者，英雄社会就这么以一种堪称畸形的姿态存在着。

　　但欧尔麦特的退役无疑会打破这个平衡，所以与之相对的，在他退役的时候，必须有一个邪恶被削弱才行。所以他们将欧尔麦特的退役时间挑选在了雄英的校外活动——新生的英雄们如耀耀朝阳，所以无需畏惧那片刻而短暂的昏暗。

　　“前辈，坏理小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玛修没有看到那份计划书，但她也看出来前辈心情不太好，柔声安慰道。

　　“我知道。”

　　藤原真衣突然想到这次由玄野针请人来给坏理检查估计又是一大笔开销，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出来——这次是她这几个月做英雄的工资，还有每个星期定时和AFO交谈的劳苦费。

　　“是我执意要把坏理酱带出去才出了事，检查的费用就我来出吧。”

　　听到这句话前，玄野针正想着口袋里那张早上对方交给他的、现在像烫手山芋一样的银行卡发愁。

　　对于这张银行卡他本来并没有太过在意，但因为顾虑到凯撒那莫名其妙地透露出一股幸灾乐祸的语气，他就随手去查了一查卡内的金额，然后看着机器上显示出来的足够包养整个死秽八斋会的数字目瞪口呆。

　　玄野针曾经也想过，自己如果将来哪一天遇到天降横财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应该怎么办。

　　当时他考虑了很久，自己有了钱可以干些什么——有了钱能干的事情当然非常多，可以无所顾忌无忧无虑地生活一辈子、可以去各种娱乐场所任意挥霍、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甚至可以用来帮助治崎廻振兴死秽八斋会。

　　但当他真正拿到这一笔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把它还回去。

　　他当然清楚藤原真衣不需要这笔巨款，藤原家虽然已经因为没有杰出的后代而没落了，但这个大家族近几百年的繁荣积累下来的财富早已是一个天文数字，可以说任藤原真衣怎样挥霍都挥霍不尽。更何况她不是一个挥霍无度的人，那这些钱就更不必要了。

　　但再不需要他也不能接受，论原因……最大的原因就是发小治崎廻怎么可能接受暗恋对象送的银行卡，如果是定情信物的话倒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不过也没有谁送定情信物会送银行卡的吧。

　　总之……还真是难办啊。

　　玄野针挠了挠头，看向身旁又递出了另一张银行卡的藤原真衣，她的眼神诚恳又认真，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纯粹的善意，你若要说这只是筹借，她明显没有让你归还的念头，但你若要说是施舍，她又没有任何的居高临下的怜悯的意味。

　　真要形容的话，就像家人在得知你的困境之后，愿意为你付出无偿的帮助一般。

　　想了半晌，也最终没能想出什么好的拒绝理由的玄野针只能讪讪道“早上的住宿费已经足够多了……”

　　“可是那只是住宿费，玄野先生……”她刚刚不赞同地开了口，就被匆匆赶回来的一个人用力地抱进了怀里，迅速收了声，有些担忧、又有些无措地喊出了那人的姓氏“咦？治崎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治崎廻看起来是直接一路奔跑过来的，样貌着实有些狼狈，被汗打湿的头发紧紧贴在额角，像是剧烈运动完毕还没有调整过来般急促地喘着气，与她贴得极近的身躯不停地起伏着。

　　他第一次没有回答藤原真衣的问题，而是低声向她确认道：

　　“你们没事吧？”

　　许是因为后怕，他的嗓音还带着点不自觉的颤音，让藤原真衣心里一软，责备自己刚刚怎么会对治崎先生心生那么一点怀疑。

　　她把声音放软，带着强烈的安抚意味“我们都没有事。”

　　治崎廻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让目睹了这一切的玄野针露出错愕的表情，在内心深处怀疑起是不是有人乘人不备直接把自家发小掉了包，但当他突然对上了治崎的眼睛，那些怀疑就通通被抹去了。

　　那还是一双熟悉的、冰冷又暗藏灼热的、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情绪般的金色眼眸。

　　或许在最初得到消息时治崎廻的确是慌乱的，但他的慌乱绝不可能持续那么久，更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么难看的一面。

　　简单来说，从走进来到现在——

　　全部都只是伪装。

　　“检查已经全部完成了，从病人的症状和检查结果上来看，只是所持个性遭到其他个性的强烈压制，造成的自保性昏厥。”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白大褂声音是公事公办的冰冷，打破了房间外的气氛“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麻烦您了。”玛修自觉地承担下了第一个表达感谢的职责，顺便把那个抱上了就不肯松手的大型垃圾从前辈身上扒拉下来“前辈有什么想问的吗？”

　　“诶？”

　　被后辈解救出来的藤原真衣向白大褂真心实意地道了谢后，向对方反复确认了坏理酱安然无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她之前发的某条短信也终于得到了回应，仔细看了一遍回复后，她向玛修和治崎道“我下午会去塔尔塔洛斯一趟，有一件必须要亲自去解决的事情。”

　　听到塔尔塔洛斯，玛修就知道前辈想干什么了，虽然忧心忡忡，但还是表示了理解。前辈在这个世界度过的时间她缺席地实在太久，许多重要情报根本不得而知，即使一起过去，她也没办法正确有效地帮助对方。

　　治崎也很清楚藤原真衣准备去塔尔塔洛斯干什么，更知道她找的「那个人」大概会做些什么，但那些都无所谓。

　　依靠着伪装得到了亲近藤原真衣这个报酬的治崎廻在少女与少女的伙伴都看不到的地方满意地勾起了嘴角，知道在和「那个人」的博弈中是自己赢得了初步的胜利。

　　这场博弈中，赢者虽然什么都得不到，但输者必然会失去藤原真衣的所有信任。

　　他不想输。

　　他也输不起。

　　为了保险起见，藤原真衣在拜托拥有传送个性的英雄来接的时候离开了死秽八斋会本部一段距离，才搭着本来就要送某个罪犯过去的传送英雄的顺风车抵达塔尔塔洛斯。

　　已经和她非常熟悉的女狱警大致检查了一下她的随身物品，就把她放了进去。路上她和去见AFO先生的那个会面室就必然会路过的牢房里的斯坦因先生打了个招呼，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在转角处推开了会面室的门。

　　自从答应和AFO进行交易之后，塔尔塔洛斯官方的底线已经一低再低，最终到达了趋近于无的地步。这一点从两人见面时AFO的待遇上就能很好的看出来，除了不能再使用个性之外，他与藤原真衣见面时的状态和两人第一次在神野的见面状态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AFO先生正在闲适自如地翻看着手中的一本书籍，听到开门声才慢慢转向了这边“好久不见，真衣，不过每周例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吧？怎么会突然想要主动和我见面？”

　　毕竟是自己主动要求的见面，藤原真衣这次也没有再扯些别的话题，选择了先发制人“AFO先生，您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AFO困扰地敲了敲桌面，似乎想起来什么般，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居然会直接向我问出这个问题——看来你终于见过界结了啊，真衣。”

　　“界结？……这个名字……他就是之前你派来试探我的服务生吧。”

　　“没错，他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居然能够从历史的黑暗中找到我，请求我赋予他AFO这个个性，现在想起来还是难免会觉得非常有趣……但那时候我已经有继承人了，就干脆地拒绝了他，他退而求其次地又以自己一个人情为筹码，和我交换了另一个有趣的个性。”

　　AFO好心情地点点头，又有些惋惜地说。

　　“那个个性可以说是AFO的下位替代版本，配合上他本身拥有的个性「结界」一定可以圆满地达成他的愿望吧，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他的克制力十分不错，可以把这场游戏进行得更加长更加有意思一些……不过能够拖延到现在才复仇，或许也可以适当夸奖一下了。”

　　“游戏？……复仇？”

　　“没错，游戏——你不觉得这会是一场很有意思的游戏吗？”AFO合上了书本“至于复仇，这种隐秘的事情由你自己去发掘会比较有趣吧？”

　　藤原真衣沉默片刻，又从王之宝库里取出了之前凯撒找出来的那份计划书，把它平整地摊开在AFO的面前“这个也是你游戏的一部分吗？”

　　“是。”AFO承认了“我以为你找到它的速度会更慢一点……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吗？”

　　“坏理酱也是？”藤原真衣追问。

　　没有问她口中的坏理是谁，也没必要问，AFO没在意藤原真衣究竟回不回答自己的前面的问题，直接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是。”

　　“我也是？”

　　“不，你当然不是游戏的一部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AFO这时候却否认了这个说法“界结、死秽八斋会、雄英高中、职业英雄、甚至敌联盟，当然也包括这个社会，身处其中任何一个部分的任何一个人都将是我这个游戏的组成部分，但你不是——唯独你不是。”

　　藤原真衣看到他咧开了嘴角，那张在脸上维持了许久的面具终于裂开，露出了下面潜藏着的恶意。

　　不，不是恶意。

　　他只是终于对她展现出了真实的一面罢了。

　　AFO笑着说：

　　“你不是，你是我钦定的「玩家」。”

---

作者有话要说：　　闺蜜：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说我帅
青梅：错觉吧
我：错觉
亲友：嗯，错觉
闺蜜：？？？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浮渊 46瓶；墨墨墨兰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