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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江湖夜雨十年灯 ...

  •   冬日的长公主府灰蒙黯淡,其实离过年只剩下一个多月了,那边王府窗花灯笼早就齐齐整整地预备起来,繁复又喜庆,不像这里,来来回回的只余下巡逻侍卫沉沉的脚步声。

      令姜已经数日没有起身了,只是裹着毯子靠在榻上,痴痴地瞧着墙上的大祁地图。

      公主府层层包围,她连府外的消息都无从探知,不知道王爷的军队打到哪里了,汴京城门是不是将破,而大祁离灭国只有一步之遥了罢。

      凛冬将尽,春日的阳光煞是暖和,她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明媚的春光了。

      门口侍立的尔芳眼瞅着令姜有起身的意思,赶忙凑上前来搀着她挪到窗户前,心下是难言的心疼,八个月的身孕,肚皮撑得极大,连走两步得含嘘带喘。

      从前玉一般尊贵高洁的人啊,慈悲如佛的女孩,现下被践踏至此,零落成泥碾作尘,怕连一缕幽香都难徒留。

      令姜定定地瞧着屋檐下的彩画,还是那年出降新修府邸时绘的喜鹊登枝,恍惚间忆起少年时的天真烂漫,无拘无束,即便远嫁至此,依旧是娇滴滴的公主,手上扎根刺都如同遇袭,婆母慈爱,王爷温存,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叛军的妻子,背国的公主,这冤屈,此生怕都无法向皇兄陈情。

      泪水簌簌而下。

      尔芳忙拾起帕子轻轻给她擦脸颊,擦着擦着,自己都忍不住哽咽起来,公主眼见得生无可恋了,她们这些打小的亲从,比割自己的肉还要疼啊。

      他们要想办法振作起来,不能让公主走了窄路。

      尔芳四下环顾,斗胆附上来进言:“殿下,实在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啊,赵统领率领的亲卫队千方百计递进话儿来,就在府外候着,咱们带着小世子,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过日子,江山天下,管他哪朝哪代,任他们爷们儿争去,您不要再管了,满朝的文臣武将,金銮殿上您皇兄都挡不住,何必为难自个儿呢。”

      这相似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规劝了,只是令姜一身傲骨,家国天下都揽在自己肩上,公主的信仰一日都不曾放下。

      谁料这次,令姜艰难地回过头,怔怔地闭上眼,眼泪顺流而下,半晌才道:“果真么,赵离还活着?有把握带我走?”

      尔芳见她迟疑着松口,哭着说:“能的殿下,王爷肃清了公主府亲卫,可赵统领所率的都是当日皇上精挑细选的精锐,只要您打起精神来,肯定有办法。”

      令姜胸中有说不出的感受,她以为自己的人早就被一网打尽,她一直觉得这些无辜的英灵全都受她所累,心中有愧。

      是啊,皇兄昏聩,章淮狠绝,她操心半生也无力回天,放自己一马未尝不可呢。

      令姜摸了摸隆起的肚皮,心中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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