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一角落患过伤风》 四喜

4、你为什么喜欢他？

　　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我喜欢他，因为他笑起来好看，我喜欢他，因为他总是让我笑。
　　那么微蓝又是怎么喜欢上周浩翔的呢？日子一天天过去，微蓝早晨睡眼惺忪地从家里赶到学校，她骑单车，早晨的风让她觉得寒冷。她会途径教师宿舍楼，总是希望能和周浩翔不期而遇。只是整整几个月来都不能遂愿。
　　周浩翔不是班主任，不是英语和语文课老师，他没有早读课，但是起的却很早。他常常赶在学生们没有起床前去操场上锻炼身体，这是从大学时代养成的习惯。他一天不跑步，就觉得浑身的关节酥软难当。大学的校友总是笑称他是缺乏爱情，精力不能用在正当地方所致。周浩翔对此一笑了之，他确实没有谈过恋爱。大概是家境的贫苦，让他在这方面不自觉的晚熟，所有的风花雪月都是奠定在填饱肚子的基础上。他的大学时代缺乏乐趣，他做家教，有时候也去街上散传单。当他毕业的时候，他家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有个弟弟要读书，他只好放弃读研的机会，来这里教书。
　　马上就是期中考试，高一的学生学业还不是太重，周浩翔本身没有觉得什么，但是跟他一起进来的年轻老师们都觉得紧张，好像还是学生时期，要面临一场自己心中没有底的考试一样，不同的是自己的考试自己努力努力还成，不是自己的考试单凭自己努力却是没有用的。
　　同一个组的老师们共用一个大的办公室，周浩翔的位置正对门口，他一抬头就能看到走廊里过往的人群，年轻老师们开始攀比自己班里初进校的学生成绩。
　　“你还好了，班上本来平均成绩就好，比我教的那两个班要高上五六分呢。”
　　“哪里哪里，初中好高中就不一定好了，我要愁死了。”
　　“……”
　　周浩翔对此充耳不闻，倒不是他自己有多大的把握而是他不在乎，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那么教学水平高与不高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渴望得到升迁，不渴望靠学生的成绩来赚钱，那时候的他还太清高。
　　现在周浩翔正绕着操场跑步，天空发黑，学校操场在学校的西北角，隔一道墙就是外街。常有翻墙出去打夜市的同学这时候归来。他们当着周浩翔的面翻进来，周浩翔和他们彼此无视，有一次一个学生从墙头往下跳的时候，险些摔倒，周浩翔甚至上前搀扶了他一把。这所学校以严厉闻名，只有家长开过证明的本区学生才能走读，而住宿的和走读的学生分的很开，门口除了把门的保安以外，还有一个擅长于纠错的中年女教师，专门负责检查学生们的走读证，有一次微蓝忘记带走读证，尽管保安愿意给微蓝作证说她已经走读小半年了，那个老师还是不松口。最后微蓝不得不打电话给自己爸爸，让他顶着风把走读证给微蓝送过来。
　　周浩翔跑了几圈后，开始出汗。
　　他穿的还是大学时期的校服，虽然样子丑了点但是质地却柔软。天空开始略微发亮，他听见了教工吹哨，知道学生们要开始上早操了。他用毛巾擦了擦脸，把瓶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周浩翔走下操场的时候，小昕刚好走上来，两个人对目而视，周浩翔觉得这个女孩熟悉，又为竟然有个学生起这么早而感到诧异，过了好久他的目光才从小昕脸上拔出来。小昕则不习惯地低下头往操场走去。这次擦肩而过对于周浩翔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小昕的脸也在他心目中转瞬即逝，但是对于小昕来说，却是她心中最值得炫耀的地方。
　　小昕是来早读的，操场的环境空旷，她喜欢坐在足球场边读英语，赶在早读课前，她几乎能读上三十多分钟呢。小昕的成绩优异，为了保持这样的优异，她一直很刻苦。当初微蓝能和她坐在一起就是因为班主任让她帮助后进生，微蓝的学习很差，她妈妈的交际能力很强大，运用八方关系联络上了微蓝现在的班主任，然后凭借着友情的力量让班主任多多照顾下微蓝。尽管微蓝觉得这样的人情很没有必要，但是对于她妈妈来说，这才能体现出自己家微蓝的与众不同。她有这样的想法，微蓝觉得很肉麻。
　　早晨起早的学生不多，大家通常都是睡眼惺忪得被起床铃赶出寝室。小昕比他们整整早了一个钟头。她走到最远最安静的足球门旁边坐下，内心莫名奇妙的欣喜。那时的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甚至觉得有些羞愧，但是当她在做课间操的时候，微蓝站在她身边时，她想把周浩翔去操场锻炼身体这一发现告诉看了看微蓝微笑的侧脸时，突然欲言又止。她觉得这是属于他的秘密。是她唯一所拥有的微蓝所没有的东西。想到这里，她心满意足。第一次在做跳跃运动时，跳得高过微蓝。
　　微蓝很懒，在家从来不叠被子，用她的理论是早上叠好晚上还要拆开来睡，太麻烦了。他父亲很讨厌她这种强词夺理，便问她：“你吃完早饭，中午的时候会饿吗？”
　　微蓝说道：“当然会。”
　　“那你还吃饭干吗，反正吃不吃下一顿都会饿。”
　　微蓝做了个鬼脸，继续大口吃自己的饭。她母亲此时则会充满慈爱的看着她。任何父母，除非自己的儿女爆肥，不然看自己儿女胃口大好的样子都会很欣慰。当初微蓝家里让她走读，便是因为学校伙食的问题。
　　听说学校里的米线煮不烂的，一看就是加了胶的，吃起来跟钓鱼线一样。微蓝母亲工作悠闲，用句时髦的话就是有大把机会在家宅着。所以她自告奋勇在女儿人生最关键的三年里牺牲自己的时间，为女儿做饭。她甚至为此学习上网，看菜谱，研究怎么样能让女儿吃的聪明点。后来网络对她的影响太大，她学会了□□游戏这个无形的杀手，给微蓝做饭也开始漫不经心起来，这是后话。
　　上完课间操的时候，微蓝才算彻底醒转过来，昨天晚上她偷偷看小说到夜里三点，从早读一直睡到课间操，她的双手撑在下巴上，直着身子打瞌睡。陈浩在她身后发现她听课的身形笔直，很不解。
　　因为那节课，语文老师讲得很无聊。
　　他们的语文老师袁老师是个老姑婆。说是老姑婆其实也不是很老，顶多二十五六岁。总是穿得暗色系的衣服，脸色也跟着发暗。学文学的女人竟然口才不好，教了几年的书上讲台还是会紧张。平时讲课简直就是对着照本宣科的念课本，一上她的课就睡倒一片。她也不去理会，因为她害怕遭到拒绝，那是顶没有尊严的事情。所以她宁愿这样默默的没有尊严也不要那么光明正大的冒险。
　　“怎么办呢？这次期中考。”微蓝嘟囔着。
　　“期中考而已嘛。不难。”陈浩胸有成竹地说道。
　　微蓝和小昕都望了望他，显然是不相信他刚才的那句“不难”。
　　“你们想啊，这本书。”陈浩拿起书，翻动着书页，“这本书我们才学了二分之一，内容那么少，很好做小炒啦。总不可能等到期末考试的时候吧，一整本抄死我们。”
　　微蓝敲了敲陈浩的书，说道：“去，高考你也能做小抄吗？”
　　“不过说真的，你们要不要。”陈浩神秘地说道。
　　“什么？”微蓝问道。
　　“有关考试的料。”陈浩的声音降低了一点，尽管刚刚下了课间操，乱糟糟的教师没有人注意他在说什么。
　　小昕觉得无聊，摇了摇头就转过身来自己看书。微蓝却好像看到了一线生机一样，忙问道：　　“什么料”
　　“什么料都有。”陈浩说道，“我高价买到了套卷子。”
　　“什么！？”
　　“对。老师们的卷子还没有定稿的时候当然在他们自己那里放着，在保密，只要懂得流程的人总会拿到的。”
　　“呸！谁信。”微蓝说道。
　　这时就连本在认真看自己书的小昕也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这是真的，你不信拉到。”陈浩的眼神瞄了瞄自己的桌兜。
　　微蓝想了想，觉得就算卷子不是真的，也算是份复习资料，反正不要钱便说道：“好吧，你给我份。”
　　“算你识货，我是花一百块钱买的，你要也要的话我们分摊，怎么样。”
　　“……”
　　“那四六啦，你四哦，你四。”
　　“我只管我拿去复印的钱。”
　　“那太不公平了吧。”
　　“不公平什么。”突然沈公子从一边插话，沈公子当然只是外号，他是数学课代表，正在课前发数学作业给大家，刚好发到微蓝和陈浩这里。
　　“没什么。”陈浩接过自己的作业本，一翻开全是叉，微蓝的脑袋伸过来不由“哈哈”大笑，却又不说自己笑什么。沈公子看着微蓝笑，很冷静问道：“你笑什么。”
　　沈公子是班上最无趣的一个人，他喜欢数学，看他严谨的发型就知道。
　　他不苟言笑，却总是穿名牌，背阿迪达斯的书包，绝对正版却被他搞得破破烂烂，若不是大家看出是今秋新款，还以为他这个书包背了十多年。大家叫他沈公子因为他穿着很有公子派头，但是公开叫他沈公子则是为了羞辱他本身一点公子派头都没有。他常常踏着薄雾进教室，然后胸口一大块牙膏印。微蓝却觉得如果沈公子寒酸点的话就是小周浩翔了。她甚至认为周浩翔的高中时光也是这样的，出奇聪明和冷静。
　　沈公子也走读，经常和微蓝在一个岔道口分行两路。不过总是一前一后，两个人从来没有打过招呼。
　　“没什么。”微蓝还是在笑。
　　得到了两个“没什么”的回答后，沈公子颇觉得无趣，把微蓝的本子扔给她后，人便头也不转的离开了。
　　“你有完没完呀。”陈浩恨恨道。
　　“我说啊”微蓝见沈公子走远了放低了声音说道，“你就这样的水平，如果你有幸买到答案的话，老师一眼就知道你是作弊的。”
　　因为这次的作业太简单了，连微蓝都会做，陈浩却几乎全错，他可是模拟了微蓝的做的，但是竟然全部都不对。陈浩气炸了，气自己为了伪装得好像是自己独立做的，自作聪明修改那么多，没想到终究逃不过周浩翔的一双锐眼。
　　“也不怕变成鸡眼。”陈浩恨恨地骂道。
　　微蓝的笑声和上课铃声一起落下，周浩翔踏着教室外的光而入，小昕看了看微蓝注视周浩翔的目光，心生奇怪，她为什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