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一角落患过伤风》 四喜

2、烦恼的数学题

　　在每个人成长的记忆里，都会有这样一个人让自己着实的崇拜。然后误以为这个崇拜就是爱，你为什么“爱”他（她）？想像他那样的生活，想像他那样无所不知，受人注目。而周浩翔之于微蓝，便差不多如此。尽管青春期的学生们以叛逆为荣。但是对于老师，他们的心中还是会有着本能的尊崇，周浩翔是那么的不同，他好像一阵清新的风吹进学生们的生活中，那难免让大家欣喜，蒙昧双眼。
　　当周浩翔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台下会安静到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好听，但可惜的是话却不多。他不像别的年轻老师一样，喜欢跟学生们开玩笑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和不安。他很少跟学生交流，自习课的时候，他坐在讲台上看书，微蓝鼓足勇气去问他题目，一眼扫过他看的书名，卡夫卡，只看了卡夫卡这三个字，但已经足够到好运。毕竟她看到的不是啊你我。周浩翔把书挪到一边。从微蓝手中接过她的练习簿，帮微蓝看题目，微蓝的眼睛盯着周浩翔的头顶，满怀骄傲。
　　周浩翔看到微蓝问的题目，不由问道：“这样的题，你们不用看的。”
　　微蓝不免有些泄气，几乎只是看着周浩翔的嘴巴张合，却听不到他在讲什么。
　　这几乎是她离周浩翔最近的一次，她鼓足了精神去做数学题，微蓝讨厌数学，中招考试数学差点没有及格。这让微蓝一直很沮丧，倒不是因为数学成绩让她掏钱进了这所高中，而是周浩翔一定有看过他们入学的数学成绩。其实关于年轻老师教他们课这回事。班里同学的家长们都纷纷揣测不安。
　　“还是这么重要的科目。”微蓝的母亲在吃晚饭的时候说道。微蓝不以为然，只是考虑着是不是要问老师一道“一鸣惊人”的题目，好让老师对自己刮目相看。
　　她是多么想成为特别的一个人，跟身边那些女生不一样的一个。所以她渴望得到周浩翔的注视。
　　“不要小瞧我们的课后习题……”周浩翔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微蓝的眼神涣散。他翻过书页，看了看笔记簿上微蓝的名字。突然轻声笑了一下：“你的名字，很特别。”
　　微蓝的士气立刻被鼓舞起来。她傻傻得笑了几声，却发现自己紧张的脸部肌肉跟着抽搐，她站在周浩翔身边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我一定丑极了。”
　　周浩翔却并没有去看她笑得好不好看，重新把书翻过来说道：“不过你真的想明白这道题怎么做，也不是坏事。”
　　周浩翔用他好听的声音给微蓝讲题，讲台下乱哄哄的，晚上的自修课，大家疲惫到只有精神聊天，互相打闹。周浩翔从来不管自己的学生藐视不藐视自己的权威。更加不管他们在台下做什么。刚刚开学，除了班上一些拼命要冲刺北大清华的精英分子们，很少有人会向他请教问题。他教数学，算是主科，所以一周有三节的自习课。他带两个班，合起来每周要有六节课的时间让他在闹哄哄的教室里看书，开学有一个月。微蓝就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他，而他也读了差不多三本厚厚的小说。
　　图书馆是周浩翔来到这所学校后第一个惊喜的发现，他住教职工宿舍楼，紧挨着图书馆。周浩翔没事的时候常常去那里借书看，学校的藏书很多，但是为了防止这些书影响学生们学习，只是部分对学生开放。剩下的大部分都还崭新，周浩翔就从书架的第一本开始读起，漫无目的的。随手拿下的那一本就带出来读。
　　此刻手中的是他随手拿下的第四本，不开放的书库放书很杂乱，前三本有论语，有工程力学的书，甚至还有一本是佛经。现在这本《卡夫卡致密伦娜情书》他看得很辛苦，给微蓝讲题刚好可以换一换脑子。高中的数学题目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但是如何像有经验的数学老师一样把题目用最简单的道理最简单的步骤讲出来就困难得多。
　　他尽量把步骤简化好给微蓝讲清楚这道题目。微蓝一边听一边点头，虽然周浩翔说出的每个字她都认真听清楚，但是串在一起，她竟然什么都不懂。好在她的重点并不在题目上。
　　“明白了吗？”周浩翔问道。
　　微蓝只觉得周浩翔的题目讲得太快了，她只好跟着点头答道：“恩。”
　　周浩翔松了一口气。在微蓝的笔记本上匆匆写下几行字，然后推给微蓝，你试着用刚才的方法把这道题做一遍。”
　　微蓝心中直叫苦，刚才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老师讲什么，或者说认真听了也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那些一大堆的理论她从初中开始就不懂。
　　她挠了挠头，假装很认真的在思考这道问题，其实脑子却高速运转得回荡着三个字：“怎么办呀怎么办。”
　　周浩翔看着她的笔尖触及纸面，又悬起来，说道；“我只是把条件颠倒了过来。”
　　他以为自己给了微蓝最大程度的提示，却不料想，微蓝连条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这大大出乎周浩翔的意料，当然不是对于微蓝智商的怀疑，而是对于自己教学方法的质疑。他重新看了看题目，决定再想一个更为简单可行的方法。身边的微蓝却大受打击，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就连正在台下做作业的小昕都不免看了他们两眼，不明白台上的这两个人在做什么。坐在微蓝身后的陈浩伸出一只脚踢了踢小昕的凳子，他经常这样招呼微蓝。
　　“那傻猫在干吗？”陈浩经常叫微蓝傻帽，刚才一不小心音没有发准，这样读出来，他竟然觉得挺好玩。一个人在心里得意了一阵。微蓝开学第一天就以貌取人尊称他为“老鼠”，倒不是因为他长得真像只老鼠，而是因为微蓝实在想不出任何猥琐的词语来羞辱他。陈浩好动，脑袋也跟着自己的荷尔蒙分泌得不安分，刚刚开学三四天，就很大方地去拽微蓝的头发，蔚蓝梳马尾，一个小小的辫子垂在脑袋后边，陈好怎么看怎么像条动物尾巴。而微蓝一边的小昕则是标准的蘑菇头，柔柔顺顺的贴在脑袋上。陈浩第一次微蓝傻帽时，口气非常自来熟，好像微蓝和他是密友一般，而事实上当时他们的交情只限于微蓝借过笔芯给他。
　　微蓝真的是在讲台上傻了眼，努力营造的形象瞬间坍塌。最后周浩翔吐了一口气做为终结。他说道：“你可以试试这样的方法。”他放慢了语速，一边讲一边望着微蓝，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回应，微蓝点头，思绪万千。在台下的陈浩和小昕看来完全就像只啄米的小鸡。周浩翔在她的笔记簿上写了满满一页面的分析，她只觉得周浩翔的字真是好看。
　　待她连滚带爬的从讲台上下来时，陈浩早就笑若桃花地她叫道：“傻猫傻猫……”
　　微蓝瞪他一眼骂道：“咬死你这只死耗子。”
　　陈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自取其辱。
　　而微蓝小心地翻动着自己的笔记簿，上边周浩翔的笔迹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