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96、第九十六章 榮京拍卖会（三）

　　台下的价一次比一次飚得高，一直到了一千五百金，一金相当于十贯钱，以现代的物价算，一贯钱相当于一千块人民币，已到一千五百万了。
　　苏璟心里正暗搓搓地高兴着，就听到三号包厢唱名，“一千八百金。”
　　激动得他双手攥紧栏杆，早听说两京土豪多如王八，果然！
　　“两千金。”十五号包厢传出唱名，大厅一片哗然，蓝宝石虽然珍贵，但王公贵族哪家没有见过世面，如此喊价大多冲的是“花想容”的设计，但凡进入拍卖场的饰品都只此一件别无分号，京中贵女如云，要的就是这份别人没有的独一无二。
　　主持人赵乐儿声音清冷地重复，“十五号两千金。”
　　“两千三百金。”三号包厢跟进。
　　十九号包厢唱名，“两千五百金。”
　　这似乎是道坎，三号包厢静默下来，成彤公主气得脸都绿了，一个两个不长眼的都来跟她作对，她不高兴地喊道：“二千——”
　　三皇子不赞成地瞅了她一眼，“雪儿，你再加价回去母妃一定会生气。”
　　“才不会呢！母妃最疼我了！再说只不过是买一些饰物，又没有惹祸。”
　　“为了点奢侈之物耗费巨资，父皇知道了不会高兴，父皇不高兴母妃就不会高兴。”
　　成彤脸色古怪地瞥了他哥哥一眼，“父皇更不会，皇兄——父皇最是懂得欣赏美。”
　　父皇自己奢侈自然可以，但国库日渐空虚，臣子的钱财多到可以为饰物一掷千金，那就打眼了。刑旭饶见她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正要好好劝说一番，就听到唱名，“三千金。”
　　霎时失了声。
　　谁都知道能坐在中间包厢的，向来贵不可言。六号包厢一发声，大家心知肚明不再加价。
　　“六号三千金第一次，三千金第二次，三千金第三次，成交！”赵乐儿一板一眼地按程序报完，功成身退。
　　苏璟心里美得找不到北，开心地回坐，一口气吃了三个小点心。
　　谢檀煜问道：“你似乎很高兴？”
　　那必须是！这可是阿晴第一次担当大任设计的成品，能卖出三千金的高价，一是证明阿晴的设计被人认可追捧，二是他终于可以完全甩手，小金库又多一笔收入。
　　“嗯，第一次见到京城这么多视金钱为粪土的人，着实愉快。”
　　谢檀煜哭笑不得，在那位的带领下，京城可不就以奢靡为风，“视金钱为粪土”了。
　　“宇文兄，三号包厢是三皇子的，成彤公主看上的不会就是第一个拍卖品？你一毛不拔岂不让美人难过？”岳临棋八卦地调侃宇文琛。
　　“公主殿下可没有告诉我她究竟想要什么，何来‘参谋’？”他着意强调“参谋”二字，让岳临棋无从反驳，无趣地耸耸肩，“你说你莽夫一个，都不知道讨人欢心，怎就得人青睐？”
　　“既然岳公子羡慕得紧，不如趁虚而入？”沈爻文漫不经心道。
　　“别！我身子板弱，可消受不起这份美人恩，又不如卢灵王那样财大气粗，能为美人倾尽家财。”
　　苏璟一听，便知道六号包厢的那位主是卢灵王刑天逸，这位皇室奇葩，自兄长坐稳天下后就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专事吃喝玩乐，对看上眼的美人更是慷慨大方，与他的亲侄子不枉多让。
　　难怪……
　　几人说话间，第二件拍卖品“十二品业火红莲”展出。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这极品鸡血石而动，纯色的红雕成莲花状，如地狱中燃尽一切罪孽的熊熊业火。
　　“据说是根据神话传说创世青莲三枚莲子所化之一——“业火红莲”而创作的。”谢檀尘有些动容，“雕刻如此大件的工艺品，不单单是技艺就够的，还要讲究艺术功底。”
　　“檀尘如此喜欢，不如拍下。”沐承康如斯建议。
　　谢檀尘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收藏的。”话音刚落，台下掀起一声又一声叫价。
　　接着展出一件又一件精品，有当代名家展至卓的《春日游山图》，前朝大文豪陈友芾的书法《法华经》，一人高的寿红珊瑚，海外珍品龙髓、神奇万花镜、金丝软甲等等。众人皆是赞叹，九号包厢除了陶夭出手竞价拍了《春日游山图》，其余人端是淡定无比。
　　直到翠光断玉剑的出现。
　　谢檀煜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翠光断玉剑，剑如其名，能削金断玉，三尺青峰色如碧玉。不似“龙渊”饱饮鲜血，杀人不留血迹，泠泠寒光清雅无声，堪称剑中君子，乃当世铸造名师欧越礼的第二大力作。
　　“起价一千金，每次加价不少于五百金。”
　　老吴话一落，二十三包厢似乎极不耐烦一点点加价，直接唱名“三千金”，引得坐在大堂的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愤愤地住了嘴。谢檀煜不由得皱起了眉，遇到这种竞争对手不大出血是绝不会掌握主动权的。
　　他比了个四，当即侍者唱名道：“五千金。”
　　冯文斌恨声，“该死！一定是谢檀煜，加这么多显摆给谁看？”完全忘了最初加价的人是他本人。
　　“七千金，二十七包厢出价七千金。”主持人当即情绪饱满地重复。
　　陶夭没有参与竞价，神色专注地看着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翠光断玉剑。
　　“八千金，五号包厢出价八千金。”
　　“九千金，十四号包厢出价九千金。”
　　冯文斌气得直接摔了手上的茶杯，在厚实的地毯上滚了两圈毫发无损，他咬咬牙，“一万一千金。”
　　旁边的管家咳了一声，提醒道：“小侯爷，照这么加下去，可能并不能如你所愿。”
　　“……”冯文斌脸皱皱的，带了三分委屈，“如果不去争，就一定是他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为了卖他人情，都不会和他同台竞价。其他人即使要争，也敌不过谢家财力，哼！即便最后我不能拍下，也不让姓谢的轻易得到。”
　　管家喟叹一声，小侯爷对谢小侯爷是心结难解，不再多劝。
　　“一万三千金，九号包厢出价一万三千金。”
　　陶夭意外地挑了挑眉，偏头见谢小侯爷毫不犹豫地再次比了个四，轻抚了手里的玉扳指。
　　“一万五千金，二十三号包厢出价一万五千金。”
　　“两万金，九包厢出价两万金。”
　　刚刚还为竞价议论纷纷的大堂瞬时鸦雀无声。
　　苏璟见谢檀煜神色自在地沏茶，完全没有花了大价钱的心痛感，再次坚定京中土豪多，豪门更多的信念。
　　殊不知这边冯小侯爷心脏都快痛死了，冯氏是大族，家教却严谨，挪这笔账还是磨着最疼他的祖母才越过父亲要到的，若是被他爹知道，非打折了他的腿不可。
　　只要最终不花出去就行了！他边给自己打气，边忍住心痛喊价。于是二十三号包厢在沉寂片刻后，唱出“两万五千百金”的高价。
　　然后，九号包厢沉默了。
　　沐承康愕然地听着天价在他耳边飘来飘去，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上流聚会，书香门第的子弟向来花钱是有约束的。
　　主持人兴奋地问，“两万五百金，二十三包厢出价两万五千金，有没有出价更大。”
　　引来更长的沉默，冯小侯爷心跳加速，还是长久的沉默。
　　“既然无人竞价，两万五百金第一次——”
　　冯小侯爷失态地站了起来，双手攥紧栏杆，低头俯视。
　　“两千五百金第二次——”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两千五百金第三次——”
　　冯小侯爷快要心肌梗塞之际，赶在一锤定音之前，终于听到了天籁之音“两万六百金——”
　　他虚脱地差点坐在地上，管家看他双手勉力撑住的虚软身子，摇了摇头。
　　最终，翠光断玉剑被谢小侯爷以两万六百金的高价拍得。而榮京拍卖会，也迎来了他的高潮。
　　展示台上，光线聚集之处仅有一个一掌宽的紫檀木盒子，平平无奇。老吴站在台上，指着造型古朴的盒子，“此乃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之作，由当代杏林圣手孙仲冕苦心研制多年，直到寻找到其中一味稀缺药材——千瓣莲后才成功配制出来的圣药‘醉长生’，不仅强身健体解百毒，还能起死回生……”
　　其实不必老吴多加介绍，众人听到孙仲冕的名字时已是激动难耐，天下谁人不晓孙圣手事迹足以写成一本传说，医术出神入化无人能敌，堪称“华佗在世”。半儒半道亦半仙，于制药上面已臻化境，可惜自收了关门弟子后就隐居不知去处。
　　何况此物是以“千瓣莲”这种传说“起死人肉白骨”的药材制成，千瓣莲之所以称作千瓣莲，并非它花开千瓣，若是千瓣倒是美事一桩。地脉有火却长于寒潭中，千年盛开，花开五瓣，片片晶莹如雪般剔透，有奇效。等到结了莲子，物极必反反而成了世上剧毒之物，无药可解。所以得到千瓣莲三分靠人为，七分在天意。
　　当老吴说道此物并不能真正长生，只是救命珍品时，众人全无所谓。富贵之人最想要的是什么？钱权的加持固然锦上添花，但若是得享天年，岂不更令人心动？可想而知，众人该是多么疯狂。
　　起价“二千金”算什么？顷刻间已飚至万金。而初初保持观望的人俱都卷入这场竞价的洪流。
　　榮京拍卖行以保有顾客隐私出名，苏璟却是清楚这些包厢分别坐着哪些显贵。拢共三十六个包厢，十六号裴氏已经出价三次，他淡定听到“五万金”的高价，不如起先那般激动反而心如止水。加入竞价的有二十九号包厢的二皇子、三号包厢的三皇子，十一号包厢的外族，还有十七号包厢的不明人士。
　　年度大戏，怎能没有太子的参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