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32、第三十二章 参军

　　郊外军营不比将军府，所谓大厅，不过是宽敞些的堂屋。两人到时，戚大将军、夫子、小石、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子已然就座。
　　两人行礼，戚尚武摆手：“不必多礼，入座吧。”
　　待两人坐下后，戚尚武介绍道：“这是左将军寇冲，这是右将军王世河。这位是陈夫子四弟子林渊，五弟子苏璟。”
　　两人一一见礼。
　　寇冲是个三十左右的圆脸汉子，豪爽笑道：“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上山掏鸟蛋呢！”
　　“得了吧！你咋不说打架斗殴逗小媳妇呢。”
　　“哎我说老王，你一天不揭我短是不是浑身不舒服啊？”寇冲横眉竖眼，故作生气地吼道。
　　王世河似乎比寇冲年长，只是更为瘦削，他特别淡定地吹吹浮在水上的茶叶，“呵呵！我就事论事而已。”
　　端是令人奈何不得。
　　看他们在长官面前如此随意，想来暗里私交甚笃，戚尚武御下手法可见一斑。苏璟有些放心，林渊在这里，至少不会受到莫名的排挤。而戚尚武和林渊一战，使那些老兵认识到林渊的实力，以后在军队也不会有那些欺负新人的破事。
　　这时饭菜摆上来，大盘蛤蜊，大盘牛肉，大盘鱼肉……都是大盘装。魏达给众人斟上酒，苏璟是一杯水。戚尚武示意他和小石都坐下，魏达也不推迟，落于末座，正好在苏璟旁边，小石则在苏璟对面。
　　戚尚武举杯，“今日开宴，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说客气话。林渊，以后就是我军中人了。来，喝！”
　　众人举杯共饮，苏璟也喝了一口，居然是椰果汁，好喝！他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魏达及时给他满上，苏璟冲他感激一笑，魏达瞬时有些发愣。
　　“将军，你给小兄弟安了什么职位？”王世河问道。
　　戚尚武想也不想，说：“先跟着我学习一段时间，领个千夫长的位置。”
　　“这个职位倒是不高，以小兄弟的武力，胜任绰绰有余。只是跟着将军学习，是个什么意思？”
　　寇冲哈哈一笑：“老王啊老王，这你都不懂？枉你自诩聪明，也有糊涂的时候。将军的意思嘛，小兄弟平时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军中其他事宜也可以旁观学习。将军这是要好好栽培小兄弟呢！”
　　王世河嘴角抽抽，他当然知道将军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要将军明确的话，细分职能而已。哪需要这个死胖子多嘴！
　　戚尚武不置可否，但笑不语。
　　林渊谢过戚大将军。夹了鱼，仔细剔除肉中小刺，夹给苏璟，而苏璟无比自在地等着投喂。
　　夫子习以为常，自顾自吃吃喝喝，戚尚武第一次见，有些纳罕，还未待开口，就被寇冲抢白：“没想到林小兄弟除了武力超群，还会照顾人。”
　　苏璟咽下口里的肉，笑得脸上开花，“四师兄最好了。他话少又爱冷着脸，好多人都误会他。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很小就被送到山上跟夫子学习，他见我可怜，处处照顾我，事事都尽心。他心眼特好，只是不善于表达。”
　　夫子：“……”
　　戚尚武凝眉，这场景略眼熟啊。
　　“没想到小兄弟是外冷内热型。”寇冲感叹。
　　林渊：“……”
　　苏璟猛点头，“以后在军中，还望各位将军多多照应。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怎么理人，其实最可靠啦！”
　　寇冲拍胸脯保证，“小事儿一桩，包我身上。”
　　苏璟眼巴巴看着王世河，王世河想说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但跟个孩子计较，他着实做不出来，也点头应承下来。
　　完成大事的苏璟继续埋头吃饭，味道真心一般，林渊以后就要过着这种日子，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几个大人开始聊一些军中事宜，夫子偶尔提提意见，都极为中肯。林渊一心多用，边听边照顾苏璟，而苏璟，只专心吃菜。
　　“我们军中的伙食不错吧？”魏达见他吃得香甜，问道。
　　这让他怎么答？说好吃吧，违心；说不好吃吧，得罪人。他想了想，折中道：“还可以。”
　　魏达闻言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大将军说了，要让大家有力气训练，必须保证后勤。我们这个军营，每天都有鱼有肉，伙食比沙州啊池州都强。”
　　“咦，你不是说要抢才有吗？”
　　魏达摸摸头，不好意思，“原来你那会儿在听啊，你一直低着头我还以为你怕生呢。”
　　怕生这种情绪，早八百年就离他而去了。苏璟坦白：“听说四师兄就要留在这里，我有些舍不得。”
　　“这样呀，你们感情真好。”魏达理解，一直这么照顾他的人就要离开，情绪低落难免的。“来，再喝些。这是我们后山上的椰子，又鲜又甜。”
　　一看椰子汁，苏璟嘴跟抹了蜜一样，“谢谢魏哥哥。”
　　这声叫得魏达心里舒服极了，他殷勤地正想给苏璟夹菜，突然感到背上一寒，凭着感觉望去，正看到林渊给小孩夹蔬菜，小孩不悦地撇嘴，还是不情愿地吃进去。
　　他们感情真好啊！魏达再次感叹。
　　晚宴过后，寇冲还想和林渊切磋切磋，被戚尚武阻止。“今天林渊他们一路舟车劳顿，接着又和我大比一场，该让他们早些休息，来日方长。”
　　“还是将军你想得周到，我就是个粗人。”寇冲打着哈哈，“那我和老王就先告辞了。”
　　戚尚武点头，几人依次告别，林渊也带着苏璟回屋休息。临走之前，苏璟特地跑去魏达那里问了洗浴房的位置。
　　才回屋，林渊就被苏璟塞了一身衣服，他夸张地捂着鼻子：“洗澡洗澡，洗了好睡觉。”
　　林渊一把把他搂着，夹带着往洗浴房走，“我刚刚擦洗过了，你今天赶了一天路，才该洗洗。”
　　许久不曾被这样对待，苏璟脸涨得通红，知道抗争必会无效，急吼道：“你放下我，我拿一身衣服。”
　　两人到了洗浴间，没想到将军这个院子的洗浴间是单人的。
　　“你先洗吧，我回去歇会儿。”苏璟抱着衣服准备撤。
　　林渊拦住他：“你先洗，我去给你找些热水。”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人就消失不见了。
　　苏璟有些无奈，他就想静静呆一会儿，怎么就那么难？反正以后经常都是一个人呆了，提前适应下嘛！结果想伤春悲秋下都是奢望。
　　林渊回来时，手上提了一桶热水，苏璟无语，“我不泡澡，就冲洗下。”
　　“嗯，多一点好。”他兑了整整两桶热水。
　　已经兑好了不泡就真心浪费，苏璟纠结片刻，勉为其难地解衣，等他蹲进去舒服地喟叹出声时，才发现林渊就在他对面泡澡。
　　苏璟：“……”哪来的浴桶？对哦，他好像带了一桶热水，自然就有桶了。
　　林渊见小孩露着一双眼睛郁闷地瞅着自己，心里好笑，爱泡热水澡的他果然忍不住。“今天晚上怎么一直和别人说话？”
　　哈啊？苏璟歪歪头：“你说魏达哥哥？”
　　一听这声哥哥，林渊就有些不高兴，感觉自己养的小孩被他人觊觎了，脸上却丝毫未露。
　　“小璟喜欢魏达？”
　　苏璟享受地闭着眼睛靠着浴桶壁，闻言点点头。“他人很好。”心想要是多个凳子坐着就好了，坐着嫌自己太矮站着嫌自己太高，蹲着合适，久了又有些难受。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渊瞬间阴沉下来的脸。
　　半天没人说话，苏璟感到奇怪，他睁开眼，阴影中看到林渊黑沉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哗啦一声站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
　　林渊单手捂着胸口不说话，这下真的唬着苏璟了。他二话不说翻出浴桶，“啪”地一声着了地，两步跨到林渊浴桶前，拉起他的手把脉，小眉头皱在一起，显得比平日严肃得多。
　　苏璟的反应，无形中取悦了林渊。他知道苏璟不会太多医术，但跟着苏兰，耳濡目染下会一些，他收回手，掩饰道：“没什么，可能是没有调息好，刚刚有些气血翻涌。”
　　“你躲什么？让我看看。”苏璟不由分说地拉林渊的手，反被林渊握住不能动弹。他正要发火，却听林渊说道：“小璟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我还以为，因为我的离开，你不愿意理我了。”
　　“胡说什么？”苏璟从不知道林渊原来是这么敏感。
　　林渊一一数来：“你从知道我要留在军营就不怎么理我，嘴上说着理解，心里还是不高兴。晚宴的时候一直跟那个魏达说话，还不愿意跟我一块洗澡。”
　　苏璟一脑门子汗，前两个他都认了，后面那个是什么鬼？“关魏达什么事？”
　　“你跟他有说有笑，都不跟我搭话。”
　　哈啊？我一直这样自来熟啊？以前也没见你有意见的。苏璟第一次觉得林渊计较起来很难缠，他耐心解释：“你们不是在讲军队中的事情么？我不想打搅你。”
　　“你还说喜欢他。”
　　苏璟想摸摸林渊的额头，他严重怀疑今天遇到了假林渊。无奈才伸出另一只手又被制住。
　　“……”苏璟只得安抚道：“他告诉我们军营的格局，给我的椰果汁很好喝，所以我说喜欢他。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难道是戚大将军下手太重，才让你调息不好的？”
　　林渊直接忽略第一个问题，摇摇头说：“他并未出全力，切磋旨在为我立威。”心里却一阵放松，这样才对，让小璟说出来，说出来就不会挂在心上，不会跟自己生分。
　　至于魏达，远着就是了。
　　“啊？你们串通好的？”苏璟惊道。
　　林渊戳戳他的额头，“想什么呢？这里的士兵是由叛卒、逃卒以及真正的军人组成，最服的是实力。戚大将军跟我打一场可是半分没有放水。”
　　苏璟嘿嘿一笑，也是，林渊跟他一直在一起，要串通也没那个机会。
　　“脚踩着地上不凉么？进去再洗洗。”
　　苏璟一看自己光着身子站了半天，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
　　幸好他以前经常和林渊沐浴，习惯穿着内裤，不然就真的遛鸟了。他赶紧爬回浴桶，快速洗漱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