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26、第二十六章 造船厂

　　当船从那个巨大洞口渐渐驶出去时，正是逆风，帆船走得却很稳，老头严肃地盯着船舵，打了个手势，逆着风浪船开始往左转道，转速不慢；老头又打了个手势，接着又开始往右转弯，依旧转速很快。老头的脸依旧没有放松。
　　船又向前逆行了一会儿，他划了个大圈，船开始往后转，顺风而行，把刚刚的动作依次重复一遍，依旧圆满完成。老头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但他很快收起来，等船靠岸。就在船头不大的甲板上依次问他们感受。
　　船员们难掩兴奋，围着老头积极讨论起来。有人说这种舵掌握起来船速比以前要快。遗憾的是船舵的转弯比较吃力，由于船舵太大，阻力也大。以后若是安装在大船上，必须增加人手掌舵。
　　有人表示帆船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在风浪中也安全。特别是风向潮向不同时，因底平吃水浅，受潮水影响比较小，比较安全。
　　还有人说新帆船顺风逆风都能航行，甚至逆风顶水也能航行，适航性能好。如果船大些，加桅加帆，帆高利于使风，吃水浅，阻力小，快航性好。但要考虑各项自然因素，需要研制保持稳性的设备，还得多方测试。
　　另有人认为此船方头方尾，甲板面宽敞，型深小，干舷低。结构又是采用大梁拱，使甲板能迅速排浪，就算造大船也不怕大风大浪。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非常客观地肯定帆船的优越性，又十分专业地提出自己的意见。苏璟听得不住点头赞同，自己不过很久前跟林渊说了下设想，凭着过往记忆还不算完备。这些能工巧匠就能将其转化为现实，实在了不起。
　　老头看苏璟听得津津有味，倒是颇懂行的样子，不客气地试探：“小鬼，他们提的意见中不？”
　　他不生气，苏璟给自己暗示，就算不在新世纪，自己也是一枚五好少年，尊老爱幼。而且，自己是特地来给林渊帮忙的，靠的无非是站在文明之上的积累，对方才是这个时代的大能。想到这里，他真的一点都不气，由衷地尊敬这个脾气暴躁，嘴不甜的老头。
　　他心平气和道：“他们说的都很在理。比如说的转舵费力，可以在舵面打许多孔，由于水的表面张力作用，舵面开孔不影响性能，却可以减少水的阻力。”
　　老头坐着的身子猛地向前倾，却假作淡定：“唔，有点道理，你接着说。”其他人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刚刚实验的只是小帆船，如果真的造大船的话，确实需要考虑风浪中的平稳。有效的方法就是改造舵。”
　　“啊？怎么改造？”其中一个黑脸汉子惊声问出。
　　苏璟给了他赞赏的一眼：“将一部分舵面移到舵杆前面，这样就能缩小舵面的摆动力矩，使操纵更为灵便。”
　　众人一喜，这些日子他们没少跟船舵打交道，一点就透。老头沉思了下，提出：“这么做的确能平衡，但还可以更好——”
　　“对，如果舵能随着水深水浅升降自如就更省事了。”一个青年高兴呼出，继而愁道，“怎么做能升降自如呢？”
　　一句话又让众人深思起来。苏璟转头看了林渊一眼，大有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宝贝？都好会举一反三啊。
　　林渊回望他耸肩，一脸无辜。
　　得了便宜还卖乖，指不定心里怎么乐呢，哼！这些人连水密隔仓都做出来了，即使没有他的引路也一定会想出办法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他所做的不过是缩短这个时间。
　　“咳。”苏璟假咳一声，其他人纷纷转头殷切地看着他，他不自在道：“假如在舵上开吊舵孔。吊舵索一端系在吊舵孔上，另一端系于船尾绞关上。舵杆穿过舵承座，舵杆上装有舵柄……”
　　话音未落，黑脸男子接道：“这样操作舵柄就可以操作舵叶转向。”他几乎不能自已，语速极快地说，“多桅多帆，航速比较快，舵面积大又能升降，出海时部分舵叶降到船底以下，能增加舵的效应，减少横漂，遇浅水可以把舵升上。远洋就没有问题啦！”
　　青年男子也很是高兴：“虽然平板龙骨比较弱，宽厚也比一般船小，但结构强度仍比其他同级航海帆船大。多水密隔舱能提高船的抗沉性，还能耐浪。”
　　众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完善，老头笑得特别开怀，目光欣慰地看着众人，又看着苏璟，点点头连声说不错不错。
　　前后反差太大让苏璟有些胆寒，只听老头说道：“你这个小娃娃，懂得不少，是干我们这行的料。我呢，不多不少，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饭，长了些经验，怎么样？跟我学习，保你船行天下。”
　　呵呵，苏璟缩了缩脖子：“可我已经有老师了。”
　　“什么？”老头眉毛倒竖，“哪个王八羔子比我还先下手？”
　　陈夫子可不是王八羔子，他是王八他祖宗。苏璟看向林渊，你快来啊我顶不住这个小老头。
　　“安师傅。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林渊把苏璟拉起来扶着。苏璟一开始蹲着跟他们讨论不觉得，现在腿麻得都站不住脚了，顺着林渊的力道无比自然地靠着。“我想这些够大家消化了，贪多嚼不烂。明天还要改进。”
　　老头大手一摆：“不用等明天，今天必须拿出个章程。”
　　林渊说了声随意，叮嘱要注意劳逸结合。言罢抱起苏璟，
　　苏璟顿时挣扎起来，让林渊放他下来。
　　“你现在能走？”
　　苏璟坚持缓缓就好，林渊没理他。
　　老头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林渊无奈道：“小璟要在这里留上几天。”
　　老头顿时大方起来，让他们赶紧去吃饭，不要饿着小璟，说什么饿了长不高什么的。
　　“……”情商这么低，平时一定超得罪人吧！苏璟心想，技术宅大多都是研究狂，多了解就知道他是率直，以这个年纪来说还有些可爱。
　　直到林渊走了一段，沿路都有人问好，苏璟决定装死，躺在他身上装睡。虚着眼直到没人处，才踢了踢他，要下来。林渊见他有力气踢人，想来腿不麻了，顺从地把他放下。
　　他们已经站在石梯拐弯处，苏璟觉得奇怪：这石梯明显是人工砌成的。包括前面见的那些船坞，虽然有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成分，但短短三年，林渊怎么可能建成这么大的工程？且不说人力，光是物力也是个大的投资，就算有“花想容”、常威镖局、近海航运等等，也不足以发展这么大的船行。
　　他这么想，也正想问，却在走出山洞的一刹那微微眯了眼。
　　九月的天色黑得不算早，洞外比洞里亮了太多。苏璟适应了一会儿睁开了眼，嘴巴不由得张成O型。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场地，明显是人工规整过的，正对着山洞一条大道延伸进去，依着山势，大大小小的房屋错落有致，形成一个大的村落。背景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隐隐可见远处黛色的山峰。
　　这岛上原来是住了人的吗？
　　越是往里走，苏璟的感觉越是奇怪。仔细一看，道路两旁的房子好得就像富贵人家一样，而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就像贫民窟，仿佛被圈养……
　　特么的哪个村庄会建有大型演武场？又有哪个村庄会在山体上建瞭望台堡垒等一系列防御工事？这不会是林渊搞的事吧？但是不科学啊，他哪来的时间和金钱？
　　苏璟的脑里天马行空，一串串的疑问憋得他难受，沿路村民都上来打招呼，都没机会问林渊，他决定晚上再谈。
　　这时他们来到街边的一个大宅子。林渊直接推门走进，苏璟震惊地看着一条黄色中华田园犬扑在林渊脚上又叫又舔，尾巴摇成螺旋状，真真是谄媚极了。
　　肥肥的，好想摸！苏璟手痒痒。
　　“大黄，瞎嚷嚷什么？”一个二十六七的美艳妇人手里端着簸箕从右侧走出，与之不符的是她的脸色，极度冷漠：“少爷，你来了。”
　　这是不欢迎呢还是不欢迎呢？
　　林渊并不在意，嗯了一声，摸了摸大黄的头，苏璟眯了眯眼，这摸狗头的动作，咋那么眼熟。
　　林渊直起身来，揽着苏璟：“这是我弟弟，苏璟。”转头介绍道：“那是赵姨。”
　　苏璟灿烂一笑，脆生生喊了声：“赵姨好。”
　　女子只是冷淡应了声。
　　哦豁！无往不利的微笑今日遭遇首败。
　　“走吧，到饭点了。”林渊领着苏璟穿过中堂，往后面的院子走去，低声说道：“赵姨身上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性情冷淡，她对谁都一样。”
　　“哦，我没事。怎么大家都叫你少爷啊？”苏璟好奇。
　　“不知道，就那么叫了，不好听？”
　　“感觉是做了你家仆人一样，叫主子——”苏璟略想了想，也觉得不妥，“搞得好像黑暗组织一样，酷炫是够酷炫，不够亲切。称呼而已，叫少爷满妥当的。”
　　林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