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24、第二十四章 心有远方

　　穹顶之下，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林渊说，“从这里下，抓紧我。”
　　苏璟尚未回神，被林渊一抱，下意识地抓紧他。身体短暂悬空，急速往下。
　　“！”惊鸿一瞥，一艘帆船跃入眼帘。帆船！真的是帆船！
　　不过片刻，林渊几次点跃，已到崖下。
　　苏璟睁大眼，松开手，好奇地打量整条船，全木制结构，大概十四五米长。他忍不住蹲下身用手去摸地板，居然是楠木的。抬头望天，一二……三帆。头顶的星空似一个碗倒扣在顶上，这里居然是一个天然凹进去的地方。
　　视线转移间，发现船上站了一群人。
　　“！”一群人？苏璟敛容，收回打量的目光。
　　只见一个一身褐衣短打，目测十七八的方脸男子，越众而出，恭敬地对林渊行礼，“少爷，今日振平叔当值，由我来接您。”
　　林渊点头，苏璟想这大概是林渊船厂的人，就友好地对对方一笑。没想到对方一愣，立刻垂下头偏开脸，指挥着其他人迅速就位开船。
　　苏璟有些挫败，一定是自己刚刚太锉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给林渊丢脸。算啦！面子算什么，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代帆船，比游戏里造出来的3D高大上多了。
　　他漫步走向船头，亲眼看到船缓缓驶出悬崖口，向着大海深处而去。海风吹拂他的脸，一瞬间他感慨万千，贫瘠的语言难以诉说，只能静静站立于风中，任思绪纷飞。
　　林渊惯着他，见他一直在这吹冷风，上前握住他的手，“冷了，进去吧。”
　　随林渊进仓，船里一排的房间。林渊打开最里面的一间，里面点着烛火，把不大的船舱照得明亮。床、书桌、柜子、椅子、架子，都用钉子固定在船上。
　　苏璟坐在床上颠了颠，挺软的。好奇地问：“还要坐船，你的船厂在岛上？”
　　林渊走过来，躺在床上，“是的，在一个无名岛上。”
　　还真是！“你怎么想到设立在岛上的？”
　　“你说的，海外有仙山，远离大陆，如果要建立什么秘密基地，那里隐蔽又安全。”林渊半侧着身子，撑着头看着苏璟，“当时，我就在想一定要找到这样的地方。我们收购的造船厂一开始并不是在海岛上，前年找到地方才搬过去的。”
　　呵呵，苏璟摸头，他有那么说过吗他不记得了。海外仙山，他们游戏里倒是挺多的，全都是仙府仙宫。接地气点的武侠游戏就类似于金大大笔下的桃花岛，远离世俗的高人隐居之地。没想到林渊居然找了个无名小岛做船厂。
　　“等等，岛大不大？在岛上的话万一遇到飓风海啸怎么办？”
　　“不算大，岛上有山，有河，考虑到了飓风海啸问题，我们把船厂设在山洞里。”
　　“山洞里？”设在里面怎么入海？难不成从山上飞下来？
　　林渊玩神秘，吊苏璟胃口：“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璟无语地看着他，说话说一半最讨厌了。他跨过林渊，打开舷窗看外面的夜色，晚上的大海犹如远古巨兽隐隐蛰伏在黑暗处，低沉的浪拍海岸声，是它的呼吸回响在耳边。
　　“啪”地一声，林渊合上了窗，“你不累？今天先休息，后头下午才到，一路的风景随你看。”
　　苏璟揉揉肩，其实挺累的，只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的大海和帆船很激动，睡不着觉而已，“船上怎么洗漱啊？”随意找了个借
　　口，就想开窗。
　　林渊知道他一贯的脾性，靠在那里不动，沉默地坚持。苏璟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只好下床准备打水洗漱。快到门口时，传来一句“拉床头绳就有人准备好。”
　　苏璟立即转回拉绳，然后躺在床上装死。林渊嘴角噙着笑，心情很好地坐在一边打坐。
　　“我们几天不回去，你鸽子怎么办？”苏璟幽幽回敬。
　　“嗯，小璟这会儿才想起来么？”
　　苏璟确实是现在才想起来的。之前听说要去青州他就一心盼着，鸽子什么的完全抛在脑后了，但他怎么可能会露怯。“那必须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么聪明，一定早就安排好了。我问问而已。”
　　呵，林渊短促地笑了声，“确实安排好了，小璟不用担心。”
　　我担心个毛线！苏璟气恼，这个林小渊，越是长大越是不好逗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林渊起身开门，苏璟也一本正经地坐好。
　　一个粗壮大汉走了进来，“少爷，水备好了。”
　　“这么快？你怎么知道我要准备沐浴？”苏璟跳下床，他只是拉个绳，应该没什么暗号的，他以为对方会问他需要什么呢。
　　壮汉老实道：“少爷让准备的，说是拉绳就可以调水了。”
　　苏璟一时无言，心里有些小感动。上一世，有自己的父母。
　　这一世，有远叔、暝叔、兰姨，还有林渊，他们都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他觉得自己很幸福，鼻子酸酸的，心里暖暖的，低声道：“谢谢！”
　　壮汉连连摆手，不谢不谢，转身跑了，震得木质地板咚咚作响。
　　“……”苏璟。
　　林渊笑着摸摸他的头，“走吧！”
　　难得感性一把，结果怎么这样？苏璟郁闷地跟在林渊身后，去洗漱房沐浴。
　　另一边，收到飞鸽传书的伽乐，把纸条来回颠倒地研究，仍旧只有八个大字“出门几日代为照顾”，看到在窗沿上蹦来蹦去的鸽子，气得捏紧了纸条。要不是自己送的，真想清蒸了一泄心头之恨。
　　殷天暝也收到了飞鸽传书，不同于伽乐，里面详细说了骆红绫的身家背景，加入目的。后面附了和小璟去船厂的事情，请他照顾鸽子。
　　他把纸条放在烛火处点燃。毒门下一任少主骆红绫？倒是一个好帮手，不知道和雪姬比，谁更厉害？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
　　小璟去船厂……想到这里，他把剩下的纸条扔掉，也许一无所知对他最好，但若是他们都无法逃脱，船厂是他们最后的逃生通道，小璟现在知道也是一件好事。
　　清晨，苏璟的生物钟准时响起。他习惯性地往右一翻身，扑了个空，懒洋洋地睁开惺忪的眼，果然，林渊已经不在了。今天怎么不叫我？他嘟囔着，爬了起来。
　　摸索着走出房门，海风吹拂，身上一冷，顿时清醒过来。只见甲板处林渊正在练武，动作变化间隐隐有风在震动，手上的竹刀挥舞间似有光在跟随。
　　苏璟捏捏下巴，林渊该有一把武器了。二师兄上次已经帮忙找到了天外陨铁，可惜一直找不到好的师傅，按照自己画的样式锻刀。要不让暝叔找找炼铁师傅，他在中原应该比这边门路多。
　　正想着，林渊练完走了过来，看他穿得单薄站着发呆，表情平静道：“天色尚早，小璟不如练练让身体暖和起来。”
　　苏璟心里一激灵，来了来了！这听似问句征求你的意见其实根本不带问号而是陈述事实的语气，除了照做他还能说什么。他可一点都不想挑战林渊的耐性，想想以前自己装作听不懂，对练两个时辰单方面被虐得很惨的经历。乖乖地在甲板上摆开姿势练起苏家苍山剑法。
　　手中没剑怎么练？开玩笑，苍山剑法就是把环境中能用上的东西当做自己的武器，所以苏璟手上拿着林渊刚才的竹刀，穿着他的简易版上下装睡衣，在那里练得虎虎生风。
　　林渊抱臂在边上观看，不厌其烦地指点：“手腕上多点力气，对，手心向内，剑面竖直，身臂不动，以腕力使剑尖由上向下点
　　击敌腕。根据情况要有所变动。”
　　“想象你前方有敌人，平截时眼睛要准；横搅时避开敌方剑尖；预测敌方动作选择是‘洗’还是‘压’，撩击时注意力度……”
　　苏璟无力乱想，一步步按照林渊所说的做，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大汗。
　　林渊似是满意了，领着他去洗漱房擦洗，换上暖和干净的衣服。等两人收拾齐整出来时，火红的太阳已经越出海平面，整个海面铺上无边的碎金，随着海浪起伏犹如仙境一般。苏璟兴冲冲地跑到栏杆处，靠着栏杆吹着海风，微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太阳，林渊走过来，站在他的旁边，静静地陪他看风景。
　　“林渊，我有个梦想。”苏璟仰着头，笑着说。
　　“什么梦想？”
　　这辈子没有他痴迷的电脑，不能宅在家里，那么，“我想走遍这个世界，去到远方，看不一样的风景。”
　　林渊心里一紧，自由？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不可求的东西。
　　“所以，我们一定要把船造好，这样才能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广阔。梦想延伸到多远，我们就能走多远。”如果一切都能顺利解决的话，他愿意把余生用在丈量脚下的土地上。
　　林渊看着他被朝阳染透的侧脸，心里有些发疼，他说好。如果我注定走不了，你能代替我去也好。
　　此时的苏璟并不知道，梦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当他愿意为一个人困于方寸之间，陷于诡谲多变的天下时局时，注定今天所说的话，只能如同那海水打在沙滩上，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