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19、第十九章 前尘往事

　　林渊第一次正眼看她。骆红绫柔声道：“林郎，唤奴家红绫就好。”
　　苏璟一身恶寒，林渊却丝毫不受影响，“骆仙冰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姥姥？”骆红绫微微一惊。
　　“不认识。”林渊否认道，“但我知道高权松。”
　　骆红绫脸色陡变，眼神瞬间犀利，“他在哪儿？”
　　正在此时，小二将他们点好的吃食送上来，歉意道：“客官，这个龙凤煲比较费时，让各位久等了。”
　　小二刚刚就一直躲在角落，直到这边气氛平和才过来。林渊并未戳穿小二的谎言，他拿起汤勺给苏璟盛了一碗汤，完全无视旁边已经着急冒火的骆红绫。
　　骆红绫拿林渊没办法，打也打不过，只能干着急。苏璟美美地喝掉整碗汤，探头往锅里看，一堆的海鲜，拿起勺子舀了蚌肉和虾盛给铃音，“师姐，尝尝看。跟小石比手艺如何？”
　　铃音被转移注意力，专心吃肉喝汤，他又给林渊盛了螃蟹和虾，笑眯眯地对骆红绫说：“红绫姐姐，先吃饭，吃了饭心情就好了，有什么事情饭后再说。”说完，招呼小二加一副碗筷。
　　骆红绫知道此事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按捺下心里的焦躁，娇娇柔柔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姿态优雅地端起碗小口轻啄。
　　做作！铃音不屑，三两下吃完饭道了声饱了就走了。
　　苏璟目送铃音上楼，放下碗，神秘兮兮的，“红绫姐姐，你知道女孩子最美的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骆红绫放下碗筷，柔声道。
　　苏璟循循善诱：“除了美貌外，还有一颗容人的心。”
　　“你怕我报复你师姐？”骆红绫直言不讳。
　　“我们又不是打不过你，有什么好怕的？”苏璟笑笑，“只是我师姐最是护短，她不乐意我们受委屈，我们也不愿她有危险。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当然不希望与你这个大美女不愉快了。”
　　骆红绫爽快道：“那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们也要告诉我高权松的下落”
　　“这我可做不了主。”苏璟摇摇头，“而且这不是对等的交易，你若伤害她，我们势必报复你，如此而已。”
　　骆红绫：“……”
　　“戌时一刻，你来上堂三号房。”林渊以行动支持苏瑾，撂下一句话后，拉着人离开。
　　月上柳梢头，不早不晚，屋外传来敲门声。林渊交代了苏璟早些睡就开门出去。
　　苏璟睁着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啊……好想跟过去，他翻了个身，这样不好不好；再翻了个身，还是想跟过去，要是林渊把持不住怎么办？这个年纪是青春期啊，青春期的孩子最冲动了。不行！我得去把把关，虽然这个姐姐挺美艳的，可是不适合林渊。
　　苏璟下了床，偷偷往门外走去，可是他们去了哪里呢？那个骆红绫的房间？哪一间呢？他东瞅瞅西望望，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在走廊上来回折腾好几圈。
　　屋内的两人沉默着，半晌，骆红绫打破僵局，“你既不放心，不如把他拎进来？”省得你半天不说话。
　　林渊开了门，把在别人房门口偷听的小孩拎了进来。看着林渊面无表情的脸，苏璟无辜地眨眨眼，乖乖找了个坐席坐下。
　　骆红绫无意多耽搁时间，开门见山：“说吧，高权松在哪里？”
　　“你找他做什么？”
　　此时的骆红绫早已没了原先的妩媚，她冷笑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问这个？我能干什么，自然是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食他的肉。”
　　后面的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字血腥，苏璟打了个冷颤。
　　“他是你父亲，你竟这么恨他？”林渊反问。
　　“呵，父亲？”骆红绫眉间的冷意几欲成冰，“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流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也不想和他扯上这种关系。”
　　苏璟听得一脸懵，这是怎样的父亲，让女儿恨入骨髓？林渊把手伸出来，说：“你是使毒了高手，你看看。”
　　骆红绫眼一挑，单手摸脉，脸色一变，“你中过千丝？”
　　苏璟一下高度紧张，林渊中了毒？他不安地拉住林渊的另一只胳膊，林渊安抚地对他摇摇头。
　　“千丝是我姥姥独门绝技，观你脉象，应是解了毒的，这种解药只有我姥姥有。不对，高权松也有。”她的眼危险地眯起。
　　不是暗器，竟是使毒的妖女，苏璟心里大惊，他的身子逐步向林渊靠去。
　　林渊干脆把他挪到自己这边，轻描淡写，“我中毒，是因为高权松，我解毒，是因为你姥姥。”
　　骆红绫并不完全相信他，她脸上放松，身体却微微戒备。林渊也不在意，继续道：“我不告诉你他在哪里，是因为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报不了仇。”
　　“这些年我翻遍了整个江湖，都没有他的踪影，你这么说……”她神色变得难看，“他在宫里！”
　　林渊并不反驳，“以你之能，无法靠近他三尺之内。因为你要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势力。”
　　骆红绫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自己善使毒，但武功平平，如果那人投靠了某个势力，自己去报仇等同于自杀。她缓了缓神，“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
　　“很简单，我们可以合作，挣那千分之一的希望。”林渊坦然，“你不信我，可以去你姥姥那里求证，合作之后，我要你付出百分百的忠心。”
　　骆红绫有些气到了，这人找人合作却是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你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她连凭什么都问不出。
　　林渊已经说完了该说的话，准备离开，骆红绫突然柔声道：“半夜三更从一个女子客房离开，不怕我叫非礼吗？”
　　林渊指着苏璟，带着他来非礼？骆红绫明显看懂他的意思，心里更是生气，这男人一点都不解风情。
　　两人回到房间，苏璟直接拉着林渊走到床边，神情严肃，“你什么时候中的毒？你体寒是不是跟你中毒有关？你的毒都彻底解了吗？”
　　林渊眼角带笑，“你问那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严肃点。”苏璟绷着脸，“一个个回答。”
　　“嗯，我三岁中的毒……”
　　苏璟一脸震惊，“你去庙里是为了解毒？不对！解毒干嘛去庙里？”
　　“是为了解毒，惠能禅师功力卓绝，可以暂时压制我身上的毒性。只是机缘巧合下我结识了我师傅，他正好认识骆仙冰，由此我才解了毒。但为了不受以后的暗害，做出毒未解的样子，在寺院修行，为我哥哥祈福。”
　　“谁那么坏？对那么小的你下狠手。”苏璟气得握紧拳头。
　　“是我父亲的正妻。”林渊掰开他的手，不让他伤到自己，“只是，应该不是她。”从他父亲被废时，他就知道了，不是她。那个女人之所以被陷害，幕后黑手应该是为了让他父亲更加厌恶正室，坐实父亲“宠妾灭妻”的罪行，使帝王帝后更加疏远父亲，直到彻底厌弃被废。
　　而他，天真的企图通过自身的努力挽回帝王帝后的心，终究惹来杀身之祸，只是没想到动手的竟是他的亲外公而已。
　　“啊？”苏璟不知道竟还有这盆狗血，“那害你的人是谁？”
　　“是个很有权势的人。”
　　苏璟想，很有权势？总不会倒霉的跟他的仇人一样都是太子吧？想也不可能，自家娘亲长得貌美被太子惦记家破人亡，林渊家可不是这个剧本。
　　“就是那个陷害你家的狗官裴涧竹？”
　　林渊毫无压力地点头称是。
　　哎呀，阴魂不散！没想到这王八蛋那么早就谋划了。“放心！我们多找点靠山，努力发展经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弄死那王八蛋。”
　　林渊喃喃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似有所悟，神色一展，眼睛看着苏璟隐隐有光。
　　只听见苏璟说：“不是要开酒楼走航道吗？我前些日子看了书，又有些想法你看看合不合用？”
　　林渊捂住他的嘴，“夜深了，先睡觉，有什么以后再说。”
　　苏璟用眼神示意放开，有话要说。自己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前世信息爆炸见识不少，多少可以开阔下思路。
　　林渊挥挥手灭了灯，黑暗中听见林渊略带调侃的声音，“小璟，睡觉了，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
　　苏璟黑着脸翻身背对着他，睡就睡。反正以后很多机会可以说，就不信你不听哼哼，那个王八蛋跟那个虚伪太子一样该死，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直到对方呼吸沉稳，林渊才将他翻了身抱着。他逃离京城的时候就一直想着报仇，希望着又失望着，失望后又绝望着，如今，这条路似乎越来越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