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1、第一章 初见

　　山峦叠翠，绿水环绕，间或有槟榔、椰树点缀在千山万壑，郁郁葱葱，美不胜收。然而坐在马车中的小人儿却无心欣赏沿途的大好风光，他双手极力握住旁边的扶手，小身板不由自主地随着马车的颠簸上下左右地荡着，晕乎乎地看着大片大片的绿急速地倒退，疲惫地闭了闭眼，扬声道：
　　“远叔，我们换小道吧，快下雨了。”
　　“吁”前方驾车的青年男子拉住缰绳，回头一脸正直地问，“小璟，这官道可平坦多了，走小道更是颠簸，你可受得住？”
　　苏璟微微仰着头，苦着一张小脸，心里默默地抽了某人一个大嘴巴。这人真是小气，就因为晨起晚了两刻，出门时多垫了一床棉被，就嘲笑他不够男子汉，大夏天垫被子，还故意把马车驾得这么快。再平坦的官道也能颠死人，何况这官道本来就不平坦。
　　“小道虽然更颠簸，但是离家近，我们不用这么赶！”苏璟咬牙切齿地加重“赶”字的音。
　　青年挑了挑眉，正欲开口，只见小孩儿乖巧地低下头，言道，“今日一大早就劳烦远叔叔陪我跑这一趟，想必也是累了，岔道处有葛叔家的茶棚，眼看骤雨将临，我们不妨在那里歇歇脚。雨过后再行回家，想来兰姨不会责怪。”
　　青年暗道小滑头，不发一言，转头重新驾起马车，继续赶路，只是速度慢了许多，在前方三岔口，毫不犹豫地选了一条小道。
　　苏璟暗暗松了一口气，兰姨说得对，某人果然吃软不吃硬。话说兰姨那么温柔，怎么喜欢上这么假正经的人？想不通。长得倒是端正，对他也很好，就是老爱逼迫他练武，变着法收拾他。
　　苏璟看了看自己六岁的小身板，微微一叹，自己还是个孩子啊！就像无形中戳中了某个笑点，他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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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苏宁远停好马车，掀开帘子就看到小孩儿来不及收敛的笑意，微微怔然，心里一暖，这小鬼头成天装大人，老气横秋的，像这样笑就对了。
　　苏宁远不顾苏璟的拒绝，探身把他抱下马车，口气也不自觉地放软，“我系下马，你去点壶茶，嗯，也来些点心。”
　　点心？苏璟心里一乐，严肃地点点头，还没走进去，就见一粗布男子热情地迎上来，“係苏家嘅乖仔”憨厚的黑脸上笑意浓浓，“想嚟点乜野？”
　　苏.翻译器.璟自动解锁，“葛叔，一壶菊花茶，再来碟萝卜糕。”
　　“好咧！”
　　不大的小茶棚只有两桌，一桌坐了三人，穿着白色的大襟衫，深蓝色大灯笼裤，头上戴着黑色凉帽，是翎族人。正吃着茶水点心聊着天，对方扫了他一眼。不是同村的，他不需招呼，找了空桌坐下，不一会儿，苏宁远也过来了。
　　葛叔摆好茶，笑着问，“苏家大哥今天带小璟拜师，可还顺利？”
　　提起这个，苏宁远就一脸不高兴，本来苏璟老是偷懒不习武，爱赖床，已经让他无处着力了。偏偏还要去拜什么先生，拜就拜，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人都没见着。
　　“哼，那陈夫子架子倒是挺大的。”
　　“是是是……”葛叔连忙应和道，“名人都是有些脾气的，听说大榮朝的那谁请他去那边的最高学府任教，陈夫子三言两语就推脱了，还有咱孟县的刘县令，抬了那么多礼，巴巴地跑去，还不是被拒绝了，这可真是……”葛叔竖起大拇指，佩服极了。
　　转眼看了看苏璟，立马赞道，“咱小璟可是神童，才六岁，就懂得那么多，这拜师想来也是顺利的。”
　　想起他们在门外等了大半天，苏璟让小童准备纸笔，写了些东西后，那夫子便传话让小璟一月后住过去，心里略微舒服些。
　　“还算他识货。”苏宁远哼了声，却见苏璟皱着眉看他，他挑眉询问。苏璟把头折向一边，心里默默想：真会说话，才一会儿功夫自己连人都不是了。
　　这边传来豪爽的笑声，葛叔开心连说几个好字，“今天的茶水点心不用钱，就当庆贺小璟拜师成功。”
　　苏璟起来道谢，葛叔摆摆手，自顾自忙去了。
　　萝卜糕上来的时候，大雨也如期而至。
　　雨来得急，没有“金鼓敲山动”，也没有“百丈银鞭催马前”，只有“挂天垂地万丝连”，滂沱而下就像天缺了个口子，洗刷着大地。
　　等雨停是一件很枯燥的事，苏璟百无聊赖地吃着萝卜糕，目无焦距地发着呆，恍惚间看见马动了几下蹄子，瞬间打起精神，他戳了戳苏宁远，问道，“远叔，把马放在那里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疾风不惧这点风雨。”苏宁远不在意道。
　　呵呵，你哪儿来的自信？感情淋雨的不是你？苏璟斜着眼看他。
　　莫名地，苏宁远从他斜着的双眼感受到鄙视，“那牵进来，你给它腾地儿？”
　　苏璟噎了噎，心想还是算了吧，死贫道不死道友，继续等雨停。旁边那三人倒是一点都不着急，还在闲聊，苏璟集中注意力，听了一耳朵。
　　原来翎族族长的女儿三嫁了，真是开放的民族。
　　奚族的夫人好厉害，严格归肃她的手下，爱民如子。
　　奚族的夫人虽然在族中很有地位，却从不会越俎代庖，给她夫君留足了面子。
　　大榮朝皇帝把南越封给了废太子之子，听说是个小傻子，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影响。
　　大榮朝的日子越来越好，一些有门路的汉族找了关系迁徙回去了。
　　刘县令又娶了香满楼的翩翩姑娘做小妾，艳福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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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雨停了，两人同葛叔道了别，苏宁远招呼苏璟上车，苏璟再三严肃地表示自己可以上马车，看着对方的小胳膊小腿，苏宁远嗤笑，“早上赖床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坚定？”
　　苏璟脸一红，呐呐说自己没有睡醒不算。
　　苏宁远没理他，不顾他的挣扎，一把抱起就往马车里塞，然后突然停住了动作，苏璟从他肩膀上转头一看，什么鬼？
　　只见自家的马车中间蜷着一坨，貌似人形的东西。即使是被雨水冲洗过，身上的血污依旧明显，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也不知是男是女。
　　一大一小互相望了望，默契地没有声张，苏璟踢了踢苏宁远，示意他把自己放下，先离开再说。
　　苏宁远不太乐意，他探出手试了试，确认这坨人形物已经昏迷，才放下苏璟，叮嘱道，“一不对劲，就叫我，听话！”
　　苏璟点了点头，马车继续前行。
　　车内，苏璟蹲下身，不敢碰这人的身体，担心碰到伤口，用手把身下人的头发拨开，也不知道脸上糊了什么东西，淋了雨都没冲刷干净，反而晕成一坨。他把手贴在对方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
　　看身形不过十一二岁，也不知遭了什么罪，身体有伤还淋雨，这时候发热，很容易没命的。他掀开座椅取出水囊，一只手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给喂水，对方的嘴闭得紧紧的，水从嘴唇两边漏下。
　　果然书上都是骗人的，什么发热会本能喝水。
　　他干脆把小身板趴伏在这人身上，腾出一只手捏住对方的两颊，继续喂水。
　　“咳！咳！”对方闭着眼边咳边挣扎，那力道连个六岁小儿都奈何不了。
　　苏璟手无足措地起身，车外传来苏宁远的问询声，
　　“我给他喝水，他喝不下。”苏璟老实答道。
　　“他这会儿极度虚弱，你只要让他的嘴唇保持湿润，马上我们就到家了，有你兰姨在，别怕。”
　　我才不怕，苏璟心里回道，心下稍安。兰姨会医术，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他重新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水抹在对方的唇上，似乎刚才的暴行让对方有了些意识，对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你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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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的，一个小村落静静地俯卧在青山怀抱中，层层的云缠绕在不高的绿山腰，一弯彩虹斜挂天边，宛若仙境。蜿蜒的道路上，一辆马车向着彩虹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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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蠢写手表示各种激动?(^?^*)
首先，要特别特别感谢新新小天使，不辞劳苦呕心沥血制作的封面，美美的，拯救手残党(* ￣3)(ε￣ *)
其次，本人虽是新手，但态度是认真滴，所以各位小天使们放心入坑，保证日更~
最后，希望大家看文开心，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