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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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凼刚进家门就接到贾冲锋的电话，那边开口就是：“柏哥~~~”。
柏凼：“少恶心我，有话直说。”
贾冲锋恢复正常腔调：“你不是跟敖跃鳞有交情么……”
柏凼：“你等会儿，你们家猫和老鼠都能攀上交情了？”
贾冲锋：“听你形容的他也不像只耗子啊。”
柏凼；“猫和……鱼吧，都差不多。”
贾冲锋：“别管什么现在不都被你踩着尾巴呢吗，还不都得听你的？”
柏凼：“你到底要说啥？”
贾冲锋：“还不是钜亿的烂摊子！”
就在本月初，钜亿公司内一个电池实验室爆炸起火，殃及整座实验中心楼。设备和产品损失惨重，但由于发生在夜间，只有几个员工受轻伤，没有死亡。消防大队负责鉴定危害程度和起火原因。电池实验室里有大量易燃易爆的化学药剂和电设备，火灾因素过多，最先起火的那间实验室基本已经烧毁，无法取证，很难判断是实验人员操作不规范、产品本身存在缺陷，还是故意纵火。实验中心是核心科研机构，每进一次都阻碍重重，中心负责人刘恒又根本不配合，开始还跟消防周旋，现在干脆失踪。
消防方面其实知道问题症结所在，钜亿所有高管都怕这份火灾责任书砸到自己头上，那是他们产品存在安全隐患的实锤。谁签字谁就可能成为问题电池的替罪羊。
柏凼不知就里：“反了他了，申请传唤令阿，不行就拘！”
贾冲锋：“只有几个人轻伤，根本引不起上面重视，钜亿背景多牛逼啊，我们队长都觉得棘手，这可是我为领导分忧解难的好机会！咱俩一样念警校，你当警察我当消防，现在你都升到市局了！”
贾冲锋和柏凼不但同学而且同寝，头对头睡了四年，好哥们儿就得齐头并进。柏凼问：“这又关敖跃鳞事？”
贾冲锋：“我查清楚了，刘恒那王八蛋最近躲进了龙星总部，他们在那有办事处。龙星规模比钜亿大多了，通信这行更容易触雷，外人哪儿都进不去，难怪怎么找也找不着……”
听他钜亿钜亿的，柏凼一下想起一个人，钜亿电池的代总裁郭曦。他在陆洋那里熟悉资料的时候看到，这个人列在齐凯待查亲友名单前几名，但一直找不到他。郭曦虽然是密友，却没有任何嫌疑，考虑到他的社会影响力和国籍，警方就没动用一切手段对他穷追不放。
目前并没有郭曦离开鲸潮市的记录，他会躲在哪里？会不会也是龙星？如果是，他在躲什么？
柏凼：“明天早晨我跟你一起去，龙星正门外见。”
贾冲锋谢天谢地：“哥们儿没说的！完事儿请你吃饭，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柏凼逗他：“五釜轩？”
贾冲锋柔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欠费停机。”
柏凼第二天一早仍然一路跟着敖跃鳞到龙星，眼看着蓄锐进了正门道闸。他可没打算在敖跃鳞身上下功夫进大门，依法办案名正言顺，不用走后门，是贾冲锋性格太软了。
敖跃鳞下午要参加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就要赶飞机去外地，所以上午格外忙，偏偏安保处的冯处长来凑热闹，非要请他给新上的智能监控系统把把关。
新设备全套原装进口，又不是龙星自己开发的，跟研发部不沾边，冯处长这是借机来交结的。敖跃鳞自从进龙星，遇多了这样的事，都是人之常情，他没那么不通人情。一路上冯处长拍胸脯打包票：“钜亿发生火灾，齐副部在鸿富广场出意外，那都是安保做得不到位。这次总部全面更新监控设备、升级系统，我向您保证，咱们的安保绝不存在一个死角，绝不会让公司的经费浪费。”
总监控室内，巨大的电视监控墙不停切换着场景，冯处长亲自一一做介绍。
敖跃鳞朝监控墙跨了半步：“请切回正门。”
技术员马上照做。
冯处长：“正门的位置是重中之重，不能因为设有两个保安岗楼就忽略智能监控的环节……”
敖跃鳞：“这两个人在做什么？”
屏幕里，几名保安正和两个人争执着。
冯处长立刻跟保安室通话，然后把敖跃鳞请到一边：“小敖先生，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消防的，来找钜亿的刘主任。”
敖跃鳞：“为什么把他们拦在门外？”
“他们找老刘是为了钜亿实验中心起火那件事。”冯处长在敖跃鳞耳边说完这句，就抬高声音，“找钜亿的人到钜亿去。咱们龙星有国家和省级重点实验室，受保密法保护。”
敖跃鳞：“保密法最好不要跟刑法冲突。”
冯处长感到意外：“那场火灾不能算刑事案件吧？”
敖跃鳞：“这两人中的另一个人是警察，而且是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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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敖在田独自站在一艘游艇的前甲板上。刚出院，不应该吹风，可他怀念风劈开海的第一口鲜腥血气。
“喂——”船舱中伸出一颗油光锃亮的大秃脑袋，郭溯源喊他，“你站着累不累阿，我一个盹儿都醒了，进来喝茶阿？跃鳞送我的。”
敖在田真的有点乏了，他得承认，人一老口味就变了、淡了，想试一试他儿子的新茶。
马达声渐小，游艇减速，靠向码头。迎面是一块巨大的碣石，刻着：天地有神奇。那气势，即便不用凿錾，也能入石三分，落款就是敖在田。旁边另一块石碑中规中矩刻着：龙星科技有限公司水下通信实验基地。再旁边立着一块刻有‘远洋海事公司’的石碑。
这座微型小岛，是国内第一批被私人租用的岛屿之一。早在八十年代末，敖在田和梁昌泰就看到了海底通信的大好前景和商机，九十年代，租下这座岛，与远洋海事公司联合建立了这个实验基地。
敖在田：“很久没来了。这个实验基地，昌泰花的心血远比我多。”
郭溯源：“他也快七十的人了，也不容易啊。”
敖在田叹道：“是啊。以前，还有齐凯帮他。”
郭溯源赶紧岔开话头：“看看——这天、这海，多宽多阔，我考考你，什么比大海还宽阔？”
谁都知道是胸怀，敖在田明白郭溯源要劝他什么。
没想到郭溯源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胖大海！”
噗——敖在田终于没绷住笑。别说，这老家伙还真像个胖大海。年轻时干瘪黑瘦，这么多年终于把苦味儿都泡出去了，人也泡发了。
郭溯源：“这是我在网上看的，我还注册了个微博号。我发现这新媒体不得了啊。”
霍全胜指挥着船员把渔具都搬到一块探出海的石崖上，郭溯源开始娴熟地架鱼竿：“你怎么不动手啊？”
敖在田：“你玩儿你的，我就是来看看海、散散心。”
郭溯源：“说起来，我就没见你钓过鱼，都这把年纪了，还怕耽误你的宝贵时间？”
“不是。”敖在田说，“鱼和雁，都是神圣的动物，古时候，人们用他们传递书信。他们身上，寄托着家人的思念和希望。”
郭溯源又开始打岔：“不容易啊，听通信界一代巨子亲口讲授通信的发展史。”
天上恰好飞过一排‘人’型雁，在这个季节已经不多见。鸿雁来宾，时令不等人，最后一批也回北方了。
远去的雁群衔走了声息，天海间短暂的哑然。
郭溯源：“你后悔过么？”
敖在田：“不后悔。”
这就是郭溯源佩服的敖在田。字为心画，绝不复笔。
郭溯源：“是啊，后悔有个屁用，可我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这就是敖在田喜欢的郭溯源。啖血食肉的名利场，这点人情味儿能去腥。
敖在田：“还是为那哥儿俩的事？”
郭溯源：“你别笑话我。郭曦虽然样样不如郭旭，可咱中国人就绕不过子承父业这道槛儿……”
敖在田：“我们中国人。”
郭溯源：“挤兑我？我怎么被逼得远走他乡，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
敖在田拍拍他肩，以示安慰。
郭溯源接着絮叨：“侄子虽然也亲，到底隔一层肚皮。”
敖在田：“你的肚皮？那起码五花三层。”
郭溯源懒得搭理他：“可我就一个亲大哥，我大哥就郭旭这么一个亲儿子，还是可怜见儿的遗腹子……”
敖在田：“你也没亏待郭旭。”
郭溯源：“可是他不要阿。钜亿5%的股份都不放在眼里，这孩子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些浮名虚利，是个干实事儿的，是我误了他！”
敖在田：“还孩子？他比我们家老大都大。这么大的人知道该怎么选择。龙星不会误他，新能源研究中心够他施展拳脚。你阿，趁着还能做主，看上谁就挑谁，哪那么多瞻前顾后。”
郭溯源：“我看上跃鳞了，你跟我换阿？”
敖在田下巴微一扬：“不换。”
郭溯源被他气笑了：“你这老东西，这些年盼儿子盼得眼球都凸了，老花都好了吧？你就嘴硬吧！老敖阿，你生了个了不起的儿子，长才广度。”
……
昨天下午，龙星第一次就DS8的善后问题召开记者招待会。敖在田和梁昌泰都没露面，何开诚和副总裁祁景明分别代表他们两人。可全场的焦点只有一个，敖跃鳞。他坐在台上最靠边的位置，这个位置无关紧要么？这是压卷落款的地方，印着‘敖’。
谁都明白，这是龙星年轻的接班人第一次正式公开亮相。今天无论哪张嘴发音，都是按着他调好的弦。
敖在田早有暗示，DS8一切事宜由敖跃鳞处理，不用请示任何人，于是他先斩后奏，直接上了虎头铡——齐凯、郭曦、唐斌，是鲸潮市上流珍稀生态圈里有名的‘三虎’，单拎出哪一头都够虎，三只合在一起就更彪。
祁景明发布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要请某国际权威电池检测机构作为第三方介入，重新对DS8电池进行测评。而之前钜亿电池的检测，一直是委托省检测中心。唐斌就是检测中心主任唐广平的独生子，他算是挨了头一刀。
第二条消息是关于手机爆炸事故的问责。所有人都觉得该轮到郭曦了，可祁景明言一锤定音：“龙星将为DS8问题手机负全责，一定会对消费者和公众有所交代。”
虽然说这种时候互相推诿是下策，可敢这么大包大揽，是需要魄力的。
……
敖在田：“老郭，你说的对，咱们都绕不开这个‘子承父业’。老子攒了一辈子，最怕什么，败家子儿？不是，那是守财奴。怕的是，儿子压根儿就没瞧上这点家当。”
郭溯源就在浮漂下沉的瞬间一抖腕，然后娴熟地提竿收线，一条大石斑摇头摆尾挣出水面。
郭溯源：“对喽，咱们都这把年纪了，不做守财奴，得做养生主——清蒸吧，原汁原味还健康。”
敖在田一笑：“不错。我要请的这几位，也都是有年纪的，该养生了。”
郭溯源：“请谁阿，你之前怎么没说？几个人？”
敖在田：“十二……十三个。”
郭溯源：“那我得钓条鲸鱼上来。”
敖在田：“不是今天，先给他们开餐券。”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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