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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同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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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缓了脚步,有些踟蹰。
但是再想想,下界前看到的那封信件……
心头上辗转过好多过往片段,莫莱的眼神也从迟疑到伤心,再到漠然。
最终,她步伐坚定的走向那扇门。
哪怕这妖君对她真的有所图,也无所谓了。
真的……无所谓了。
就冲着如今被四处驱逐、无处可去的自己,竟还能得到界门大开、界主亲迎这一点,就足以令她心生暖意了,无非是去做个客,又有何妨?
再说她还倒是真想看看,面对着连众神都无比忌惮、千方百计驱逐的自己,那妖君能图些什么呢?
紫衣妖君恭敬地迎接她踏入那扇门后,两人的身影便悄然消失在那层结界上。然而几乎与此同时,就在莫莱最初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神情阴鸷的男子。
***
紫衣妖君亲自在前面带路,毕恭毕敬、很是周到。
莫莱心情低沉,就没去细想他为何要对自己如此礼待,只是一心欣赏起风景来。
妖界果然是妖界,奇花异草实在太多,令人目不暇接,心生赞叹。
花草连根拔起,欢快地跑来跑去互相串门倒也没什么,毕竟上次与福星、月老同来妖界时,就在结界外窥到过一角。
但莫莱还是头次亲耳听到溪水悦耳的叮咚响,头次亲眼见到那一串串水滴像人间士兵一样整齐地朝某处“走”去。
而且更为奇异的是,这条条溪水本身就也像是富有生命力一样,随时在前方不停的分叉、交汇,犹如在弹奏一首诡秘飞扬的乐曲。
还有这土地……竟能收缩自如,可平可崎。就算自己是个神女,怕一时半会也走不出这天然迷阵的吧?
莫莱看得眼睛都直了,叹道:“原来妖界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真是太令人惊叹了!”
紫衣妖君贴心的把一根挡住路的树枝轻轻地拨到一旁,示意她先过去。
莫莱好奇地摸了摸那根被他拿捏住、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树枝,结果她竟然高兴地在她手中蹭来蹭去的,弄得她又惊又喜。
紫衣妖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顺着她的话谦逊道:“其实不光妖界如此,万物皆有灵。”
莫莱又爱惜的摸了摸那根树枝后,才慢慢松开它继续往前走:“哦?妖君有何高见?”
那妖君愈发谦逊了:“这都是在下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而已,怎好意思在寿与天齐的神女面前班门弄斧?”
莫莱轻盈的跳过一臂宽的小溪,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我也并没有什么见识,也……也没有人跟我探讨过这些的。”
听了她这话,妖君先是有些哑然,不过他细细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即使他只是个小小的妖界之主,也不难想象身为“瘟神”,她在神界的处境会是如何一番境地,所以心中对她多了一点同情。
但是,若想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和伟大抱负,就必须要舍弃那些软弱的情感。
妖君看着她低头前行的背影,眼神一肃,快步跟了上去。
***
神界南斗,长生宫。
长生大帝和福星高诏相对而坐,对着清气缭绕的棋盘一言不发。
这是神界很时兴的一种棋,名唤云棋。
不过虽然这种云棋也像人间围棋那样,分为白黑、两种棋子,但是它的特殊之处在于,棋子是可以随时变幻成各种形状的。比如江川河流、土地高山,再比如虾兵蟹将,花草树木……
而且它的棋盘,是圆形的。两方阵地也类似于太极图那样,是两瓣灵动水滴的模样。
若是一方能抢先攻占下对方阵地上的那个点,则为赢家。
福星内心有些焦灼,但又不得不老实坐那儿陪着长生大帝下棋。
他跟着师尊回到南斗的一路上,师尊都没跟他说半个字。
好不容易到了长生宫,他迫不及待地想开口,向师尊说明莫莱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是个不祥的神女,而是个既仗义又善良的、还很有本事的神女。
但是师尊在他开口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面包含了很多内容,有责怪、惋惜、爱护、忧虑……这让他有些心虚,也有些懵。
待他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坐在棋盘那儿了。
然而一局云棋一旦开始,在分出高下之前就很难结束了。
这是神界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福星只好耐着性子下起棋来,一心盼望着早点结束棋局,好去找莫莱。
长生大帝又何尝看不出他的心思,但想到三位天尊说起瘟神莫莱时的凝重神色……
他看着年少不知轻狂的自家徒儿,又想到莫莱异常清澈的眼神,两难之下也只能在心里默叹一声,表示下遗憾而已了。
诏儿,如果她真有那么一天……你会理解为师的苦心的。
***
妖界的天色变暗十分之快,一轮明月也逐渐爬上了夜空。
莫莱想到了在云层之上看到的太阳星君和太阴星君,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淡如冰,一个骄傲强势一个倔强淡漠……
对于洪荒大陆上的生灵来说,他们并不知晓神灵之间的恩怨纠葛,以为所见异象皆是天降祸端。他们看到的确实是既成事实,但并非事情真相。也不知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但再转念想想,若是他们得知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都取决于神灵的心情和状态的话,怕会在惴惴难安的同时,感到无比气愤和哀莫大于心死的吧……
莫莱的思绪如同那湖面上空的水滴,一刻也不歇的跳来跳去,一时又想着,也不知月老和太阴星君如今怎么样了。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面湖泊,上面飘着些许浅色的桃花花瓣。
走在她身侧的妖君缓缓开口道:“在下之所以说万物皆有灵,其实也是受我妖界启发。神女也看到了,在我妖界,一切都是真实的,一切也都是不真实的。比如说神女现在看到的这株草,下一刻可能就并非同一株草了。”
“再细微一点来看,一滴水即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平常如斯的。生灵之所以能够成为生灵,那也只是因为有无数生灵构造而成罢了。”
莫莱听了一会儿,觉得他这个说法虽然有些绕,但是很有意思,也挺有道理。
在人间的时候,一个土块一粒沙子看起来都是毫无生气的,自然会被视为是“没有灵气”。
但是,万物本来也就是由五行之力自由组合,加上清浊二气形成的。
而五行之力和清浊二气,原本也就是混沌之力啊。若是溯本回原,那可不就是万物皆有灵么?
莫莱真心诚意的夸赞道:“妖君见识着实不凡,受教了。”
妖君赶忙回了一礼,然后小心地看着她的反应。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却只看到莫莱兴趣盎然的到处玩花弄草,嬉水闹腾……遂努力地自我安慰道,瘟神虽然是瘟神,但实则还处在年幼懵懂期,怕是还没想得那么深入而已,还是要多些耐心。
但他自我安慰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无法再忍耐了。
莫莱玩着玩着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事,就歪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妖君努力按捺住急躁的心情,示意她讲下去。
莫莱轻柔的捧着一株差点掉进湖里的小草,把它放在湖边。小草受了惊,细细的根须快速移动,消失在石缝之间。
她走到一棵桃树前,抚摸着它的枝干,有些怀念地说:“我想见见青儿。”
青儿是谁?妖君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了好半天,才猛然想起,那不是初见瘟神之时,被他们送回来的一个小妖女吗?
莫莱有些不安地问:“不方便见吗?”
妖君没想到贵为神女的莫莱,居然真的会对一个小妖上心,这可是很不多见的。
因为神力寿与天齐,在他们眼中,寿命最为短暂的妖族简直还不如那过眼云烟来得更为精彩,就算要在意也是在意不过来的。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莫莱,心想,她果然也如同传闻中的那般,不同寻常。
只是可惜了……因为他又想到,无论她多不同寻常,在自己的计划里,她都是那最重要的一环。
妖君走到湖边,故作为难的悄声说了一句话。
莫莱没听清楚,又急于知道青儿所在,就凑上前去,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然而她脚下的石头不知为何,竟忽然抖了一抖,硬生生的挪了个地方。
莫莱下意识地觉得是她没站稳,但还来不及向那妖君求救,就已被迫喝了一大口湖水。她扑腾几下后,逐渐沉了下去。
***
长生宫。
福星忽然感到胸口处一阵灼热,烫得他有些慌,一不留神,就被对面的白子给抢占了不少阵地。
他这半边水滴状阵地……立刻变得岌岌可危,即将失守。
长生大帝见他脸色突变,捂着胸口,就摇头叹道:“无非是输了一局而已,至于反应这么大的吗?对你来不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吗?”
福星听完他这两句话后,瞬间觉得胸口更痛了,真该叫莫莱来好好听听,什么才叫做戳心,什么才叫做毒舌!
等会儿……自己能有如此之痛感,莫非是她出了什么事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长生大帝(摇头):若要论毒舌和戳心,我倒觉得崔判官更胜一筹。
(被强行从隔壁《扎心了,崔判官!》一书中拉过来撑场面的)
崔判官(一脸不悦):发生了什么???我在这本书里至今都木有出场过,也能被Diss???还有木有天理???
长生大帝(浮夸):哎呀,突然想去找我的大徒弟聊聊了呢。
崔判官(苦着脸):咳咳咳,您说得对,都对,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