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共雪尘》昀息大人

5、对战

　　清晨刚下过一场小雨，以至于松软的土地变得微微有些泥泞，让踏在地面上的战靴抬起时困难了些。
　　魏绍从车上下来，远远便看见对面韩国军营上空飘荡的硕大的“白”字，可见白甲军对韩国军队的掌控程度。
　　待魏军收拾完毕，辰时已经过了一刻，两军分别吹响了号角，将士们才缓缓向战场中走去。与以往战役不同，这场早就被定义为年轻一辈比拼的战斗，对于各家长辈来讲，恐怕考较与娱乐之意更浓。
　　待战鼓响起，韩魏两国年轻的小辈从队伍中那几架华丽的战车走下，在两国军队最前方对立着，面上兴奋之色甚是明显。
　　已袭爵的侯伯希望以此战来赚取名声，而大族的嫡庶子侄又希望以此战扬名，为自己赢得更高的地位。
　　魏绍虽名声不显，但毕竟是魏王亲子，他昂首站在最前方，目视着白亦非。白亦非面上无波，冷静自持，于他来讲，这场所谓战争的意义并不大，城池的划分由韩魏两国军队的战斗来决定，少年们之间的比拼，说到底，就是一次试探与炫耀，赢得那方便可显示自己国家后继有人能力强劲。白亦非既无兄弟，承袭爵位必是板上钉钉的事，白甲军又是韩国军队主力，无所谓更高地位一说，左不过是让韩王更忌惮白家一些，因此他并未将此战看的那么重要。
　　白亦非那柄踏雪剑绑在腰间，随着战鼓响起最后一声，他和其他的少年们一起向对方行礼，以示尊敬。待大家都站好后，后方的军队已经展开了厮杀，只是却约定好一样在中间为少年们留下一大片空地。白甲军所属的几位少年将目光投向白亦非，白亦非右手搭在剑鞘上用力向上一弹，踏雪剑便“铮”一声出鞘，被白亦非擎在手中，向上空一挥，韩国的少年们开始持着武器向前跑去，魏国这边也跟着开始动作。
　　白亦非刚向前走，便被迅速跑过来的几名魏国少年围住了，白亦非环视一圈，眉头微皱，提剑与他们相对起来，那边魏绍看见这边的状况，右手一拦挡住面前人的进攻，一边心想：“真蠢。”
　　果然，不过几下，白亦非的剑便划过一人的脖颈，留下分外明显的白色剑痕，按韩魏双方的规定，点到为止，击中要害便算是“英勇就义”了，不可再战。随着剩余几人围攻形势加重，白亦非看准时机，从一人向前弓步挥来的剑尖错开，踩在那人弯曲的膝盖上，一跃而起，持剑圆弧状向后斩去，一瞬便淘汰掉三人，当时围攻而来的人只剩下一个了。
　　那人见状立刻逃走，却被白亦非的剑从后袭来轻点在心口，身上的护甲紧贴在身上，他能感觉到，若白亦非再多用一点力，这剑就能破开护甲直击心脏，第一次受到死亡的威胁让少年直冒冷汗，等到白亦非移开剑尖，他一下子瘫在地上，不敢回头看白亦非，拾起自己的剑颤颤巍巍道了声谢就逃离了战场，朝魏国营帐奔去，那背影就像被狮子追逐的小羊，害怕极了。
　　众人见状，自然敢和白亦非对上的人再也没有几个，有那胆量想和白亦非较量一番的也撑不过十几招就被白亦非淘汰了。
　　魏绍刚淘汰了一人，正往白亦非这边看来，就对上了白亦非的眼神，那如寒冰冷漠的眼神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在战场上还是不经意吓了魏绍一跳，魏绍向白衣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白亦非点了点头，二人朝着对方走去，在战圈最中央两人隔着五尺面对面站立。
　　刚站好两人便向对方出招，踏雪剑在空中挥舞，那银白色的剑刃正如片片雪花，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色泽，白亦非出剑犀利直指要害，且剑招迅疾，魏绍虽然同样刻苦练剑十余年，到底是不如白亦非，被逼得无奈只能挥剑抵挡，但力道却是不轻，让白亦非产生了一些兴趣，出剑的速度也缓了下来，魏绍见状立刻趁机攻击，有几招竟然和刚才白亦非出剑的态势十分相像。
　　“魏兄见别人出招就能学会？”白亦非问道。
　　“不敢，绍只能模仿剑招，其中的剑意是无法领悟的。”魏绍答道。
　　“王子殿下甚是不凡，却不怕这次对战把你以前隐藏的实力暴露出来吗？”白亦非好奇道。
　　“韬光养晦却也不能养的太久，若沉寂久了，恐怕就会被彻底遗忘了。”魏绍笑笑，没有正面回答白亦非的问题。
　　战圈内少年们的对战已经进行的差不多，只剩两组韩魏少年还在对战，且有一组的魏国少年已经有些撑不住了，白亦非偏头向魏绍问道：“我们尽快结束？”
　　“还请白兄为绍留些颜面，别让我输的太惨。”魏绍笑道，手上却又使了几分力，和话中的示弱明显心口不一。
　　白亦非“呵”地轻笑一声，双手持剑，镇定地大力挥开魏绍挡在面前的剑，又用左手闪电般收回挥出的剑，左手将剑一侧，反手用剑柄挡住魏绍再度斩来的剑，剑尖一划，魏绍的脖子上就留下了剑痕。
　　魏绍收了剑，看着白亦非将踏雪剑归鞘，拱手躬身赞道，“白兄之前果然是在让着绍了，多谢白兄手下留情。”
　　“当不得殿下的礼，后会有期。”白亦非错开了魏绍的礼，说完便领着战圈内那两组赢的韩国少年回去了。
　　少年们的比拼以白亦非和两名白甲军的小将的“存活”为胜利，而韩魏两国军队的战斗却是分不出高低胜负，两方的死伤数量相差无几，且将士都是两国驻守边疆的军队，人数不多，两国也开始合议停战，毕竟只是边境两国居民的一次争吵引起来的挑衅的斗争，并不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最主要还是韩国这边少年们的胜利，使得几位随军的侯爵认为停战是件很好的事，韩国就能默认此战的胜利了。
　　协议很快就签署好了，双方都开始准备撤军，待修整好后，少年们就随着自家长辈回各自国都或是封地。
　　明兰并未参与协议的签署，而是在高台上看到白亦非的胜利后，就走了下来，在营地门口等着白亦非，白亦非领着那两位小将回了营地，就看见明兰身后和白甲军剩下的小将等着自己，白亦非向明兰低头行礼，“母亲。”身后的小将们也都躬身向明兰行礼，“夫人。”白甲军内只认白家人，纵然明兰是侯爵，但还是卫国公夫人的身份对于白甲军来说更重一些，因此白甲军内都只对明兰称夫人。
　　明兰走过来，拍了拍白亦非的肩，“非儿表现得很好，是韩魏两国中淘汰人数最多的，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
　　白亦非垂头，嘴角却微微上扬，“谢母亲夸赞。”
　　明兰看了看面上仍有兴奋之色的少年们，又鼓励了他们一番才转身离开。待明兰走远了，小将们才将白亦非围起来，“少主”“少主”嚷个不停，还把赢了的那两个小将抬起来抛了好几下，热闹着往白甲军的营地走去。
　　白甲军此行不过来了一百人，小将们基本都是白甲军内几位重要将领的儿子，从国都新郑来此，并不算远，却到底是自家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去战斗，大部分的将领都随军跟了过来，只剩下一两个留在雪衣堡日常练兵。
　　走了四五日行程，白甲军回了雪衣堡，当晚便在雪衣堡白甲军的练武场开了个晚宴，说是晚宴，也不过是将士们喝酒吃肉，长辈们给几个小将些礼物和赞赏，再请来几个歌姬舞姬给大家娱乐一下，白亦非就没有参与。倒是大家说起自家少主时，又免不了骄傲一番，做出长辈欣慰的神色来。
　　白亦非正泡在自己寝殿后不远处山谷里的温泉中，用温热的水洗去一身的疲惫，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夜空，明月已从东方升起，少年白皙却充满力量的肩膀和脊背在夜色中显得神秘而优美，白亦非沉入水中，闭上眼却又想起那个梦中的小姑娘，便立刻从水中跃起，撑着岸边坐了上来，水珠流淌到他肌肉分明又线条流畅的腰间，又顺着人鱼线隐没在白色的亵裤里，白亦非把上衣和外袍缠在踏雪剑上，持着踏雪剑走回自己的寝殿，整理一番便上床睡觉了。
　　那双碧蓝色的眼睛果然又一次入梦，水漾的眸子温柔的看着自己，白亦非觉得自己仿佛就要沉溺其中，何况她那样温柔的告诉自己他们结了缘分，一直生活在雪衣堡里的他几乎不曾见过除了母亲之外的女子，而明兰又是那样热情美艳的一个人，小姑娘温柔的话就像用纤手在自己的心上拨弄，又像要把那句话刻在那里，白亦非难得的生出了一丝执念，他很想见到她，很想真切的见到她灵动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能否亲口把那句话说给他听。
　　白亦非知道，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八岁那年开始修习白家的心法，他克制不了自己的性格的转变，寒冰诀会让他越来越怪癖冷淡，他已经在几次战斗中感受到自己出剑时几乎不可抗的嗜血的想法，就像记忆中父亲那双赤红的双眼，在斩杀敌人时所露出的惊人的愉悦，让他恐惧。
　　越来越难有触动他情绪的东西和事情，甚至是与母亲相关的近两年来也触动越来越小，可仅是梦中所见到的一个有着蓝色眼睛的小姑娘，却让他的心脏有了不一样跳动的频率，他相信她是真实存在的，和他一样存在着，所以他一定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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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定！要好好存稿！不能再懒了！
在白亦非和灵儿见面之前，我也只能两条线来写了，也没别的办法T_T大家不要站别的男主虽然凌希那章我自己写的都想换男主但是，等到白亦非见到灵儿之后！相信我！你们一定会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