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着鬼网三里的办法想抽取魂魄》七琴六御

39、第三十九章 终章

　　饕餮惊恐，却发现自己四肢不能动弹。
　　大口子里的笑声忽然转变为惨烈的哀嚎，我点评一下，可止小儿夜啼，很有鬼哭狼嚎的意味——还说不定就真的是鬼哭狼嚎。
　　一片血红中，云开左手缓缓抬起，光华流转，璀璨夺目，想必是阴阳佩。
　　场中的人脚下各升起一个图案，串联在一起，金光闪闪。云开拿着阴阳佩正踩在阵法中间，充当阵眼，要破此阵，除非毁了阴阳佩。
　　阵法升起，罩住了大口子，还有地上的饕餮。
　　刚才他们佯装战斗，其实是在布置阵法，和各人踩对自己该站的点。
　　只有唐梦觉脚下光秃秃没有图案——他本来就是在计划之外，被我逮回来的。
　　青弈对着地上挣扎喘息的饕餮笑：“古神君，这掺了黄泉阴气的天地灵气，享用起来是别有滋味吧？”
　　饕餮暴怒，一爪子拍向他，不出意料拍了个空。
　　这四大凶兽并所有洪荒古兽，身为上古遗族，只享用纯正天地灵气，那边灵气稀薄所以只能给门挠缝过来找吃的，哪里想到青弈他们是无良商家，往饭菜里倒的地沟油。
　　它们虽是兽，认真算来可能竟是天地最后的洪荒古神，神自然沾染不得凡尘气息，享用我们这边的天地灵气估计已经是迫不得已当掺了沙子的饭吃，更别提青弈他们使坏还掺了黄泉阴气。
　　大口子里的古兽一个接一个化为飞烟惨叫着消失，不多时只剩下灵力最强大的四大凶兽和帝江。
　　混沌从口子里滚出来，想必是很痛，都看不清下面的情形——不过它本来就是瞎的，混沌有眼无珠嘛——直接砸到了饕餮身上，砸得这只变异大山羊惨叫一声——洪荒古兽的体积，你懂我意思吧。

　　它在地上打着滚，咆哮道：“吾待你们不薄！何以背叛于吾！”
　　唐梦觉轻道：“是不薄——也就是要把我们的世界全部占领，把人都啃了而已。”
　　混沌大叫：“吾会留你们性命！为何不信！”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还是熟悉的人啊……叶岚对这句话真是，真爱了。
　　唐梦觉走上前，忽然拔出剑，纵身一跃，从上往下一下子捅进混沌胸腔，踩在混沌胸口。混沌一抽搐，不动了。
　　他手里，是我刚给他的真红。
　　血喷了他一脸，他似不在意，随便抹了抹，跳下来，对着混沌的尸体道：“让你死得痛快点，这是谢你，使我这两千多年一直有着记忆，也不用轮回。”
　　唐梦觉，可真是个算账算得一清二楚的人……
　　饕餮忽然不叫了，只桀桀大笑：“以为杀吾，吾就不能解决你们吗？”
　　我们一齐看向这头大山羊。
　　它一下子掀开死去的混沌，蹄子在地上刨着，仰天哀嚎一声：“几千年后，再败于椒图之手，我不甘心！不甘心！”
　　椒图是什么玩意儿？
　　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又扯上个椒图，它面前一排人的兵器都齐刷刷对着这山羊脑袋，如果它突然发狂，便会毫不犹豫捅穿。
　　然而饕餮没有，只是笑得很……难以形容的难听，还有绝望。
　　“椒图！废物！这么多年了！封印之仇！吾竟然还是死在了你手上！废物！废物！”
　　饕餮再嚎一声：“睚眦！吾竟然还是受制于你们兄弟！月昙是你最后的棋子！吾只恨当初没有毁去睚眦之剑！！！”
　　它终于再支撑不住，再次趴了下去，奄奄一息，却还是狂妄大笑。
　　“废物！以为杀了我们就可以了吗！废物！”
　　我没看到它做了什么，但看到它话音刚落，黑簿五人齐齐一震，青弈稍微好点，其余四人当场吐了口血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结饕餮笑声的，是漫天剑光。
　　纯阳六合独尊，在云开手上，使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强的力量。
　　其实这是个很好看的技能，漫天飞剑，很有修仙的意味。曾经玩仙剑，慕容紫英一式千方残光剑，奠定了他在我心中的男神地位。如今云开一式六合独尊，剑光中，他的神情不辨悲喜。
　　我曾经问云开：“为什么他们都玩剑纯，但是你是气纯？”
　　他道：“因为有镇山河。”
　　然而却是因为六合独尊——这个大家都忽略不使用的技能。
　　洪荒古兽的尸体都消失了，血迹也消失，血云散开，露出天光。
　　——昆仑的天，本是很蓝的。
　　青弈以剑杵地，我提起轻功过去，颤抖着握住他的手。
　　“你会死吗？”
　　原谅我，只能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
　　但这是我唯一想问的。
　　古兽身死，他作为交易者，会死吗？
　　破军道长挂着惯有的微笑，伸手帮我把鬓发拨到耳后：“你要习惯没有我的日子，就像以前那样。”
　　我咬着嘴唇：“失了你，我不完整。”
　　“残缺，也不失美好。”他拔起剑，瞬间支撑不住坐在地上，我手快扶住他。
　　他把剑递给我：“你收好了。”
　　我哽咽一声：“你们……为什么……”
　　为什么都要用一样东西来铭记某些事情。
　　唐梦觉找我要的真红，叶岚给我的千叶长生，如今青弈给我的别有洞天。
　　你们是觉得，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吗？
　　所以才给我东西，或者要走我的东西，让我记住你们。
　　破军道长微笑着，手刚轻轻抬起，就垂了下去。
　　直到我怀里的流光都散尽了，我还呆呆地跪坐着。

　　云开走过来，把一样东西放在我面前，不说话。
　　我闭上眼，伸手去触碰。
　　是一把陌刀……的柄。
　　这是一把断掉的陌刀。
　　我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云开蹲在我身边，轻声：“对不起，古兽震碎了他们的魂魄，玄青弈尚能多支撑片刻，而他……撑不住。”
　　他不是鬼，他只是一堆不甘的灵魂碎片，靠着古兽的力量勉强“活”着，力量一散，自然当场消失。
　　我竟然还没来得及和他再说一句话。玄甲将军笑着喊的“妹子”，早已化在风中，和流光一起散去。
　　我其实没告诉过他，我不喜欢吃胡饼，准确说，是不喜欢吃一切饼类——但那是他答应买给我的，我便吃了。而他拿着胡饼的样子，亦是开心万分，想来他前世也是爱吃这个饼，我才经常央他去长安西市。
　　雪衣带着我走过映雪湖，走过长安，再走到明教，最后和我一起去了昆仑。他待我是真心好。
　　那个他从营帐里偷的又冷又硬的馒头，我嘴上嫌弃，却还是收在包里，想着反正游戏里的东西也不会过期，以后没事儿拿出来噎他一下。
　　但没有以后了，那个将军，再也不会回来。灵魂碎片散在天地，是彻彻底底神形俱灭。
　　云开摸了摸我的头，往我手里塞了个灯一样的东西。
　　我抹泪，眼泪都把道袍糊住了，才勉强看清楚，手上这是一只雁鱼灯。
　　“他是水鬼，必须有介质才能存在——我手上的古物只此一件，只能让他在这里沉睡，他却很开心。”
　　这是一只汉灯，叶岚自然是开心的。
　　这也算是，得偿所愿？
　　投身河中的大明士子，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归宿。
　　“送送他吧。”云开拉我起来，我转身，身后是抱着染血的真红，千机匣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但还是微笑着的唐梦觉。
　　震碎魂魄，斩断联系，对唐梦觉影响不大。
　　这是黑簿众人中，唯一一只真正的鬼。
　　“我终于要去投胎了。孟婆这碗两千多年的过期汤可算是送出去了。”
　　他这时候还开得出玩笑……我一时无语，连哭都忘记。
　　唐梦觉伸手，笑着作赖皮状：“三生石旁，你还欠我一朵彼岸花，现在该给我了吧。”
　　我点点头，掏出彼岸花，放在他手上，示意他蹲下来说话。
　　唐梦觉听话蹲下来，我在他耳边小声道：“将军，相信我，你等的人其实也在等你，我感觉得到，这一世刚刚好。”
　　他笑意不减：“承你吉言。”站起来摸了摸我的头，随着陌妄子封离去。
　　场上瞬间只有我，云开和月之。
　　终于，还是月之拍我的背。
　　“回家吧。”
　　我哽咽。
　　“好。”

　　结局之终章

　　一年以后，毕业回家。
　　我背个半人高的旅行包，身上那是左挎包右电脑包，跳下车狂奔在高铁站门口广场上。
　　“要死了要死了！”我泪奔，冲电话那头的子封喊道，“大爷们救命啊我不想赶不上高铁！！！”
　　那边子封陌妄嘻嘻哈哈，我是彻底指望不上这俩看热闹的了，又害怕这时候动用术法被监控看到——真是委屈了我好不容易学回来的术法——所以只能靠着我两条腿狂奔，还好TM不是游戏里的小短腿咩萝，在下一米七五，跑步还是有点说法的。
　　一路狂奔安检找检票口。终于，在检票口关闭的前一刻，我冲了过去，速度之快，检票的都差点没剪到我车票。
　　我再一路从检票口狂奔到站台，好巧列车刚刚来。
　　我费力挤过人流，找到了我的位置，也没顾得上看周围的情况，赶紧把旅行包塞上行李架，期间挤走要放包的小哥哥两名。
　　塞完旅行包，我这才有空取下电脑包，坐在了我的位置上，把电脑放在座椅后的小桌子上，开始寻找插头开电脑准备更新一波脆皮鸭文学。
　　我看着插头和插座，想了想我的脆皮鸭文学，脑子里不和谐的画面蹦了又蹦，始终没插进去。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充电器，替我插进了插座。
　　我愣了愣，回魂，这才注意到我身边这次坐高铁的“邻居”。
　　白色T恤正面上硕大几个“太虚剑意”，还有一只大屁股山羊的Q版，背面不会是天下无敌吧……
　　等等，停止我的剑纯操作，这时候应该是看人不是看衣服啊！
　　我的目光一点点上移，落在了一双微笑的眸子上。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朱砂。
　　“邻居”微笑道：“太虚剑意。”
　　我脱口而出：“天下无敌。”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轮回，只为与你途中相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