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着鬼网三里的办法想抽取魂魄》七琴六御

23、第二十三章 三个问题

　　待到我再见到云开，已是半个月后。
　　金拱门里，我从月之手下抢过半包薯条问他吃不吃，他摇摇头，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已经有了些血色。
　　陌妄和子封没来，云开忽然就沉默寡言了，只剩下个月之还是那么精神奕奕，一个人消灭了修仙F4的分量。
　　我看着他已经吃了三个汉堡，忍不住了：“你是猪投的胎嘛，这都还没饱？”想起我吃俩汉堡都被他嫌弃太能吃了，实在委屈，把薯条丢还给他。
　　月之咬着第四个汉堡，闷闷道：“平时吃不到，偶尔吃一次嘛。”
　　我不好问他们平时是在干嘛，多多少少套话也知道，其实他们并不是在C市，而是在地府——黄泉北路有限公司真的在黄泉。而黄泉路千千万万条，通向人间各个地方，是以他们去哪里都可以。
　　想到这里又背后一凉，还好上回喊我去我没去，不然得吓死。
　　云开似是在看着手机发呆，我注意他其实半点吃的没碰，手边就一个自带的保温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倒出来黑漆漆的汤汁，看着像中药。而中药的苦我吃了十几年非常有数，加上他修仙的难免添点朱砂水银之类的俏头，也难为他面不改色喝下去。

　　我也不敢问他是怎么了，青弈的话还在耳边，他是把阴阳佩的力量绑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帮助那个人遮掩什么。那个人是谁？他又知道了什么，竟然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思给遮掩下来？
　　凡事都得讲求因果二字，他是欠了什么人一个因果要还，还是根本不顾因果牵扯，非要把自己扯进去？
　　不敢想，不敢问。我瞧着他苍白脸色，话几次到了嘴边都咽了下去。云开向来是最有分寸的，此番做法倒不像他风格。毕竟阴阳佩，关系实在重大。
　　说来这阴阳佩，我知道还是在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上。风水世家嘛，有点奇怪的书很正常。小时候瞎翻书来看，在老家抽屉里就翻到了本书，名字不记得了，画了很多画儿。小孩子就喜欢看画儿，而第一页就是那阴阳佩。字都是繁体竖排，我那会儿文化水平太低，只勉强认得出一些，上面写着“逆转阴阳”“手握生死”之类的，还没等我认全，书就被爷爷拿走了，只告诉我那叫阴阳佩，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了不得在哪里，他却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我倒记得那块阴阳佩，是以云开第一次见面拿出来，我便知道。他那会儿见我认识这东西，大概误以为我是行家，然而就是一个爱翻小人书的……当然，相处这么久，相信他也对我混吃等死的本质有了深刻认识。

　　那边月之解决了第四个汉堡，终于满意打了个饱嗝，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我说山雪，这段日子你那情缘和哥哥没干啥坏事儿吧？”
　　我愣了一下，认真想了想：“没。”
　　真没。遵纪守法，爱国爱民，还会扶摔倒的小萝莉——当然这萝莉是我——端是十分的好公民。
　　不是，剧本又拿错了吧，这不是反派吗，怎么突然除暴安良？
　　云开指节敲了敲桌子：“只怕是在韬光养晦。”
　　他这话也没说错，目前我那个死鬼情缘（抱歉，只能这么形容，他也不是活的啊）和我的死鬼哥哥（这个都凉了一千多年了）是没干啥坏事儿，但有倾琦前车之鉴在那里，反正也知道他们干不了好事儿。倾琦明显是有话没说完的，但时间仓促只够给我们留下“帝江”两个字，我们靠这个线索推出四凶推出洪荒怪物乃至于知道他们的交易以及他们获取了洪荒怪物的力量，已经是相当厉害了，得给云开颁锦旗。
　　我把一桌子的汉堡包装纸丢月之那边去，扯出我的手账本，翻过前面粘着的地方，找了个空白，端正写下123。

　　月之凑过来：“你干嘛，改行教数学了？”
　　要不是用的中性笔，真想把墨水甩他一身。
　　我没理他，在1的后面写下了“为什么要和洪荒古兽做交易”。
　　云开看了一眼，知道我是想把不明白的地方列出来，便道：“还有，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我写下，然后在3后面又写“和我的关系是什么”。
　　云开楞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什么，只道：“先想第一个。”
　　我拿笔敲本子。第一个我知道一点，雁门雪未殇是想打败蒙古人，把外族赶出中原，所以在后面打了个括号，写上“雪衣”。还有倾琦，是不甘心，想见亲生父母，所以把倾琦也写了上去。
　　云开瞧见了，突然道：“没发现吗，他们一直喜欢在我们替别人完成心愿的时候出来……而现在知道原因的这两人，不都是想让洪荒古兽帮忙完成心愿。”
　　所以真的能当头儿的智商，和月之那个还在往嘴里塞薯条的智商是不在一条线上的，起码得隔个地府。
　　我忍不住手动比了个666：“老铁6啊6啊，我们都没想到啊！”

　　第一个问题大概就知道了，黑簿也是心愿名单，只不过是洪荒怪物来完成的这些人的心愿。
　　所以在当初天地法则给黄泉公司留下这两本黑白簿，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把第一个问题打了勾，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交易的内容，现在我们也知道了一点，全是我那个便宜哥哥说的。洪荒怪物借给他力量，让他能够以人身参战，这是交易内容的一部分，但是单向的——洪荒怪物它们想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什么呢？
　　还有雁门雪未殇说过“饕餮它们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那么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与虎谋皮么？
　　云开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倒是月之终于解决了薯条，抬起头来：“不如想想，洪荒世界那边缺什么？”
　　——缺什么？
　　这我还真不知道，只能把充满求知欲的目光投向云开。
　　云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拿过手机打了一串号码，却是打给了子封，开口就问：“无条草和礜石做的黄纸还有多少？”
　　这问题和我们要探寻的风马牛不相及啊，我有点懵，却看到云开点头：“好的，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再看着我们，一脸凝重道：“她说黄泉公司这种材质的黄纸只有几百张了，近来没有增添库存的记录。”

　　我没明白黄纸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月之却似明白过来：“皋涂山不长这个了？”
　　云开摇摇头：“我哪儿知道呢——”见我不明，他解释：“皋涂山，是不在这个世界的，而是在洪荒。”
　　这可新奇了，洪荒世界不是和我们这个世界是平行的吗？那这还能去皋涂山锄草呐？
　　月之懒懒道：“和人类是这个世界主宰一样，洪荒古兽是那边世界的主宰，它们还有等级，以四凶为尊，山海经未录的小妖垫底。天地法则只对开了灵智的生物有效，所以为了取皋涂山的草和石头，组织专门训练了一批兔子和狗儿，去叼礜石和无条草回来做黄纸。但是洪荒那边智商不行，训练不了低等生物，所以向来都是我们去，没见它们来。”
　　第一次看人把智商低说得这么直白的，饕餮要是知道了头一个就得啃了他。
　　云开接话：“近来没有增添库存——这个近来，其实也都是好几百年了。这种黄纸用得不多，算是宝贝，之前是结大阵才用，为了防虫蛀火烧水浸。我接手鬼网三后取了一百张现在用了三年都没用完。一般来说，是两百年去取一次。但是子封刚才一查，足足有快八百年没有去取草了。皋涂山，已经不长无条草和礜石了。我还当是——”他自己先噗嗤一笑，“当是组织不知道环保和资源再生，给人家啃得灭绝了。”

　　这草和礜石意味着什么，我并不很懂，但看月之和云开俱是一脸意味深长。月之还“啧”了一声：“怪不得那群古兽要狗急跳墙了。”
　　云开轻轻一笑，那笑容里的算计意味我都看出来了：“连无条草这种毒草都不长了，可见洪荒的灵气已经稀薄到了一定的地步。怪不得……怪不得饕餮它们，想把爪子伸到这边来。”
　　至此，我可算是搞明白那群洪荒古兽要干嘛了。感情是那边没灵气，也就是没食物了，过来找吃的。
　　月之吸了口可乐：“那可不这么简单，天地法则的自然隔绝，它们又是怎么联系到青弈这些人的？还有，如果让我说，借了这么多的力量出去让这些人在这边世界呼风唤雨，自己只能换取一点点灵气在那边苟延残喘，怕是饕餮那个脑子都不会做这种蠢得要命的交易。”
　　他这句话不言而喻——定是青弈他们还做了什么交易，并不只是给洪荒古兽灵气这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
　　它们是怎么瞒过天地法则，用爪子给门挠了个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