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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策苍百合走一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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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府那趟回来以后,我对雁门雪未殇态度转变很多,具体表现在愿意跟他说几句话了,还跟他做日常了。
于是乎我的日常就从缩在我师父的捍卫里变成了缩在他俩的捍卫里。
云开对于我和他的接近表示无所谓:“现在黑簿的人又没杀人,除了大家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以外,实在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是黄泉接引人,对你下手等于挑战天地法则,他们也动不了你,随便玩吧。”
我本来还打算找云开画一沓符纸,让我可以随时进游戏里。他表示那个太浪费了,不符合组织环保低碳的要求,给了我个刻了符文的木牌,顺便还在游戏里给了我几张可以进地府的符纸,还有烧纸用的三味真火。
现在我十分膨胀,左手拿着云开给的符纸,右手搭在面无表情的雁门雪未殇肩上,顿时有一种老子黑白通吃天下无敌的感觉。
这一日,熟悉的大战熟悉的打完。我交了任务,看到雁门雪未殇在苍云,想必是在做门派任务。想起他上次跟我打赌输了,说可以让我去看他扭秧歌,便兴致冲冲地神行苍云。
刚落地,还没看到我师兄呢,反而先看到了陌妄。
游戏中的秦风道姑面前站着个盾娘,盾娘ID沉孤酒,她们似在说话。
我先蹦跶到陌妄旁边,然后光速爬上YY跑去找陌妄:“陌妄,这个盾娘是谁?”
陌妄显然看到我了:“嗨,本来想和孤酒谈完再来找你玩的……这是个新死鬼,我在问她点儿话呢。”
死人接触多了,我也不害怕了,绕着这沉孤酒跑了两圈,就看到盾娘大轻功跑了。
那边陌妄叹了口气:“哎,还是不行。”
我来了兴趣:“这是怎么了?她不愿意去投胎?”
陌妄嗯了一声:“孤酒的愿望……我不能做主,还得问过云开师兄,以及月之师兄,再做决定。”
我:“什么愿望,连你都不能做主?”
陌妄:“她……想永远留在剑网3的世界里。”
这个愿望还真是头一次见,我问:“她是怎么死的?”
陌妄显得有些难过:“……抑郁症,自杀。”
我没有再问她得抑郁症的原因了。
孤酒,孤酒,孤坐高楼上,一酒一金樽。还问云与月,对影何一人?
她的心中,想必是盛满了孤独,和悲伤吧。
陌妄:“其实,她还不是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和她的愿望一样。山雪,我们去看看?”
左右闲着无事,我便跟着陌妄跑去了扬州,在门口切磋区,她看向了一位军娘。
李沉敛。
军娘大概是见到了陌妄,很快结束了切磋,站在了我们面前,却没有说话,想必是在和陌妄密聊。
我:“她怎么说?就是不想走?”
陌妄唉声叹气:“难办啊,我没有权利留下她,这个愿望,真的只能看云开师兄同不同意了。”
我好奇:“和他什么关系,黄泉接引人的职责不是一样的吗?”
陌妄:“是一样啊,组织说了,必须让每个鬼魂完成愿望就去投胎,不配合的可以暴力执法,按理说她们不能留下。但是云开师兄有阴阳佩……他可以逆转生死,也就是有权利留下这些人。但是师兄他回蓬莱了,得晚上才回来,晚上再来吧。”
我心里计算了下C市到东海的距离,心说修仙的就是不一样,这速度,还能省下飞机票……
晚上,我睡着之后又跑进了剑三里。陌妄没看到,大概是还没来,倒是雁门雪未殇主动来问我要不要一起逛逛。我想着反正没事儿,就和他到了苍云血誓的映雪湖。
我蹲下,扒拉着沁骨凉的湖水:“这段日子怎么不见青弈?”
雁门雪未殇开玩笑:“怎么,想情缘了?”在我手上一捧凉水撒到他脖子里之前总算吐了句正常话:“他很忙,饕餮它们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我也懒得问那些洪荒怪兽让他们干嘛了,反正众所周知没好事儿。有些无聊,我站起来:“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有什么好讲的……”他不轻不重揉我的头,语气如同真正的长兄,“一两千年的陈谷子烂芝麻,说出来我都怕沾着股故纸堆的灰尘气。”
这回我没反驳他“怎么又揉我的头”,鼻子还有些发酸。
雁门雪未殇对我不可谓不好,从我开始拜师的时候教我切磋,再到现在陪我做日常。除了偶尔跟我开玩笑会惹我生气,他单论游戏里对我的照顾,其实是连我师父都比不上的。
更逞论他,或者说是“他们”,当年是为了保卫大唐而死,正经的为国捐躯,十成十的英雄好汉。
可这样的人,偏偏不能轮回转世,可见上苍从来不怜悯任何人。
我抬头看明晃晃的雪后晴天,随便靠在雁门雪未殇身上,又惹来他开玩笑:“你这样子,青弈该吃醋了。”
我翻翻白眼:“他要是连自家小舅子的醋都吃,就让他滚捷豹蛋。”
雁门雪未殇身体一僵:“你……”
我站直,作无所谓状:“你要觉得你担不起我一声哥,也趁早滚蛋,老子还不乐意让别人占我便宜呢。”
他忽地笑了笑,把我个咩萝打横抱起来,惹得我一巴掌扇他脸上:“你干蛤啊干蛤啊!不把萝莉当妹子啊!”
他悠悠叹了口气:“得,你这妹妹我认了……早听青弈说你是个没心眼的,居然敢跟死人攀亲戚,可见不是没心眼,是没长心。”
我从他身上跳下来,拍拍手:“没事儿,你不也不是人,我没心,你不是人,正好凑对兄妹,妥妥的。”
我想起什么,又问他:“你之前叫什么?不能从一千多年前就叫这名儿吧,太非主流了,当年写征兵名单的想打你吧。”
他又笑:“这话说得……这兄妹倒是真有点意思,你叫山雪,而我曾经,叫雪衣。”
雪衣。
这是个听起来就很冷很冷的名字……让人想起雁门外的漫天风雪,还有雪中的铮铮铁甲。耳边似乎还有战马嘶鸣,声声号角,千军万马在冰天雪地中相逢、对峙、开战,把雪都染成了红色。铁甲埋在雪下,阳光一照,还闪着些冰冷的光泽。
铁马冰河入梦来。
我笑:“好名字。”
他举起陌刀,扎进地上,哼了一声:“你说你是什么体质……怎么走到哪里,都有鬼跟着?”
我背后凉了一下,顺着他目光看去,才看到不远处另一棵树下孤零零站着个人,仔细一看,得,还是下午见过的那个沉孤酒。
我:“算个熟人吧……等等。”
我朝着沉孤酒走过去,她看见我了,有些防备的样子。
我停在她三步远的地方,客客气气拱手:“姑娘好,我不是来抓你的……嗯,我也没那个能耐,就看姑娘一个人在这儿,来聊聊天。”
沉孤酒冷笑了一下:“不需要。”
不是,我这么有礼貌,还这么不给我面子?
我叹口气:“我也不是来劝姑娘的……真的就是想和姑娘说几句话。”
她依旧不领情:“不用了。”
这我可没办法,我跟她没法交流啊!
正扶额感叹自己真是失败,右边却传来脚步声,我一看,正是一身朔雪的云开,领着下午见过的李沉敛过来了。
我向云开扑过去:“哎大兄弟可来了……唔!”
很好,熟悉的糖葫芦直接塞进了我嘴里,他真是每次都不忘给我塞一根……我拿着糖葫芦,看到他没有理会、大概也是懒得理会我身后的雁门雪未殇,直接向沉孤酒道:“两位姑娘,谈一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沉孤酒直接拒绝,“我是不可能主动走的,你要直接带走我我也斗不过你,随便了。”
我耸肩,料到是这样。
他却摇摇头:“非是要带姑娘走,而是……”他眼神示意李沉敛上前。李沉敛会意,上前一步,对沉孤酒笑道:“那么这位姑娘,可否愿意和我一同走遍这大唐河山呢?”
嗯?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我疑惑看着云开,他笑了笑,没说话。
沉孤酒似是有些犹豫:“你……”
李沉敛道:“说来你为苍云,我为天策,这同是保家卫国,结伴倒是很好的,就不知姑娘愿不愿意了。”
云开这才道:“我可以阴阳佩之主的身份,为你二人逆转阴阳。从此你二人便可以留在这里,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再管的。”
某位大拿说过,物质是守恒的,是谁我忘了这不重要。
而初中物理也写了,物质每时每刻是在不停交换的。哪怕你就是触碰了一块铁板后迅速收手,你和铁板也做了物质交换。
高中政治书更是写了,货币天然不是金银,金银天然是货币……对不起我跑错片场了,这是隔壁商战片的。咳,是说,交换交换,是得双方拿出等量的东西进行交易。
那么云开,他虽然身为阴阳佩主人,可以随意逆转阴阳。
可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呢?
随意断人生死,逆转阴阳,这种能力天地法则竟会允许吗?云开定是做了什么等量交换,才能为这些人逆转阴阳。
我看着云开的脸色,想起我当时在纯阳宫门口见着他,他笑意盈盈一句“生魂也敢进鬼网三”,分明不是同一个神采。
不知何时起,他的脸色就泛着苍白,如同身患重病的人,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无恙罢了。
得找个机会问问,我想。
而那边,沉孤酒和李沉敛已经同意了云开的处理方法。她俩把手放在阴阳佩上,光华流转,我看到云开的脸色再苍白一分,却还是在微笑:“如此便成了,两位姑娘请便,若想去投胎了,请随时找黄泉接引人。”
沉孤酒点了点头,李沉敛拉起她的手,她居然没有抗拒了。
身后的雁门雪未殇突然道:“这乱世有什么好的,你们真的在游戏里,便是真的身为了军人,得随时上战场。那血腥和硝烟……你们受得了?”
李沉敛看着他,大概以为他是我们的人,也笑:“长枪独守大唐魂,身为天策,便当守卫家国,凡我天策弟子无不有了献身大唐的准备……阁下身为苍云,想必也懂这些的。”
雁门雪未殇轻轻笑:“没什么好的……”
我知别人说这些大概是担心,而他说这些,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没有真正经历过那盛世破碎,是无法想象其残酷的。
李沉敛向我们一拱手:“就此别过,日后呆腻了,再来劳烦诸位送我去那阴曹地府报道。”沉孤酒亦是作了个揖,李沉敛便拉着她,两人一前一后,一红一黑,渐渐消失在这雁门雪里。
这时候,雁门雪未殇才转过头,对着微笑负手的云开,神色是三分玩味:“竟然为了完成别人的心愿去损耗真元……你,可还真是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