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黄昏橙子

11、第 十一 章

　　第一节交谊舞课。

　　姜栗榛一走进舞蹈教室就乐了，“老白！”
　　老白也很惊讶，“早就知道你参加的活动丰富，但也不要这么狠吧？你们院还要你们来学舞，这么变态？。”
　　“这次不是学院变态，是我们自己。”
　　姜栗榛看着老白，又问，“倒是你，不在宿舍好好背成语，到这来干嘛？”
　　老白突作羞涩状，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死相！”
　　“…老白，好好说话，别恶心人。”
　　“哎呀，妮妮他们社团这学期会举办一个派对舞会，我过来练练手。还有，你不是知道的嘛，多亏你上次告诉我的那个方法。”
　　“上次？”姜栗榛歪头一想，这学期还没怎么和老白碰面，上次，莫不是上学期在奶茶店那次？

　　她有些心虚，那个是小齐看到一篇霸道总裁文然后好玩念给她听的，她就随口一说逗逗老白，怎么他还当真了？
　　“咳咳，老白呀，其实……”
　　“你不用说我知道，我的道行确实还浅得很。经你上次一说，我是醍醐灌顶啊！”
　　“啊？”
　　“现在我都用不着背成语，妮妮再生气我就照你告诉我的那样做，真的百试百灵，例无虚发！”说完又推了一下姜栗榛的小肩膀。
　　姜栗榛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呵呵，你、你们开心就好。”

　　快上课的时候，老师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姜栗榛定睛一看，完蛋！
　　秦成远一眼就看见她，夸张的挥手向她打招呼。
　　她下意识去看他们后面，那个人不会也来了吧？
　　秦成远走到她跟前，笑嘻嘻的说，“别看了，没来，失望了吧？哈哈！”
　　姜栗榛不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她看到后面一个人。
　　黎凡向她点点头，打招呼。她也笑着回礼过去，心里却在惊叹，好一个遗世而独立呀。
　　小齐走过来，看到黎凡，“诶你不是周艺……”
　　姜栗榛捂着小齐的嘴拉到一边，以免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交谊舞自然是男女两两搭配。第一节课大家都还不认识，有些拘束，所以由老师来配对。
　　姜栗榛换到和老白一组。她脸皮有些薄，加上自知在这方面实在没有天赋，还是和老白一起，自在一点。
　　华尔兹，首先练的是节奏，踩点，步伐，还没到男生女生牵手一起。老师放的配乐是《假如爱有天意》的伴奏，姜栗榛很努力，也才勉强跟上。
　　再看旁边的小齐和大刘，完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大刘脸上就差写上“放我回家”这四个字了。
　　姜栗榛也有点丧气。看到周围的女生一个个都是曼妙生姿，停顿间，都似蜻蜓点水。再看看自己，僵硬得像个机器人，又看看老白，我的天，他这哪是舞步啊，好好的华尔兹都快被他跳成了课间操。
　　罢了罢了，姜栗榛也不想再挣扎什么。他们四人站成一排，整齐地做着“广播体操”。
　　这无论多僵硬的动作，只要大家整齐了也看不出什么。所以他们四个在队伍中插科打诨，老师竟也没发现。

　　练习的差不多了，老师让大家男女生一起。
　　从男生邀请，女生牵手，再到搭肩，搂腰。姜栗榛暗自庆幸，还好是和老白一起。虽然她们是在土木院，每天和那么多男生一起上课，但是接触真的没有多少。这动作有些亲昵，换作是别人，姜栗榛早就脸红得不知什么样了，那也显得太不落落大方了。

　　华尔兹的主导是在男生那里，但是老白的舞技真的无法用言语来说。不过姜栗榛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就谈不上嫌弃人家了。
　　老白反而不乐意了，边跳边在耳边唠叨，“我练好了要去和妮妮一起跳舞的，你可别拖我后腿！”
　　姜栗榛翻白眼，“您这水平，真的没有可以被拖后腿的余地。”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练习，虽说跳的是歪歪扭扭四不像，可气氛还算欢快。
　　但是……

　　秦成远和小齐分到一起。
　　姜栗榛在他们旁边的时候，就看到男生被踩了好几脚，啧，看着都疼。
　　开始秦成远并没说什么，要有风度。估计是踩到后面实在是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还能好好练吗？”
　　小齐踩了人家好几脚，心里本也过意不去。可偏偏又是个嘴硬的主，有点暴脾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怼回去，“这都是你没带好，助教，也不过如此嘛！”
　　“就是老师也禁不住你这么踩呀。”说话间又被踩了一脚。
　　“你还来！”
　　小齐不是故意的，但长着一张刀子嘴，“你吼什么呀，我就踩你怎么啦！”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
　　“我齐绣绣长这么大就没讲过道理。”
　　“哟，长这样还好意思叫绣绣。”
　　“哟，那也比您长成一个魏尔斯特拉斯函数好吧。”
　　“你你、你说什么啊，你再说一遍！”
　　“您这智商听不懂我也不意外。我见过最丑的函数图像也就长您这样，你说巧不巧？”
　　“你、你的音线还是我听过最刺耳的呢，巴赫听到都作不了曲！”
　　“你再说一遍！你再说我踩你了啊！”
　　……

　　明明是慢三平四的调，活活被他们跳成了摇滚。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姜栗榛连忙过去劝架。老师教完技巧后就去了隔壁办公室，由两位助教带着练。这小齐倒把助教惹毛了，当心被挂掉。
　　旁边也有几组过来，劝的劝，安慰的安慰，好笑的好笑。黎凡让大家先休息。
　　秦成远一歪一拐的走到旁边去解气。
　　小齐大概是看到他的脚，有些心软，也走到另一边，不说话。
　　姜栗榛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气已消，不过碍于颜面要端个架子。
　　想到刚刚他们吵架的样子，吵归吵，舞步倒没停下，着实搞笑。
　　她用手戳了戳小齐，小齐看到她忍俊不禁的样子也笑了。
　　大刘在旁边叹气，“要不我们算了吧，下次不要来了。选修课挂掉不用补考也不影响学分，我可真跳不了这个，一节课下来我的骨头都要酸掉了。”

　　姜栗榛沉默。她有过一次挂科的经历，不想再添上一笔，即使只是选修。
　　小齐心一横，也不肯，“我走了他指不定怎么瞧不起我呢，我偏要留在这折磨他。”

　　老师走进来，黎凡组织大家继续练习。
　　秦成远拉住黎凡说了什么，黎凡皱着眉，过一会向小齐这边走过来。
　　这是要换舞伴啊。被舞伴抛弃，这可不是个好说法。怪不得谦谦君子也皱了眉
　　小齐瞪了一眼。
　　秦成远被她瞪的来了斗志，拉住黎凡，亲身上阵。
　　小齐也立马过去迎战。

　　这次老师在旁边看着，他们也不敢乱来。
　　表面上是风平浪静，但练习旋转的时候，姜栗榛看小齐差点要被甩出去，再看男生的鞋头都快被踩平。
　　她心里捏把汗，身体很自觉的带着老白远离纷争之地。那两个人已经走火入魔，不是旁人能够规劝得了的。
　　老白傻是傻了点，但还好，不至于把她甩出去。

　　秦成远被黎凡扶着回到宿舍的时候，程叙也刚刚回来。
　　黎凡去当了张教授的助教，他只好帮他挡了带新人练声的工作。整个院里就属磨人张最会磨手底下的学生。
　　看着秦成远骂骂咧咧的样子，程叙好奇，“你们这是去教舞了，还是去打架了？”
　　黎凡云淡风轻，“我是去教舞，至于他，就不好说了。”
　　“别提了，也不知道倒什么霉，遇到个不饶人的。对了，好像还是小榛榛的室友呢，你说小榛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她室友像那李莫愁。这下脚的力道，简直脚脚要人性命。”
　　程叙听他说完，看黎凡一眼，嘴里反问道，“是吗？是她室友？”
　　黎凡面不改色，找了个冰袋递给秦成远。
　　秦成远接过，接着又说，“对呀，我看她们最后还是一起回去的。卧槽，这莫愁兄太狠了，我大脚指都快被她踩扁了。”
　　程叙看向黎凡，走过去拍他的肩膀，“说吧，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喂，小叙叙你有没有搞错啊，是我被踩个半死，你应该请我吃饭才对。”
　　“那是你活该。”

　　这天课上，姜栗榛正在走神。不知道哪个教室里传来音乐声，她凝神听了一会，没听出是什么旋律。
　　又觉得有点好笑，自己一个实实在在的又土又木的理科女，哪会晓得人家放的是什么旋律？看样子应该是音乐学院的在上课吧？
　　姜栗榛忽而有些自卑，看着自己课本上满页的力学分析，又听听别人的旋律，自己学得是什么鬼嘛？

　　下课的路上碰到周艺，姜栗榛问她刚刚的旋律是不是她们教室的？
　　周艺点头，“我们在上体态律动。”
　　姜栗榛一脸艳羡，问，“那是什么？”
　　“就是一群人在那儿闭着眼睛感受音乐，然后像疯子一样扭来扭去。恐怕你上课听到旋律的时候，我正在扭。”
　　“……挺好，挺好。”
　　“你们呢？”
　　“我们刚刚是理论力学。”
　　“学什么？”
　　“就是，把一个东西看作刚体，然后给它各种约束进行分析。但是实际上没有理想的刚体，所以计算时又不能简单的只视为刚体。刚刚才学到力系的简化。”
　　“……挺好，挺好。”

　　吃饭的时候，小齐和大刘急匆匆的不知要干什么先走了。
　　姜栗榛下午没有课，周艺也不用练琴，两人吃得很慢。席间，姜栗榛看周艺，觉得她似乎有心事。但是她没有主动讲，姜也就不问。
　　“小栗子，待会吃完去望泞湖那边走走吧。”
　　“嗯。”

　　两人来到湖边。
　　学校在望泞湖旁种了很多樱树，三月中旬，树上都结了花苞。姜栗榛还没见过樱花树开，看这情形，想必会很惊艳。
　　两个人找了一棵树下的石椅面湖而坐。
　　“这样好的去处，是很适合情侣。”
　　姜栗榛也看到不远处零零散散地，坐着好几对情侣，笑着点点头。
　　坐了一会，周艺开口道“小栗子，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可是他太好了，他实在太好了。”
　　她突然的失落，让姜栗榛急忙安慰她，慌张之中只想到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也很优秀啊。”
　　周艺摇头，“我的优秀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我始终都赶不上他。”
　　“赶不上又怎么样？”姜栗榛笑着说，“两个人相处，总有高低。他带着你进步，说不定他也很享受这其中的过程。”
　　周艺也笑，“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知道俞敏洪有一段话特别有趣，他说他大学里不敢追求女生，他总觉得女生们心里都在想，你这头猪，竟然也敢追求我？”
　　周艺大笑，“然后呢？”
　　“然后他现在后悔了呀，他又说，我怎么知道就没有喜欢猪的女生呢？”
　　周艺沉默。

　　姜栗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说，“我不是说你是猪啊，哎呀，我不太会安慰人。”
　　“我知道。再说了，我就算是猪，也是会弹钢琴会跳舞的猪。”
　　“对，你就是猪圈里最受欢迎的。”
　　周艺沉默。
　　“……好了，你看，我真的不会安慰人。”

　　过了一会了，周艺憋不住，笑揍她一拳，“那说说你，你们土木那么多人，你就没有小鹿乱撞的时候？”
　　“没有。”
　　“我才不信。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怎么知道。我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就是那个人的模样呗。”
　　“这也太随意了。”
　　“难道你喜欢黎凡之前，你知道自己喜欢他那样的？”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黎凡？”
　　“猜的。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你这只小狐狸精竟敢套我的话，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
　　周艺去挠她的腰，姜栗榛最怕痒，连连求饶，“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嘛。”

　　说真的，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但看着周艺不罢休的样子，她想了一会，说，“我希望，他觉得我不漂亮，不高，不瘦，不体贴，也不温柔。”
　　“啊？”
　　“就是希望，在他眼里我这不好，那也不好，可是他喜欢我的一直胜过那些不好的。”

　　周艺又不说话。
　　姜栗榛疑惑，问她，“你觉得我在骗你？”
　　“没有。就是因为相信了，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艺看向她，“你还说自己没什么，你这个要求很高你知道吗？”
　　“这不是小齐看的小说里标准的男主角吗？”
　　“好啊，你又逗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