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风云之宿命之恋》小宝久久

38、父子情

　　陆晨曦的精神状态引起了庄恕的极大担忧，她开始整夜整夜的恶梦，连庄恕都安抚不了，有时只能靠加大安眠药剂量才能入睡，确也避免不了夜半惊醒，庄恕追问她只推说姜守仁的手术压力太大才会如此。姜守仁的手术确也变得相当的棘手，先是由食管肿瘤使用化疗药引起了心胸积液，进行紧急处置心包穿刺后，患者再次突发胸痛，呼吸困难，伴心率呼吸频率增强，但经胸、心包超声检查，未见心包积液出现，心间区运动异常，原来的电交替消失，胸前导联异常，r波消失，这种心尖肿大，同气球样病变，被确诊为一种非常罕见的病发症，简称应激性心肌病，是庄恕见过的第三例病人，而陆晨曦只在资料里看过这种病。
　　庄恕给出的会诊意见是\"姜守仁已经不可能再继续承受化疗，如果不能马上手术，再次发生心包填塞，对于这个病患我们只能束手无策，唯有放弃治疗。\"
　　陆晨曦觉得这简直就是悖论\"不能承受化疗，肿瘤不会缩小，实行手术姜守仁的心脏又承受不了，很多术前未查出心脏问题的病患，亦有发生术后心脏不耐受而意外死亡的案例，更何况是他……更何况我从未做过这种难度的手术……如果我说成功率会有三成，其实都是高估自己……\"
　　庄恕只能安抚她，鼓励她，给她信心，绝对的赞扬道\"抗震救灾时，没有手术帐篷，没有麻醉师，同时做两台手术，还有一台是你不擅长的心包伤，你都做到了，给自己点信心……\"
　　陆晨曦特无奈的笑，有气无力的嘟囔道\"现在捧我有用吗？我还是下不了最后的决断，毕竟是医药公司老总的父亲，毕竟是院长的朋友，还跟我那么不对盘……唉……为什么这一次你劝我冒险，而不是像柳灵那次，劝我保护自己。\"
　　庄恕特暖心的一笑\"因为我比那时更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放弃，你现在的这种犹豫的状态很正常，说明你长进了，思维也更加的成熟，挺好……我父亲说过，初生牛犊不怕虎，青年医生的目光只会聚焦在那95%的手术成功率上，觉得世界都在脚下，意气而风发。足够阅历的医生会更多的关注那5%的失败率，害怕意外，思虑周全，力求完美。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可我们不只是宣布最坏结果的人，我们也是把病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人，告诉患者实情，尽量的说服他们接受手术，这是我们必须做的。\"
　　姜守仁的病房内，姜守仁气息微喘，对着陆晨曦，庄恕恳请道\"你们就对我说实话吧，我也是个大夫，有这个心里准备。\"
　　陆晨曦望了庄恕一眼，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下镇定的开口道\"您的心包填塞已经得到缓解，虽然不会加重肿瘤，但是，之前使用无心肌毒性的化疗药，就是先锋公司的产品，你是对这种药品产生排斥的那千分之三，目前只能停药，停止化疗，待应激性心肌病得到缓解……理论上可以手术，也必须立刻手术，现在肿瘤随时可能破溃，还有气管瘘，虽然风险具大，但现在是唯一的手术时机了……\"
　　姜明关切的问道\"陆大夫，手术成功的可能有多大呢？\"
　　陆晨曦抽了抽鼻子，有些耗费心力，有些沉痛，略显信心不足的回道\"姜老师，姜总，类似情况的手术，我从来都没做过，即没有成功的经验，也没有失败的教训，我坦白说，这个手术的成功率或者是零或者是百分之百。\"
　　庄恕为了给陆晨曦最大的信心，又赶着对姜守仁解释道\"这就是最真实的情况，我们没有夸张，也没有隐瞒，而现在，您是最有权利为自己的生命做决定的人。\"
　　姜守仁点点头，慈爱的笑着\"陆大夫，我决定手术。\"姜明惊呼了一声\"爸\"，姜守仁向他摆摆手\"你别说了，既然不能化疗，越往后拖肿瘤就越长越大，更不适合手术了，他们是仁合的专家，我相信他们的判断。\"
　　陆晨曦受了鼓舞，有些哽咽的说道\"姜老师，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姜守仁点头微笑，对着姜明吩咐\"这件事情呢，我做主，你去准备一份材料，去公证。\"姜明含泪拿出手机，打开录音\"爸，你要做什么……患者姜守仁，无条件要求手术，一切后果，死亡，并发症，家属不得跟主刀大夫和医院去追究责任，我只有一个要求，陆大夫，请你不管手术成功与否，都把它详细的记录下来，包括成功，不足，可能遇到的错误，失败，以供嘉林医科大师生学习研究用，也算我一个工作了一辈子的大夫，对攻克疑难重症做一点贡献吧。\"
　　陆晨曦笑中带泪，脸上终于有了往日的灿烂，像耀目的晨曦，感动的回道\"姜老师，我替嘉林医科大师生感谢你。\"
　　姜守仁却满脸真诚的向往\"我应该感谢仁合，全国有几个仁合，那么多医院，那么多普通的医生，一辈子干这一行，他们做梦都想把自己的名字和攻克疑难重症放在一起，我呢，做医生的时候没做成，现在当了患者，倒做成了，这也挺好，就算我满足自己的一点点虚荣心吧。\"
　　姜明在签订手术同意书时，不停的跟陆晨曦叨叨，借此舒缓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焦虑和心痛\"是不是人退休了都有点怪，我给我爸买了新房子他也不搬，还是住在老房子里，说是和他那些老同志离得近，没事的时候可以去串门聊天，聊聊以前的那些事，聊聊那些病人，要不就是去医院的图书馆，去看看新的医学期刊，说是了解新技术，你说那些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人家都烦他了，陆大夫，你说要是当初我不做生意，考医学院当大夫，我爸会不会更高兴。\"
　　陆晨曦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医生不该评判病患社会属性的真谛，不管你扮演着怎样的社会角色，在这一刻你都只是心焦又无奈的家属，不管她同姜明有什么恩怨，她都感动于姜明此刻的孝心，而想要竭尽全力的挽救他父亲的生命，陆晨曦很平和很真诚的说道\"姜总，我原来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大夫，手术水平高，今天是姜老师告诉我，我那样定义一个优秀的大夫太狭隘了，您的父亲是一个优秀的大夫，我敬佩他，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这台手术，不管成功或是失败，所有嘉林医科大的师生都会读到提到他名字的文章。\"
　　姜明哼笑\"我爸这个奇特的心愿……\"
　　陆晨曦也笑\"其实这是我妈妈意外以来，我觉得最幸福和快乐的时候，姜老师用这样的方式，让我觉得穿着这身白大衣，也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
　　陆晨曦来到儿科重病监护室，却意外的遇见了郑安安，郑安安微笑着感谢她给了宝宝生的机会，陆晨曦看着特有活力的胖小子，只嘱咐她第一年一定要特别照顾，郑安安却一定要约她去对面的咖啡馆坐坐，陆晨曦有些意外，见对方有话要说的模样，还是点头答应了。
　　两人坐在咖啡馆内陆晨曦多少有些后悔和尴尬，连个话题都没有，这让她很不自在，郑安安却笑得得体大方，主动开口聊得却是她的老公，只说他其实和陆晨曦认识，要不是知道自己没有做小三的潜质，陆晨曦会觉得这是一次大奶和二奶间的约谈。
　　我老公呢其实不是我公公的亲子，是我婆婆改嫁带来的孩子，那他之前肯定不姓李，是我婆婆一定要他改名的，他之前叫雷明，他还有个妹妹叫雷末，你记得吧……说起来我还要替我婆婆向你道歉，听说她当年大闹学校，搞得你和你妈妈都很难堪，其实她是把我前公公，就是雷明的亲爸爸出轨的气全都撒在了你和你妈妈身上，完全是骂小三的节奏……后来两人还是离了婚，我婆婆就立志图强一定要嫁得更好，到是天遂人愿嫁给了我现在的公公，做起了阔太太，只不过当年的事情对她的刺激太大，她现在的思想还是很极端，总逼着雷明争家产，我公公可是有三个亲生子女的，雷明在李家的处境可想而知，所以他只能把自己搞成纨绔子弟，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才能在李家的夹缝中求生存。因为他妈妈的逼迫，他对他妈妈的无能为力，我们一度也行至决裂，不过现在好了，我们有了自己的宝宝，那么顽强可爱的宝宝，末末又嫁得很好，在英国定居，雷明他在嘉林已经没有特别的牵挂了，他不想继续生活在他妈妈的欲望下，他想做一个让我们的宝宝骄傲的好爸爸，我们马上就要去香港开始新的生活了。
　　陆晨曦听得一愣一愣的，终于回想起雷明是谁，就是她小学时期的那个所谓的早恋对象，遂微笑着恭喜，大度的回应道，其实也没什么，没有雷明妈妈大闹学校，把我和我妈妈骂得死惨，触动了我奶奶那颗外表坚硬则柔软的心，不忍我妈妈那么朴实善良的好女人，因为孤儿寡母遭人奚落辱骂，就决定扶危救困，下狠心顶着对不起董家列祖列宗的大无谓精神，牺牲了我爸爸应该拥有亲生子女的权利，同意了这门亲事，这样我爸妈才顺利结婚，之后我都过得很幸福，你也可以让雷明放下负担，不用多想，其实他爸妈离婚对他伤害挺大的。
　　郑安安点头表示话一定带到，就开始聊一些谢谢之类的场面话，陆晨曦想着这次约谈可以结束，起身准备告辞，郑安安却正了神色，很正式的回道\"其实我今天是专程在那等你的，我知道你每天都会在这个时段会去看我儿子，如果没遇到我会去科室……\"
　　陆晨曦不得不再次坐下，有些意外的问道\"有事？\"郑安安微笑着调整状态进入正题\"是这样的……陆大夫，我主要是怕你误会，这件事情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感谢您对我儿子的救命之恩，所以你接受或不接受都不用考虑其它因素，只看你的真实意愿……像你这样不爱拉关系网的医生大概没注意过，我是电视台社会类新闻的编导，我的同事要开设一档引导健康医患关系的栏目，名称为医你医我，这是宣传资料，节目已定档在每周四的黄金剧场后播出，第一期就在三天后做现场直播，我是听说因为你妈妈的意外，庄医生被仁合解聘，你和仁合的领导闹得不太愉快，就想问你愿不愿意做第一期节目的嘉宾，在公众传媒上表达自己的真实意愿，你可以考虑下再答复我，不过时间有限，我只能等到明天下午五点前。\"
　　陆晨曦略略有些发懵，向着郑安安啊了一声，郑安安笑着解释道\"因为我一直在休产假，台里的事情也不那么清楚，前天下午和朋友喝茶才聊起这件事情，时间上才会这么紧迫。我先跟你聊一下你妈妈这件事情的新闻价值，主要表现在四点，第一，阿姨术后一直没能清醒，这会涉及到意外和事故的区别，这是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的敏感话题。第二，你是医生又是患者家属，你的观点会是最公平客观也是最健康的医患观点，与这档栏目的核心价值观相符。第三，仁合医院最终仍对庄恕医生做出解聘处理，一个好医生因为一次医疗事件而被解聘，这本身就足够有话题性。第四，就是违规疗法的现实意义和百姓的日常关联，再加上你和庄医生的深深情义，情理相融，我和我的同事一致认为，这期节目想不火都难，这会是一个最好的开端。但我担心的也有两点，第一，仁合医院已经对此事作出裁定，这就代表了仁合最高领导的态度，你贸然参加节目发表观点，跟领导的牛可就顶大了，这对你的事业会有怎么的影响，我想你应该心中有数。第二，我们是一档传递正能量的节目，话题的设置会尽量避开你和仁合医院的矛盾，但我们有公众传媒的良知，不代表其它人不会深挖这种特别有话题性特别值得炒作的东西。另外，事件的发散会到何种地步，节目播出后会有何种社会舆论不是我们能控制和意料的，你也知道现在的网络传媒……不一定都是正面观点，所以……陆大夫可要仔细考虑清楚，我真的只想帮忙，最终以你的利益最大化……\"
　　陆晨曦翻看资料，随意调笑了句\"你们电视台的女编导都这么漂亮……\"郑安安一愣，也笑着回道\"我学的是新闻播音和主持，但电视台的领导觉得我不够端庄稳重，不适合新闻播报，如果我愿意去娱乐频道，他们到是愿意力捧我，但我志在社会实事，所以就做了新闻记者，后转作新闻编导。\"陆晨曦点头\"果然很有职业理想……不用考虑了，我应该怎么配合……\"
　　郑安安倒是不太意外陆晨曦的直率和果敢，坦承的回道\"你同意上节目我一点都不意外，我只希望这样做不会害到你，你知道我的家庭环境，我爸爸妈妈每天都在商量探讨这些所谓的社会关系，政治资源……哎……不说了，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帮你约谈这档节目的主持人，她会详细的和你说明节目的问题设置，流程以及其它相关事项。\"陆晨曦真诚致谢，在离开时郑安安对她说，至节目开始前五个小时，你想反悔随时告诉我，我都可以帮你安排，陆晨曦含笑的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