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双叒叕掉马了》随江月

28、心如止水

　　怨灵刚回归的时候，江止水就恨不得宣告整个人族。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多年前那个老古董没死成，又回来了。

　　彼时林琰和顾朝辞正在亭中对弈，黑白方寸间逐鹿厮杀。顾朝辞一边说着，心不在棋盘上，林琰也不手软，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一片。

　　毁也好，誉也罢，林琰听过，不过一笑置之。

　　顾朝辞问他，只听他说：“总归不是我，没什么好在乎的。”

　　偌大门派的财富，冲虚阁主的声望地位，数千门徒的实力，经营数千年的人脉……只有轻飘飘一句不在乎。

　　顾朝辞能理解，到了这种修为，数千年闭死关的修士都有。和飞升比起来，在修真界所拥有的都无足轻重，名利如浮云。

　　顾朝辞道：“可是大师兄……”

　　江止水对林琰极为恭敬，如今一腔心意都给错了对象。

　　如果不是顾朝辞能听心音，是不是也要被瞒过去，苦寻数千载而不得。

　　林琰问他：“他满心想着杀你，你还当他是大师兄？”

　　“只要师尊不将我逐出师门，他就是大师兄。”反正江止水从未在他这占到过便宜。

　　林琰道：“江止水痛恨顾淮和玄阴狱，他喜欢瞎想，还认死理。劝他没用，除非把真相和证据直接甩他脸上。”

　　林琰没想瞒着江止水，这死脑筋的大徒弟怪可怜的。但是直接说肯定不行，还得再想办法。

　　冲虚阁的消息不断传过来。

　　江止水痛斥顾朝辞忘恩负义，理由还很充分：为了报顾淮的仇，顾朝辞潜伏在冲虚阁，就为了弄死林清穆。

　　林琰：？？？

　　一看就是江止水的逻辑。

　　不过……还有证据？

　　江止水说千年前多次见到顾七和玄阴狱联系，还经常去玄阴狱方向历练。当时冲虚阁和玄阴狱是死对头，江止水非常满意顾七积极的态度，还夸奖过他，谁知道是早有预谋。

　　证据是顾朝辞以前和顾谨言传的信。

　　顾朝辞：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他后来能杀回玄阴狱，自然做过不少布置，顾谨言就是他在玄阴狱中的内应之一。

　　林琰在一旁撑着下巴，翻看以前的记录，无非是骂顾朝辞多么狼心狗肺，没什么新意。

　　传消息的顾谨言又来了。

　　林琰听见声音，对顾朝辞说：“江止水又骂你了。”

　　然而还不待顾谨言开口，顾朝辞就起身，道：“有人闯入禁地。”

　　顾谨言道：“江止水和林清穆进了禁地，要杀怨灵的本体复仇。”

　　杀怨灵本体，应该是怨灵忽悠江止水的说辞。只是，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

　　原本只论修为，林琰不把他们放在心上，还觉得这个任务有些简单。

　　但是禁地，他和顾朝辞都不了解，反而是怨灵不知道在其中待了多少年。

　　放任怨灵和江止水在禁地里搞事？不可能的。且不说封印和任务，光是江止水就让林琰不得不去。

　　不认身份是一回事，却不能不管江止水的死活。

　　*

　　之前，林琰还问顾朝辞要不要一起来。

　　毕竟，禁地太过凶险，林琰只为了救徒弟和完成任务。江止水和怨灵都对顾朝辞杀意深重，他没有以身犯险的必要。

　　顾朝辞回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敢为了师尊来这里，更何况现在？”

　　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来到紫色石头附近。也许是因为怨力都用来凝成魂体，石头上的紫色非常浅淡。

　　怨气浓重，这种怨气能够影响心境，林琰不敢轻易探出神识，能感知的范围小了许多。

　　江止水就站在石头旁边，怨灵却不见踪影。

　　听见脚步声后，江止水转过身来，冷冷道：“两个男人拉拉扯扯，败坏伦常！”

　　很好，果然是老古板。

　　林琰没打算放开顾朝辞，江止水连他们亲吻都看过了，拉个手算什么。

　　还有，留着江止水一个人面对他们俩，是江止水不怕死，还是怨灵知道他肯定会留手？

　　江止水不再说话，一剑袭来。

　　江止水的本命灵剑是林琰送的，当然不是林琰亲手所铸，而是多年以前偶然得到，用作江止水结婴成功的贺礼。

　　剑名止水，林琰起的。并非因为懒，只是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合适。

　　不求大徒弟心如止水，只盼着他能把暴脾气收一收，别那么冲动。

　　现在看来，林琰一片苦心屁用都没有。

　　头脑一热就跟着怨灵闯禁地，还敢对两个修为高于自己的人出剑，真是出息了！

　　林琰取出赤霄迎上去，懒得解释，打算把人直接打晕带走。

　　止水剑节节后退。

　　林琰并不意外，江止水只是脾气暴躁，又不是傻子。看林琰这个架势，定然选择向后退，才能消去锋利的剑气。

　　林琰步步紧逼，就要把江止水先扔出去，省得碍事。

　　他们一路打过去，离紫色石头越来越远，林琰已经能隐约看见远处的屏障。

　　而就在此时，一个圆形紫黑色阵法缓缓升起。

　　阵法不是很大，但出现的时候，林琰正好处在正中心。他要往后退的时候，江止水绕到身后，就要封住他的退路。

　　江止水红着眼睛，狠然道：“你今日必将丧命于此。”

　　林琰的剑看似凶猛，但留下转圜的余地，没有多少杀招。他是来救徒弟，又不是来杀徒弟。

　　江止水反而觉得林琰看不起他，更加气愤。

　　林琰：这人怎么干啥都能生气？

　　阵法是个困阵，束缚为主。林琰只要不动，就不会有事。

　　林琰紧张吗？有一点吧。

　　早在一开始，顾朝辞的神识就探到了阵法，林琰想把怨灵骗出来，干脆配合表演，假装着了道。

　　可是他现在被困阵缚住，怨灵还是迟迟不出现……

　　林琰眼睛微微眯起。

　　难道他这个诱饵不够分量，怨灵只想杀顾朝辞？顾朝辞不现身，怨灵也不出来？

　　不是不能等，只是——

　　困阵没有伤害，但是江止水有。

　　在江止水的眼里，林琰就是和顾朝辞合谋杀了林清穆的凶手。眼下凶手在眼前毫无还手之力，不打是傻子好吧？

　　江止水提了剑就要过来。

　　仇恨憋得太久，江止水一反平时，话多了不少。

　　“你千不该万不该，害死我的师尊。”

　　“大乘中期如何？实力强又如何？现在也只能垂死挣扎。”

　　“和你们以前的暗算相比，今日手段不过雕虫小技，献丑了。”

　　确实是献丑，林琰默默吐槽，他看得清清楚楚，故意一脚踩进来的。

　　然而，林琰等了半天，也没见怨灵现身。刚想传音给顾朝辞让他把困阵解掉，就听见远处屏障起了冲突。

　　琴音短促，有如金戈铁马、霹雳惊雷。

　　顾朝辞不知何时已经赶到屏障附近，他传音过来：“怨灵不是一个人，是五个魔物。”

　　而眼下，他正在同时和五个怨灵打斗。

　　林琰微怔，他突然很想知道，几千年前的顾淮和他，在这个地方遭遇过什么。

　　因为屏障状态不稳，林琰左手臂上的第二颗星疯狂闪烁，急促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任务：杀死怨灵！任务：杀死怨灵！任务：杀死怨灵！”

　　这声音太大，把江止水的都盖过去。

　　林琰没忍住，低声吼道：“闭嘴！”

　　江止水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向前，问道：“不想听，想要一个痛快？”

　　他神色一冷，道：“那好，满足你。”

　　林琰觉得，今天这个马，看来不掉不行了。

　　不然被徒弟不明不白杀掉，也太尴尬。

　　止水剑尖越来越近。

　　林琰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先稳住他。

　　远处又来两道破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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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了禁地，江止水怕是要跪着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