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双叒叕掉马了》随江月

19、不枉此生

　　很久以前，老狐狸毫不掩饰对林琰的抵触。

　　老狐狸也很看不惯竹叶青，因为那条蛇只会宅在碧空山里，除了喝酒就是睡觉，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朋友。

　　所以在林琰的印象中，白玄的形象就是一个只会吹胡子瞪眼的老头。

　　林琰以前倒是不在乎，他和白陆交朋友，又不是大姑娘嫁人，老狐狸爱怎么想怎么想，关他屁事。

　　反正他不可能去害白陆，老狐狸的担忧在他眼里毫无道理。

　　以林琰当时的修为，没到最后的时刻，他一直都坚信，白陆是不会出事的。

　　林琰甚至还喜欢在老狐狸面前晃来晃去，就享受对方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后来林琰再也不入岁华山，再也没见过老狐狸。

　　而现在林琰终于回过身来，面对这个老人。

　　不用自报身份，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随口编一套因为奇遇而捡到渊冰的说辞，别人或许会信，但用来忽悠老狐狸，未免太过可笑。

　　白玄比以前老多了，鬓角已近全白。修真界显老态不是好事，只要寿限未至，容颜是可以保持在年轻时候的。

　　白玄依然停留在渡劫后期，林琰知道，是因为他一直有心结难解。

　　林琰不出意料地见到一双带着怒气的眼睛。

　　……还有点怀念呢。

　　众目睽睽之下，林琰以为，按照老狐狸的脾气，要大吼一声“林清穆你竟然还敢回来”。

　　林琰还在心里模拟了一下，一会要演个什么表情。无辜？懵圈？难以置信？茫然？

　　往顾朝辞身后躲躲？

　　虽然肯定瞒不过老狐狸，好歹骗骗这些围观群众嘛。

　　不然到时候传出去，清穆剑尊重生归来，在大庭广众下被白玄教育，他老脸往哪搁？

　　他又不可能去顶撞老狐狸，只好骗骗其他人了。

　　白玄却没有像他意料中的那样，只是重重地咳了一声，道：“随我去封印之地。”

　　顾朝辞有些犹豫。

　　白玄补充道：“朝辞，你也过来。”

　　其余人各自散去。

　　林琰又见到了封印。

　　和之前相比，封印的金色纹路变得浅淡几分，灰黑色的雾气越发浓重，赤霄的光华依然明亮。

　　一路过来，白玄都在前方带路，林琰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但想也能猜到他的表情。

　　林琰偷瞄顾朝辞好几眼，也没见这人有生气的迹象。

　　按理说来，顾朝辞是玄阴狱的，林琰和玄阴狱可是死对头，再加上他这些天隐瞒身份……

　　原来顾朝辞脾气这么软的？

　　白玄开口，声音生硬，一听就憋着怒气：“剑尊大驾光临，我竟不知。”

　　顾朝辞见势不好，道：“是我带他来的。”

　　这场景，竟然让林琰莫名想起以前，每次他来岁华山，老狐狸不高兴的时候，都是白陆解围。

　　白玄对顾朝辞一向和颜悦色，此刻却半点不客气，问道：“你连别人身份都不知，就敢认他为至交好友了？”

　　这教育后辈的语气，真是半点也不见外。

　　林琰不平：“你看不惯我，冲他撒什么气。”

　　顾朝辞怎么回事，又不是老狐狸的后辈，怎么就乖乖地听他教训。

　　嗨呀，果然脾气软好欺负。

　　……这话要是让外面那群修士听了，怕是要吓得跪下。

　　嗯，后来顾朝辞身体力行地向他证明，到底是谁欺负谁。

　　白玄道：“若不是情况危急，你是不是就要永远封住渊冰，再也不用了？”

　　林琰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都清楚，因为渊冰和林清穆密不可分，林琰要抛弃以前的身份，自然不会再用渊冰。

　　他会永远珍藏渊冰，却不会让它重见天日。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只可惜了白陆的心血。

　　白玄叹道：“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

　　林琰道：“你们不也没告诉我封印的事？我甚至一直都以为，他真的是因我而死的。“

　　就因为他们的隐瞒，让林琰平白背负一千年的愧疚。

　　白玄道：“那时候不能告诉你，是因为因果镜上显示，你是一切的因。”

　　所以白陆最初是有目的地接近林琰，为了从源头解决问题。

　　所以白玄对林琰耿耿有怀。

　　“我是因？”林琰难以置信。

　　“后来阿陆临走前告诉我，源头不是你，是你身上的那个东西。他还和我说，等你成功摆脱那个东西，就能把一切告诉你。”

　　林琰听懂了。

　　他这具身体是由白陆炼成的，他没有向白陆隐瞒系统的存在。

　　他们没有避开顾朝辞，顾朝辞原本听不懂，后来突然想起来，他在林琰心音中听见的那个陌生的声音。

　　那个冰冷的声音，就是林琰身上的“那个东西”，一切的因？

　　白玄没有说出来的是，那时候的白陆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一瞬间，白玄觉得有点看不懂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孙子。

　　白陆安慰白玄说，他还会回来。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句虚无的承诺，只能聊以慰藉。

　　但当时这个人虽然没有变，气质却与以前大不相同。不明显，只是因为足够熟悉，才能隐约察觉。

　　让白玄甚至有种颤栗的感觉。

　　让白玄不自觉地相信，他真的会回来。

　　但林琰还是不能理解：“你们不告诉我是一回事，为什么要骗我说他是因我而死？”

　　白玄道：“为了让你刻意远离这里。”

　　林琰问：“你们怕我被那东西控制？”

　　林琰觉得颇为荒谬，虽然后来系统的能力越来越强，但他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控制？

　　系统只是限定了人设，定下一个不可逾越的范围，却从来不能越过他控制他的身体。

　　不然他也不会忍到飞升，才借雷劫搞死它。

　　白玄走过去，被屏障拦住。

　　赤霄立在封印正中，四周都是炽烈的热气，连空气都被高温扭曲。

　　林琰问道：“白陆用心血炼成的赤霄，也只能拖延一千年？”

　　那也太不值了。

　　白玄摇摇头：“赤霄只是一件半成品。”

　　可林琰没有见过比赤霄还完美的剑。

　　“炼制赤霄的时候被白咎打断，在抵挡魔气上，只是一件半成品，真正能用的是渊冰。”

　　林琰问道：“你要让我把渊冰交出来？”

　　“嗯。”

　　林琰有点舍不得，渊冰于他，不只是本命灵剑。更是白陆给他的所有东西里，意义最重的一件。

　　白玄道：“阿陆说过，渊冰不适合你，赤霄才是他真正想送给你的。”

　　林琰声音微哑：“我甚至猜想，他可能有些怨我。”

　　白玄转过身来，他看着顾朝辞和林琰，眼里是全然的欣慰：“他从没怨过你，他说你是他生命中的光亮，只要见过，便不枉此生。”

　　那段互相激励的时光里，两个人都像是一束光，照进对方的生命，从此一切都有了温度。

　　顾朝辞在一旁默默听着，有点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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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
在外面码字，写到一半的时候，脚旁边突然出现一只巴掌大的蜘蛛？？？
吓得我提起包就回去，路上耽误了时间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