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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所谓剑圣 ...

  •   一大碗热热的拌汤让人从身到心都舒畅愉悦起来,我仰头喝干最后一口汤,连里面的葱花都没放过,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碗放下,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我上桌吃饭的功夫,展昭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和窗台上摆着的一盆花相看两不厌。他大概察觉出我吃好了,这才回过身来,像之前几次一样客气地问道:“还要再添一碗吗?”

      “不用了。”我舔着嘴唇,觉得八分饱正好。

      展昭于是站了起来,他喊人把碗筷收走之后就走到了桌旁,在对面坐了下来。他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问我:“你……有什么地方可去吗?我在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送你回家。”

      “嗯……”我赶紧坐正了,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应付,“我暂时、大概、目前还不能回家。”

      展昭轻轻“嗯”了一声,用那双漂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他一这样看我,我就紧张,我一紧张就忍不住开始咬嘴唇,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种诡异情况。当然我绝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时空、跨越千年而来的,所以也就没法解释不能回家的缘故,当然更加无法说明怎么凭空出现在这里。

      我想了想,忽然觉得展昭要是怀疑我的话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我身上的疑点实在多如牛毛、数不胜数,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如果我理智一些的话,就应该和他打打太极、说些场面话,然后客气地谢绝他的帮助,自己回到山里面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遇见一座会动的石像送我回家。总要好过被人当做西夏奸细或者妖精怪物,搞不好再落得个尸首分离、香消玉殒的下场。

      这也更合理,对于一个素味平生的人而言,哪怕同生死、共患难也许也不意味着什么。那么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拿自己的事情麻烦展昭呢?

      然而我毕竟是个更偏向于感性的人,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不承认,其实也知道自己舍不得就这么和他分开。说实在话,一想想马上和展昭say goodbye,从此各奔东西、再不相见,我从心到身以至于每个毛孔都会发出强烈的拒绝信号。

      也许这和雏鸟情结有什么共同之处,毕竟展昭是我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见到的第一个人。

      所以,我该告诉他些什么来维持我们目前脆弱的友谊呢?说我是从深山里逃出来的避世者?还是修炼千年成精的狐妖?或者是坠落在地球上的外星来客?

      我默默地头脑风暴了一会儿,觉得撒谎不是个好的选择。一个谎言往往会导致更多的谎言,总有一天会圆不过来,然后本来就没多牢靠的塑料花友情估计会立刻破裂。

      于是我想了想能告诉展昭的东西,老老实实地和他说:“我在找一个东西,找到之前都回不成家了。”

      “嗯。”展昭点了点头,沉吟了半天又问道,“那么方便告诉我你在找什么吗?也许我能帮上忙。”他说着笑了笑,居然笑得很甜,“我江湖上认识的朋友多,消息总归要灵通一些。”

      我打心眼里不觉得他能知道什么,但也不好说出来拂了他的面子,于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在找一尊石像。”

      “石像?”展昭挑起了眉,那模样帅了我一脸。于是我鬼迷心窍地多说了一句:“是啊,是一座等身石像,雕刻的是一个佩剑的男人。”

      展昭听完我说的话似乎愣了一下,他十分不确定地追问道:“这座石像,佩剑在左还是在右?”

      我也愣了一下,说起来这还是昨天的事情,这会儿回想起来倒像是隔了半辈子一样。于是我也十分不确定地回答他说:“好像是在右边吧。”说着比划了一下,我们当时面对面站着,我记得……它的剑就在我左手边。

      “那石像可是身穿甲衣、双肩披膊,一身戎装打扮?”展昭接着追问,他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我只能拼命回忆,结结巴巴回答:“好像是吧。”毕竟那石像佩着剑呢,看着就应该不是个文人……吧?

      “若是如此,”展昭的表情看上去多少有些难以言喻的惊讶,“也许你指的是曲成侯的雕像。”

      我听着展昭郑重其事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曲成侯……是谁啊?”

      “先汉剑圣,曲成侯虫达。”展昭认真地回答我,“说起来,我师承曲成剑宗,该管这位曲成侯叫一声祖师爷的。”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从小到大只听过诗圣、酒圣、盗圣,剑术出名的只知道盖聂和公孙大娘,这个先汉剑圣曲成侯,真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但要是把这话直说出来未免太伤人家面子,于是我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说:“原来是先汉剑圣,嗯,好厉害。”

      “曲成侯乃汉将,又使左手剑。”展昭大概看穿了我并不高明的口是心非,开始好心科普道,“你所说的石像佩剑在右,又是一身戎装,也许就是曲成侯的石像。”

      我心想,中国自古以来的剑客不知道有多少,使左手剑且当过兵的也绝对不在少数,你怎么知道那石像一定就是你祖师爷的?但也只是想了想,毕竟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强,于是我兴致昂扬地问他:“那你知道这曲成侯石像在哪里有吗?”

      “自然在曲成剑宗,”展昭笑了笑,“我小时曾擅闯禁地,见过那石像一眼。”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会想要找这座石像?”

      我一听石像在人家门派的禁地,就觉得这事儿没戏了,讪讪地说:“我……这话要从何说起呢?”

      “若是不方便,那便不用说了。”展昭善解人意地告诉我,“只不过,若是你找的当真是曲成侯的石像,那便有些麻烦了。”

      我怀着一丝侥幸问他:“除了你们剑宗的禁地,还有别的地方有这座石像吗?”

      展昭摇了摇头,说道:“曲成侯像只此一尊,乃是曲成剑宗镇派之宝。”

      哦豁,看来我这辈子也别想见这石像一面了。

      我开始寄希望于自己看到的那尊石像其实并不是展昭说的曲成侯像,毕竟希望渺茫比完全没有希望要好得多。

      “但若是事出有因,”展昭忽然又给了我希望,“我可以带你回曲成剑宗,你将缘由告知宗主。若是宗主应允,你便可以入禁地,见到曲成侯像。”

      难道要我告诉人家宗主,自己在一千年后见了你家祖师爷的石像一眼,然后被送到了这里,现在我想再见你家祖师爷一面好回家?

      我觉得要是真这样说了,大概会被宗主扔出去。但这好歹是一条出路,我想着反正不会马上就见到人家,可以慢慢想法子应对,搜易眼下应该先答应展昭再说。

      于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感激地对他说:“那真是太麻烦你了,这怎么好意思。”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展昭笑起来,“你我萍水相逢本是有缘,你又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我能帮到你,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红着老脸说:“哪有什么救命之恩,昨儿晚上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要说什么救命之恩,那也是你救了我的命。”

      展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接受了我的说法,还是懒得和我争论了,起身对我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便启程吧。”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我须得先回一趟京城,还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我连连摆手,看展昭要走了就冲他挥了挥手,傻笑着说,“晚安……我是说,做个好梦。”

      展昭轻轻“嗯”了一声,关门离开了。我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长长地出了口气,脸上的傻笑怎么收也收不回来。这一次展昭没有走得太远,他的心跳声停在了一个我能听到的范围之内,那大概是他住的地方。

      我于是起来去坐到了窗户边的藤椅上,全身放松往后一靠,大概是刚才吃饱了,心情忽然一下好得不得了。我想,这下好了,起码人活着有个奔头了。虽然不知道展昭刚才说的那些靠不靠谱,但能跟着展昭,总比一个人瞎撞瞎闯要来得强。

      再不济,他不是还说有江湖上的朋友吗?我忍不住吭哧吭哧傻笑起来,笑了几声又觉得太傻,赶紧把嘴捂上了。我支起耳朵听了听这附近没人能听到这几声傻笑,才隐隐松了口气,又觉得窗边总是不安全,就进屋随便洗了洗脸、漱了漱口,脱了外套就躺到了床上。

      不过我睡了一下午,现在根本不困,所以睁着眼睛满脑子想的都是展昭……不是,想的是我的未来。

      ******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醒了,不是自然醒,而是听到了展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心跳声,被吵醒了。于是我手忙脚乱地穿衣叠被下床、梳头洗脸漱口,发扬了军训时的风采,赶在了展昭敲门之前把自己拾掇出了一副人模狗样。

      “陈姑娘,起了吗?”展昭的声音不大,大概是怕吓着我。只不过他根本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他的心跳声比他敲门和说话的声音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照样把我吓得滚下了床。

      “诶,起了、起了!”我赶紧应声,戴好眼镜一把拉开门探出头去,“怎么了?要走了吗?”

      外头展昭还没开口说话就猛地转过了头去,好像看见了什么怪物似的,他沉声静气和我说了一句:“陈姑娘,不急,先把衣服穿好。”

      我低头一看,自己虽然还没来得及穿夹克,但里面还有件衬衣呢,于是困惑地说:“我穿好了啊。”

      “嗯,”展昭看起来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收拾好了便准备走吧,晚了不方便。”

      我“哦”了一声,回身抓起夹克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出门,问:“我们怎么走?”我这会儿才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不会是一路走过去吧?”

      “骑马。”展昭耐心地回答,又问,“你会骑马吗?”

      我其实也想到该是骑马,但问题是我不会骑马,所以刚才也没脸问是不是骑马,现在他果然说是骑马了,那我只能老实告诉他:“不会,我都没见过活的马。”

      “难道你见过死的?”展昭的切入点有些奇怪,他大概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于是跳过这个问题直接说,“那就只能坐车了。”

      我觉得这样麻烦人家不大好,毕竟自己一个子儿也没有,于是试探着问:“骑马很难吗?有没有可能你教一教我,然后就能上路了?”

      “你想试试?”展昭看起来也并不想坐车,于是采纳了后一个建议,领着我一路到了这个驿馆的马厩里。

      小马倌偷懒还没起,展昭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马厩里拉了匹马出来,然后把缰绳递给了我。

      我战战兢兢地接过马缰,问:“然后呢?”这马可真高,打响鼻的声音让我觉得耳朵要炸了。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简明扼要地说:“踩着镫子,上马。动作慢些,不要吓着它。”他大概是看我一脸大写的怂,想了想又牵了匹马出来,亲身示范了一下。动作之潇洒,简直令人望而生叹。

      我认认真真看了一遍,从左前方勉强扶着马鞍踩上了镫子,一边抚摸它一边在心底祷告:拜托千万别把我摔下来,拜托千万别把我摔下来。然后慢慢地跨上了马背。

      “好,”展昭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护着我,“抓着缰绳。”

      我在马背上正觉得恐高症要犯了,听见展昭这么说,手上下意识地就用力扯了一下。结果这马就开始原地转圈圈,把我吓得“哎呀”一声抱住了马脖子。展昭在一旁忍着笑说:“别拽它,轻些。”

      我赶紧松了手,哆嗦着问:“然后呢?”

      “然后?”展昭干脆利落地翻身上了另一匹马,扬声喊了一句:“马倌,开门!”然后扭头和我说,“然后就可以上路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所谓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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