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大宋第一女巫》羊笔笔羊

25、8.月中仙子

　　很快，我和展昭就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一个宽敞、舒适的房间里。当然，我十分怀疑等一会儿我告诉他们我不能去见小婉姑娘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还会一样的客气。
　　不过展昭倒是一副丝毫不着急的模样，气定神闲地坐在桌边吃茶。我看得暗自磨牙，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他：“一会儿怎么办啊？”
　　“陈公子有幸得小婉姑娘垂青，能怎么办？”展昭的语气很欠打，“自然是同佳人共享良宵了。”
　　我气得伸手去拧展昭的腮帮子——这是他全身上下最软的地方，然后咬着牙跟他说：“你以为我不敢吗，不就是个女人吗，难道我还怕她吃了我不成？”
　　“是啊。”展昭被我捏着脸还能笑眯眯地回答，“你敢来这种地方，自然不能怕她们。”
　　我咬牙切齿地松了手，然后板着脸跟他说：“你少幸灾乐祸，你不就是觉得那个什么小婉姑娘选了我没选你，你不甘心吗。”
　　展昭瞥了我一眼，忽然摇了摇头，然后又叹了声气。
　　“怎么，”我斜乜着他，“难道不是？”
　　然而不等展昭回答我，一阵铜锣般悦耳的笑声就打断了我们。我抬眼看过去，开门处进来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胖大妈，脸上敷着厚厚的粉，一进来就笑着和我说：“让公子爷久等了，小婉只怕怠慢了公子，正换衣裳呢。”
　　“不妨事、不妨事，”我最怕这个年龄段的女性，缩着脖子朝她讪讪地笑，“不瞒大姐，我其实……”
　　不等我把自己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一下，大妈就笑着打断了我：“不过只一件事，讲出来怕公子爷见怪。虽说您是和朋友一道来的，可我们小婉姑娘有个规矩，一晚上啊，只伺候那位她亲自选中的客人。”她说着看了眼展昭，然后目光深深地停顿了一下，带了几分暗示地说，“不过我们自然也不会怠慢贵客，这位公子爷当然也有旁的姑娘们伺候。”她一边说一边妖妖娆娆地挪过来，以一种不符合身材的敏捷劲儿挨着展昭轻轻巧巧地坐下，然后扶着展昭的肩膀轻声笑着说，“若是公子爷仍不满意，就是奴家亲自来服侍，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一声吐气若兰的“奴家”雷得我浑身寒毛直竖，而展昭更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定力才勉强没有夺门而逃，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不必了，我并无不满。”
　　“唉，这便好。”大妈也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满心遗憾，伸出一双饱满的玉手给我们斟了两杯酒，“左右也是小婉那妮子多事，总害得我来唱这个红脸。”
　　说完捻起一杯酒送到展昭嘴边，笑着说：“小兄弟，喝一杯吧。”
　　“不必了。”展昭抬手坚定地隔开了大妈，他在力量方面显然是占有压倒性优势的，大妈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灌他一杯。
　　而在两人抗衡的当儿，我则是终于找到了发言的机会，举手问大妈说：“大姐，不知道小婉姑娘愿不愿意换一位客人呢？”
　　展昭和大妈同时扭头看向了我，大妈还怀疑自己听错了，慢慢放下手里的酒盅问我说：“公子爷，您方才讲什么？”
　　“我是说，”我心虚地咳了声，然后指着展昭就开始胡说八道，“我这位朋友其实早就仰慕小婉姑娘，一直想要见上一面。如今小婉姑娘虽选了我，但我若是情愿将这个机会让给他，不知小婉姑娘可不愿不愿意呢？”
　　——反正我们来是打听事情的，不是当真来喝花酒的。
　　展昭要是去见那个小婉姑娘了，那我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和其他姑娘们打听打听春宫手绢的消息。毕竟我是真心应付不来这种高冷的女性，展昭虽然还没成年，但就凭他的手段想要套话肯定没有问题。而且就看他那害羞的劲儿，对付一个总比对付一群强得多。
　　到时候我们打听完消息就撤，谁还在这儿过夜不成？我们家昭昭今年还没满十八呢，可不能夜不归宿。
　　我这儿算盘打得噼啪响，然而展昭却狠狠瞪了我一眼，估计要不是还有外人在他就要抬手打我了。
　　倒是大妈，虽然愣怔了片刻但是很快就回过了神，到底是在风月场里打了多少年的滚，估计见过不少世面，淡定地笑着说：“哎呦，这种事情妈妈我可做不了主，既是您二位兄弟情深，那我少不得就再走一趟去替您问一问小婉姑娘的意思。”
　　“真是太麻烦您了。”我矜持地冲她笑了笑，目送她扭着肥硕的身子从门里挤了出去。
　　人刚走，展昭就一把拎过我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陈二宝，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一心仰慕小婉姑娘只求一见？你胡说什么呢？”
　　“诶，松开。”我伸手去扯展昭，憋得有点脸红，“你还真把我当成爷们了，一句话你生什么气，你的绅士风度呢展三胖！”
　　展昭蓦地松开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得狠了，居然还敢给我甩脸色，阴着脸就转过头去不理我了。
　　我抬手整了整衣领，颇有些心虚地嘟囔：“再说了，你要是真没看上人家，那你还一个劲儿盯着人家看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我声音太小展昭没听见，还是他不屑于和我争这个，反正他没理我。一直到鸨儿大妈回来，他也没再说一个字。
　　“呦，看来今儿个稀罕事儿真是不少。”大妈人未到声先至，甩着一条花手绢就冲了进来，“您猜怎么着，小婉那妮子今晚开了眼，说要连着两位贵客一起接待呢！我跟她说这两位客人都是人中龙凤，这妮子想必也仰慕二位的风采，这才点头呢。”
　　我愣了一秒，脑子里先闪过的居然是“难道她想玩threesome”这种下流的想法，然后结结实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当我再次痛定思痛决定不能继续单身以免憋成变态的时候，展昭客气谢过了鸨儿妈妈，在塞给了她足够让她闭嘴的小费之后，拉起了我一起往传说中的小婉姑娘的闺房走过去。
　　路上我惊疑未定地问展昭：“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展昭硬邦邦地回答，八成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我有些拿不准要不要说两句软话哄他开心，可统共就几步路，还没等我开口，我们就到了。
　　小婉姑娘的香闺，果真是香的。
　　我一进去就闻到了屋子里清雅的熏香，跟小婉姑娘的人一样有些清冷，吸一口鼻腔里都是凉意。领路的小丫头进门之后就恭敬退下了，我跟在展昭后面，走进了这个烛光昏暗、雅致神秘的房间。
　　小婉姑娘就坐在一张矮几后面，仍旧神神秘秘地用轻纱蒙着面，她的面前还摆着一张古琴。看见我们两个进来，她袅袅站起身来道了个万福。
　　“姑娘不必多礼。”展昭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拉着我在小婉姑娘对面远远地坐下。
　　小婉姑娘隐约是笑了笑，目光只在展昭身上转了一转，就忽然把视线投向了我。
　　我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虽然刚才我还和展昭耀武扬威地说些什么“小婉姑娘选我不选你”这样的话，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单论外貌气质，展昭哪怕才十七岁也能甩我十八条街。
　　这个小婉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瘸，居然选了我而没选他，真是奇哉怪也。难道她是看展昭年纪太小了所以不忍下手？那倒真是和我不谋而合了。
　　“姑娘你一定在想，”小婉姑娘忽然轻笑着开了口，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小婉怎会选了你，是不是？”
　　我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身边的展昭却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对面，我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小丫头片子，她居然已经看出我是个女的了！
　　不过，她都看出我是个女的怎么还选了我？难道是她特别富有娱乐精神，耍我们两个开心呢？
　　“其实小婉并无恶意。”小婉姑娘明眸巧笑，虽然隔着一层纱巾但仍旧有勾魂摄魄的资本，“只是小婉实在好奇，能叫一个男人在小婉上台跳舞的时候仍旧目不转睛盯着的，究竟是怎样一位姑娘。”
　　我被她这一通绕来绕去的话绕晕了，昏头涨脑地说：“还能是怎样的姑娘，不就是像你一样的姑娘吗？”
　　我说话的时候还不经意地注意到，旁边的展昭忽然就多了几分不自在，并且心跳也有些过速。
　　我正纳闷地朝展昭看了一眼，小婉就笑了起来，这才是正宗的“银铃般的笑声”，笑得真好听。她看着我很认真地说：“你真可爱，我要是个男人，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愣了半秒钟，被“我居然让一个小姑娘给调戏了”这种事实震撼了一下，然后就面不改色地夸了回去：“哪里哪里，你才可爱。虽然我不是男人，我都已经喜欢上你了。”
　　笑话，我可是能和舍友讲黄段子的，能让这种段数的小丫头压制住就见鬼了。
　　小婉姑娘果然愣了愣，随即又轻轻笑起来，她看向了展昭，轻声细气地说：“你的眼光很独特，不过我很喜欢。”
　　“喂！”我不满地冲她晃了晃手，原本以为丫的是个高岭之花呢，怎么一不留神就落地凡尘了呢，“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有话说清楚了，他眼光哪里独特了，你怎么就喜欢了？”
　　展昭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在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之后，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那块折腾得我们焦头烂额的帕子来轻轻放到桌上，然后开口说：“不瞒小婉姑娘，其实我二人前来，是为了打听这方手帕的消息。”他看了眼小婉姑娘，“姑娘既然慧眼选中了我的朋友，不知可愿屈尊为她解惑呢？”
　　“哦？”小婉姑娘伸出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拿起了手帕，看了一眼。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家脸都没红一下，就笑着说：“哎呦，这可难为我了，这样的手帕在我们这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是送给客人把玩的。”
　　我虽然早有预料不一定能查出来，可听她这么说我还是失望了一下。
　　这下子，所有的线索几乎都断干净了。我就知道宗主老头不会轻易地让我进入他家的禁地，这三个任务第一个就难成了地狱hard-line模式，等我做完三个任务，头发都要掉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大失所望的脸色太过明显，小婉姑娘看着有些抱歉的样子，于是她轻轻柔柔地说：“未能替姑娘分忧，小婉也极为抱憾。不如这样，小婉为姑娘抚琴一曲，搏姑娘开怀可好？”
　　我还没来得及说好展昭就连忙点了点头，于是我又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刚才还装作不愿意来的模样，现在听人家要弹琴了就这么积极。
　　男人，哼！
　　不过小婉并没理会我们两个的眼神官司，自顾自地焚香净手，然后缓缓将双手按到了琴上。
　　第一个音节响起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扭回头来并且屏住了呼吸。古琴的声音并不清脆，但是从琴弦上倾泻而出的时候流畅舒缓，对于像我这种整天遭受无数噪音困扰的人来说，简直是洗涤心灵的存在。
　　琴音初始时还若有若无，随即渐闻渐响，像是有人在渐渐走进。铮铮琮琮的琴声忽而悠扬忽而雀跃，好像人的情绪起伏，一开始宁静愉快，然后又想起了什么美事儿，随即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渐渐地琴音密集，像是情绪愈来愈高昂，然而高至最高处却又蓦地戛然而止，最后一音短促刺耳，让人立时心绪不宁起来。
　　随即琴声变得哀怨忧伤，愈来愈低沉无力。这一段曲调反反复复、渐闻渐远，像是有人在缓缓离开的时候哀哀地吟唱。
　　我听了两遍，忽然觉得这调子实在好熟悉，像是刚刚在哪里听过。再听了几个音节，我忍不住就跟着唱了出来，而唱出那几个发音古怪的字之后，我忽然就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听过的歌了。
　　这不就是昨儿个从阿旗娘亲那里出来的时候，我听到的歌声吗？我还给展昭哼过呢。
　　然而不等我把这一大发现说出来，展昭和小婉姑娘就猛地扭头朝我看了过来，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小婉问的是：“你从何处听来的这曲子？”
　　而展昭问的则是：“你刚才唱的什么？再唱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