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大宋第一女巫》羊笔笔羊

19、2.三个锦囊

　　、科学证明，当人受到惊吓时，位于大脑下部的下丘脑会分泌多种“释放”激素，进一步激活位于它下面的垂体使之释放一批“促进”激素，包括促甲状腺激素、促肾上腺皮质激素、促性腺激素等。虽说少量的激素能使心跳加快、新陈代谢加快，促使机体反应更加灵敏，形成人类抵抗危险的自我保护机制。然而当这个刺激足够大，使激素分泌得足够多时，这种自我保护机制就会对身体造成负面影响，使机体反应变得迟钝。

　　而非常不幸的是，我这种情况显然属于后者。

　　当那一剑劈面刺过来的时候，我的手脚就像是灌进了水泥一样沉重得根本不听使唤。更加火上浇油的是，我胸腔里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骤然搏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大号榔头照着胸口猛地来了一下。在勉强站立的当儿，我还分神想了一下：似乎每次有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这颗心就会从“冬眠”中苏醒，给我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喜。

　　不过没有太多分神的时间留给我，全身的肌肉在一秒钟内变得僵硬麻木，我最后看到的一幕，是泛着寒光的剑尖带着劲风刺向我的眉心。

　　下一刻，我的脖子猛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狠狠一拉，带的整个人“呼”的一声往后仰倒！长剑堪堪贴着我的鼻尖擦了过去，带着金属特有的寒气让人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亏得我鼻梁长得不高，要是和展昭似的鼻梁挺直，那这一剑刺过来就该把我变成哈迷蚩了。

　　然而躲过“秃鼻”的一劫也并不意味着结束，那个青衣小姑娘不知道和我有什么仇、什么怨，看见一招不中，竟然趁着招式未老，手腕一抖改刺为劈。剑刃瞬间将空气切割开，那种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架势，好比二郎神劈山救母一般势不可挡。

　　我猜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劈成两半，然而不等吓尿裤子，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就像是木偶的提线一样牵扯着我的手脚，带着我猛地侧翻。眨眼之间，我像个麻袋似的翻滚着狠狠摔倒了地上，然后立马疼得弓腰缩背把自己蜷成了一只虾米，哼都哼不出来一声。

　　我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摔了个颠倒，头晕恶心和心脏剧烈的跳动让我有种下一秒就要炸成天边一朵烟花的错觉。

　　“好！”小姑娘居然还有空为我喝彩——不知道是不是在喝倒彩，毕竟我摔得挺难看——然后她连一口气都不带歇，向射门一样狠狠一脚朝我踢了过来。

　　“春妮！”展昭被另外两个弟子缠得一时脱不了身，不知道是不是看见我马上要被这一脚送上西天而不是送进球门，忽然就暴喝了一声，“你给我住手！”

　　小姑娘那雷霆一脚就这样堪堪停在了我的面前，她居然还抽空扭头和展昭说话：“你看她刚才不是躲过去了吗？我这一脚指不定也伤不了她呢！”话里话外一股子撒娇的味道，好像在怨展昭竟然不信任她似的。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还来不及喘口气，忽然我的两只手再次被看不见的提线猛地拉起来，一把抱住小姑娘定在我面前的那条腿，整个人顺势跃起之后双手用力那么一绞。

　　说实话，我平常洗衣服的时候要能有这么大力气就好了。小姑娘居然被我“不由自主”的这一下偷袭拧得尖叫一声，整个人在半空中做了个360°转体，然后不退反攻，一条腿借着我两条手臂作支撑，另一条腿再次猛地朝我踢过来！

　　我现在相信她刚才对我脚下留情了，这一腿带着的劲风让我有一种会被踢碎的错觉。然而控制我的那股力量居然毫不畏惧，先是扯着手脚把我猛地往后一拉，然后拽着腿硬生生让我和这个小姑娘以卵击石一般对了一脚。

　　“嘭”的一声过后，我已经感觉不到我那条腿了，要是能控制自己，我一定会抱着腿在地上惨叫着哭成傻逼。

　　然而我现在就好比是个“提线木偶”，在那小姑娘退了半步之后提剑怒喝一声再朝我刺过来的时候，我竟然不受控制地猛地抬起右手，摆了个傻到极点的pose。

　　那模样，好比雷神索尔在召唤自己心爱的小锤锤。

　　我在心里疯狂吐槽，眼睁睁看着对面愤怒的小姑娘连人带剑朝我冲过来要把我大卸八块，可连退上半步都不能够。

　　下一秒，整个大厅骤然混乱到了极致。我听到展昭在大声叫我的名字，还听到上首坐着的宗主以及下面展昭的师父都猛地站起来，然而所有的声音加起来，都不及那一声龙吟！

　　毫不夸张地说，我的耳膜都差点被震破。几乎是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剑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不知从哪里直直撞进了我的掌心。我不受控制地挽了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就这样连剑带鞘挡上了小姑娘的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展昭的师父几乎是眨眼就掠到了我们中间，猛地伸手去架我的手腕。我还有知觉的另一条腿以一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眨眼间就踢到了他的腰间，竟硬生生逼他退了半步。

　　与此同时，我手中剑的剑鞘终于和小姑娘的剑锋亲密接触。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我的半个身子都被震得麻了，虎口差点崩开。然而小姑娘的剑却像是玩具一样，直接“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小姑娘本人则在被她师父接住之后连连退了七八步，“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大厅里蓦地寂静下来，仿佛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似的。

　　至于我，在屹立了半秒钟后，浑身上下那股牵扯我的力道骤然消失，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喀朗”一声，我手上的剑也跟着摔到了地上，剑鞘滑出去半尺，露出好似一泓秋水的剑身。

　　厅堂里仿佛只寂静了刹那，抑或已经千年。我仰面躺着，双目无神地瞪着天花板，觉得自己TMD一定是在做梦。

　　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荒谬绝伦的噩梦。

　　展昭站在不远处，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浑身像是木头人一样僵硬。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被我打到吐血的小姑娘像是终于缓过了气一样，合身扑到她师父怀里大哭起来。就好像一下松开了“暂停”键，所有人都蓦地回过了神。展昭那个小王八蛋终于几步冲过来扶起了我，双眼焦急地扫视着我，低声问：“你怎样？”

　　“死不了。”我从喉咙里缓慢地挤出几个字来，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脱力了。

　　不是我刻意夸张，心脏再次停跳的感受让我有一种自己正在死亡的错觉，然而胳膊腿以及其余各处的酸麻胀痛，却又强烈地提示着我：自己还活着。我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就好像帕金森患者一样，而腿则疼得好像断掉了一样，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趾头了。

　　但所有的这一切，都比不上刚才我被迫做出的那一串高难度动作，给我的冲击来得大。那股神秘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它是怎么操控我的？我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异？

　　“师兄！”小姑娘愤怒的声音让展昭的目光有片刻从我脸上离开，她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喊，“你还管她做什么？！你没看到刚才她做了什么吗？”

　　展昭仿佛僵硬了一瞬，他犹豫地低下头看着我，又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师父。

　　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心想就凭刚才那一出，要是换成是我，绝对不会像展昭似的还傻乎乎冲过来，扶起这个把自己师妹打到吐血的人。更何况我一直以来的形象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肉体凡胎的假尼姑，谁能信我刚才居然能把一个挺好的姑娘打得嚎啕大哭？我自己都不信。

　　换谁，谁都会怀疑我是个大骗子，苦心经营出一幅人畜无害的形象，然后伺机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我像是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心理建设一样，想道：展昭能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够义气了，不能再奢望更多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

　　“师父，”展昭终于开口了，他艰难地问，“方才是您，要小师妹对陈姑娘出手的吗？”

　　我不由愣了一瞬，心想他不该赶紧推开我以示自己清白吗？怎么还质问上自己师父了？这傻孩子也不怕别人怀疑他和我是一伙儿的？

　　“是我。”开口答话的却是宗主，他站在厅中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却停留在屋顶。我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天花板上看到一个破洞。然后我在内心吐槽：天花板上破了这么大的洞也不堵上，他们就不怕下雨的时候漏水吗？

　　然而另外两个之前一直拦着展昭的弟子却好像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洞，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宗主也过了半晌才缓缓舒了口气，轻声道：“想不到这把剑竟是藏在此处，想不到，它竟还有再见天日之时。”

　　“宗主……”展昭的师父迟疑着问，“眼下……”

　　宗主摆了摆手，对他说：“你先带着春妮去疗伤吧。我听小丫头方才说话中气不足，大约是受了内伤，需好好调理一番。”他叹道，“本是想试一试选中之人，看来还是我们鲁莽了，你将这瓶归元丹拿去吧。”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展昭的师父。

　　展昭的师父连微微躬身双手接过了，然后扶起身旁面色惨白却一脸不服的小姑娘，带着两个明显受惊不小并且还未回魂的弟子离开了厅堂。他走之前还看了眼展昭，低声跟他说：“待此间事了，你去一趟梅堂，为师有话对你说。”

　　“是，师父。”展昭恭恭敬敬地磕头答应，目送几人出去。

　　然后，这偌大的厅堂中就只剩了还站着做沉思状的宗主，半跪在地上的展昭，以及半身不遂的我自己。

　　“宗主，”不知过了多久展昭才缓缓开口，“弟子不明就里，还请您示下。”

　　我也赶紧盯着宗主，指望着这看着高深莫测的老头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明刚才发生的超自然事件。

　　宗主长长地叹了口气，却也并不说话，只是缓缓上前几步俯身捡起了我手边的长剑。他轻轻抚过镂着繁复花纹的剑鞘，低声开口说：“这剑，名为逆流。传言因此剑戾气过重，在三百年前莲山一役中被蓝大先生毁去。”

　　“逆流剑？”展昭像是吃了一惊，眼睛都瞪大了，“便是那把传言能使江河逆流的逆流剑？”

　　我听他跟说绕口令似的，忍不住就有点想笑。但看他那么严肃，到底还是忍住了没笑。只见宗主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轻声说：“此剑一出，江湖上只怕又将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我眼见他们又要开启江湖知识小课堂，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还有正经事没有处理，然后开口问宗主说：“你刚才说什么选中之人，是什么意思？”

　　“二宝，”展昭低声在我耳边说，“不可对宗主无礼。”

　　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就改了口：“老先生，您刚才说的‘选中之人’是什么意思啊？”

　　宗主好像笑了笑，但他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问：“听说，你想入我剑宗禁地？”

　　“是。”我一听他话题直指我的最终目标就赶紧出声答应，然后迅速思考该怎么说明自己进入禁地的原因，才能不让宗主直接让人把我扔出去。

　　我这会儿倒是忘了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毕竟展昭还没有机会提起这件事。不过眼前的谜团实在太多，也不差这一个了。

　　我毕竟不是来解谜的，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回家。

　　然而宗主却反套路地并没有详细问我缘由，他只是慢吞吞地说道：“你想进我曲成剑宗的禁地，光凭阿昭引荐可是不行。”

　　“哦。”我大脑飞速运转着分析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光凭展昭引荐不行，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要是还能凭借别的什么，其实还是有可能的？

　　宗主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想法，他说：“只要你为我办成三件事，我就允许你进入禁地。”

　　“什么事？”我一听有戏，虽然大喜过望，然而还没被喜悦冲昏头脑。这人要是整出来三件超级难的事情，诚心让我知难而退可怎么办？

　　宗主看着我，缓缓掏出了三个锦囊：“这些锦囊里面分别写着三件事，先打开青色锦囊，按照里面的指示去做。等你把三件事情全部做完，回到曲成剑宗，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哦。”我迟疑地应了一声想抬手接过锦囊，结果手臂发抖根本就抬不起来。

　　我身旁一言不发的展昭这时忽然抬手替我接下了锦囊，还替我问了一句：“敢问宗主，办这三件事可有时间限制？”

　　“没有。”宗主淡淡地回答说，“一年做完也好，十年做完也罢，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展昭深吸了一口气，又问：“这些事可是必须由陈姑娘独自去做？旁人可能相助？”

　　“自然能，”宗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展昭一眼，“只要你不后悔，大可以去帮她。”

　　展昭于是攥着锦囊叩下头去：“谢宗主，弟子告退。”

　　“去吧。”宗主叹息着摆了摆手，却又轻声说了句，“但愿你不要后悔。”

　　他说的声音很低，然而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展昭多半也听清了，因为他有一刹那的僵硬。然而他并没有多问什么，用力扶起我就往外走去。

　　我全身上下只剩一颗头还能勉强动一动，于是也就老老实实让展昭半扶半抱着我往外走。大概也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心事重重，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样不妥，就这么一路回了馆舍。

　　事后想起来，虽然起因是我半身不遂，但是单就展昭和我一路搂搂抱抱回去的那道风景，哪怕搁到现代也足够惹人侧目了。

　　但是那会儿我们没一个人想到那里，一关上门，展昭就和我说：“你放心，我会帮你。”

　　几乎是在同时，我也开口了，我说的是：
　　“展昭，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