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樱落三世羽》独孤镜

86、你以前都是这么呆的

　　说完，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前面走，留下夜槿羽一人立在远处。
　　远走的女子，身形单薄，却依旧带着骨子里的冷漠和坚定。
　　夜槿羽嘴边划过一丝苦笑，手放在刚才流樱触及过的地方，那雪化成水凝在眼帘处，自语，“喜欢，那你呢？” 指尖冰凉，夜槿羽望向睿亲王府方向。
　　“流樱……你对齐月霖到底怎样的感情？”他不仅自问，只觉得心口突然难受，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才气息里乱窜。可是，这个女人，却总是口是心非，不肯说过实话。如果爱，为何你和他对照时，又能做到平静似水。如果不爱，初见他时，你几乎站不稳？
　　转身，灯火阑珊处，白衣少年双手负在身后，立于大雪纷飞的长安街道里，正凝目望着他。那一瞬，夜槿羽突然想起在独孤府，流樱挥剑披荆斩棘朝自己本来的情景。笑意从眼底漾开，他忙朝她走过去。
　　慕流樱，每每人群潮涌时，你的目光却总是看着我。就如刚才那同齐月霖生死一战时，你不顾那漫天剑气的救我，仅仅是你让我见证玄天门灭门的誓言？
　　“怎么？”夜槿羽走到流樱身前，抱着手臂扬起下颚哼道：“也知道等本宫？”
　　流樱黝黑的大眼睛怔怔看着夜槿羽，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夜槿羽。
　　那是两串还染着霜白的糖葫芦！
　　“你……”夜槿羽眼眸一闪，然后怒视流，“你给我这么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流樱看着夜槿羽的双眸依然漆黑，宛如化不开的浓墨，见夜槿羽一副赌气的样子，她只得说：“已经买了，你要不要，不要就可惜了。”
　　“真的？”夜槿羽挑眉，却还是没有接，而是看着流樱另外一只手。
　　“一人一串，别想贪吃。”
　　夜槿羽则握着糖葫芦，微笑着看着糖葫芦。昨晚，她带着他从睿亲王府逃跑时，他无意中发现竟然有卖糖葫芦的，当时心急喊了一下。可是流樱问及他时，他并没有说什么她却是看在了眼里。
　　“公子是要啊还是不要啊？”
　　“要，怎么不要。”
　　“那是谁付钱啊？”
　　“愣着做什么，付钱啊。”她眼中有万般光彩，像她十五六岁最好的年华，
　　夜槿羽回神，许多年前，他曾为一个女孩子买过一串糖葫芦，没想到许多年后，换来的是女子给她买。
　　见流樱回身，夜槿羽忙将咬了一口的糖葫芦藏在身后，仰起头佯装看雪。
　　“你嘴角？”流樱走到夜槿羽身边，用手指着唇边。
　　“什么？”夜槿羽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糖渍。”莹白手指摸到嘴边冰糖葫芦留下的红糖，夜槿羽顿时红了脸，然后说：“本宫不过是尝尝，这糖葫芦会不会太酸，我可不吃酸的。”
　　“那酸么？酸的话我这个也给你吃。”流樱把自己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他。
　　他看着她手中的糖葫芦，心中又甜又酸。
　　人声鼎沸，不少人穿着厚厚的冬衣，带着帽子和手套跑到大街上打起雪仗。一时间，除了烟花和炮竹，更多的是小孩子顽皮的嬉戏声还有大人呵斥小孩的声音，这个场景，却是莫名的温馨祥和。
　　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夜槿羽，低垂着眉眼，长睫缀雪，红唇如玫，像一朵静静开放的莲花，秀美静怡，一副十足的乖巧小媳妇儿样。突然想起，他们逃跑时，他将披风和红色外衫脱掉，流樱上前一步试图挡住雪中刮来的风，“雪下的很大，要回去么？”她声音依然淡漠，语速却比平日缓慢了许多，似乎想表达一种温和，又不知道怎么说。
　　夜槿羽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我好久看过雪了。”
　　“你没看过雪？”
　　“很久以前看过。”他笑着回答，手心的雪已经化成了水，却带着温热。
　　流樱目光扫了一下四周，抬脚就走，却被夜槿羽拉住，“你要去哪里？”他漂亮的双眸有些紧张的看着流樱。
　　“雪太大了，我去买两把伞，陪大人看雪。”
　　眼底紧张消失却而代之的难掩的欣喜，夜槿羽望着流樱，她说陪他看雪。
　　“既然看雪，打伞有什么意义，当然要在雪中漫步，才能体会这景致咯。”说完，美眸瞪着流樱，故意端出了架子，“别告诉本宫，你敢忤逆。”
　　“不敢，”流樱颔首应，却看到夜槿羽先跨了一步，走在了她的右侧，恰好挡住了风口。
　　“听说流很熟悉长安，倒不如，今天带着本宫将长安逛一圈。”
　　“好。”流樱手里握着那串糖葫芦，有些忐忑的走在夜槿羽身侧，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耗尽内力和齐月霖过招，还是起先喝了刚烈的酒，此时，她浑身滚烫也觉得有些飘然恍惚。
　　而夜槿羽拿着糖葫芦将手背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走着，偶尔会侧头偷偷看流樱眼。明明脸和平日一样淡漠如水，可不只为何，偏偏却觉得她那平淡的轮廓看起来十分的顺眼，那睫毛好像也更长了，像两只黑色的蝴蝶静伏在脸上，那双恒古不变的双瞳映着路边灯火显得格外明亮，看向自己时，里面总能映出自己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在长安拥挤的街道上静静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不过偶尔转头看向对方，然后默契的收回来。
　　长安的小孩子玩得疯，见着路人就砸雪球，不少雪球扑棱棱的直接飞脸面，流樱伸手轻轻抓住，然后弃在一边。不一会儿，两个人头上都铺上了一层白雪，一眼看去，发染白霜像是过了几百年。
　　“流樱，”夜槿羽低声打破了寂静。
　　“嗯。”
　　“我明日要回羽楼。”
　　伸手又抓出一个从后面飞来险些砸到夜槿羽的雪球，流樱看着手中雪球愣了一下道：“小的明白。”
　　“难道你没有话和本宫说？” 流樱看着眼前飘落的大雪，想了片刻，认真的回答，“我不会忘记我们的誓言的。”
　　身旁的夜槿羽一个踉跄，险些滑到，流樱赶紧将他扶住，对方却一把将她手推开。但见他漂亮的脸上竟突然有了一丝温怒，双眸更是恨恨的盯着自己。
　　流樱怔了片刻，脑子思索半天，还是没有想通刚刚自己哪里说错话又将他得罪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天，流樱实在猜不透，只得又认真的说：“我不会逃跑的。”
　　“你以前都这么呆的？”夜槿羽气呼呼的盯着流樱，对方还一脸迷茫，“你以前脑子坏过吧？还是被门撞过？这么愚笨呆滞。”
　　“小的曾被人挑筋断骨，修养八年才养好，可能是远离了这人情世故太久，实在有些不懂。”那八年，她早看透荣华富贵，人世沧桑，只是凭着内心的那一份蚀骨的恨和万般的不甘站起来，然后血刃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