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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他是人 ...

  •   流樱没有理会夜槿羽的嘲讽,只是顿时将冷色扶起来,“他是人。”是的,冷色不再是魅了。
      就在刚才,他在问:这是不是痛的感觉?
      他不再是那个后背几乎被剑砍成两半,却浑然没有感觉的怪物了,他是一个受了伤,会痛,甚至会晕过去的正常人了,只是,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就如冷色从厉鬼炼化成魅一样,在血泊里痛苦挣扎七天七夜,吞噬其他恶鬼,要不就被其他恶鬼吞噬,漫长而血腥的过程。而现在,从魅到人,他又何尝不是要经历一次次身体上的折磨,最后慢慢找到痛感,慢慢有着人的感官。
      流樱低头对冷色耳语道:“冷色,你成人了。”
      “人?”夜槿羽发出长串的笑声,看着流樱的眼神越发的失望甚至绝望,“好一个会吞噬灵魂的‘人’,七舞……”他回头,冷声命令。
      七舞拖着一个人,从林子深处走出,然后跪在了流樱身前。
      “夫人,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夜槿羽指着地上那具睁大着双眼,但是瞳孔涣散的人。
      流樱扫过那个人,目光又落在对方蜷曲的右手上,很明显,他手里曾经握着武器,但是被人取走了。
      “真是冷色伤的?”
      “是的。”七舞回答,“是属下在林子里发现了他尸体,当时冷色就在林子里。”
      “是么?”流樱坐在地上,目光冷冷扫过七舞。
      七舞觉得她目光锐利如刺,竟然有点克制不住的恐慌起来,可想到夜槿羽一心要处死冷色,她壮着胆子,“是属下亲眼所见,绝无谎言。”
      “那你怎么没死?”流樱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七舞咬了咬牙,抬起头将衣服撕扯开,露出脖子,指着那条银丝留下的痕迹,“若非属下逃跑得快,怕也差点死了,这便是冷色用银丝线杀我的证据。”说完,又将脚踝露出来,“这是那日属下去客栈接夫人是所伤。”
      见流樱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深长的笑,七舞一下指着远处的岚生,“那晚在后院,冷色要杀我,夫人和岚生也是亲眼所见。”
      流樱没有答话,反而是将冷色抱得更紧。她了解冷色,冷色除非有指令才会去杀目标。否则……看到地上尸体的手势,目光在扫过七舞的脸,森然一笑,“既然冷色要你死,那你就该死!”说着,突然起身,凤舞从腰间森然而出,在这个清晨划起一道刺目的雪光,切向七舞的脖子。
      七舞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流樱竟然突然对自己出手,本能的后退,可流樱另外一只手却放开了冷色,如鹤掠起,扣住了她脖子。
      剑带着寒气逼进,七舞求救的看向夜槿羽,而对方目光只是锁在流樱身上,根本不看自己一眼。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有些不甘的等待着死亡。
      “碰!”剑在贴身的瞬间,发出一阵闷响,旋即七舞脖子上一阵刺痛。
      她睁开眼,发现流樱的剑被夜槿羽的纤长的手指夹住了。
      是的,流樱自出现流产迹象,身体就虚弱,因此刚刚那一剑并不快,而自己如果全力也能避开。只是,她想赌,赌夜槿羽会不会救下他。
      七舞任由鲜血从脖子上的划伤溢出,心中却是狂喜:夜槿羽不会放弃她。
      看着自己手里的剑被截住,流樱抬头,冷冷的盯着夜槿羽。
      “因为冷色要她死,所以你就要杀她?”夜槿羽俯瞰着地上的流樱,问道:“如果,冷色要杀我,那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了!”
      流樱目光冷厉的盯着七舞身上,声音低沉,“因为,她本就该死。叛主之人,留着何用!”
      七舞浑身一个哆嗦,却不敢回视着对方的目光。她明白流樱说的判主是什么?她七舞之前并非长生楼之人,当日发誓只听命于流樱,可玄天门被灭,她却是接近投靠了夜槿羽。
      说完,流樱剑一澈,又欲出招,可手腕却使不上任何气力,而剑尖被夜槿羽稳稳扣住。
      夜槿羽看着流樱,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一点点裂开,“叛主?你竟然要用这个借口来处死指正冷色的证人。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在这里,冷色就是杀人了,当日你如何答应我的,只要他杀人,立马送他走。”说完,手一挥,找来了大批暗人将冷色拖走。
      “你们敢。”流樱大声呵斥,“谁敢带他走,我就杀了谁。” 这一次,流樱手里的剑往回一拉,撤离了夜槿羽,直指众人。
      众人自然知道流樱的身份,当然不敢出手伤她,可夜槿羽的命令他们又不敢不从,突然间就这样僵持下来,没有人敢动,都纷纷垂下头。
      周围一时间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静得所有人都不敢呼吸,而就在这漫长的过程中,蔓蛇花终于展开了那蓝色的花瓣,匍匐在他白皙的后颈上,诡异盛开。
      夜槿羽发出一声冷笑,碧色眼底波澜尽去,冷漠看着流樱,“月重宫,长生楼,慕流樱。”
      一阵风突然从林子深处吹来,撩起夜槿羽如丝的乌发,青丝拂过他面颊,那一刻,听到这个生疏的语气,流樱一怔,回头看去,发现夜槿羽的面容在风中竟然模糊不清,唯有那双深碧色的双眼折射出漠离。
      那种冷漠,如同,他们第二次相遇时,他坐在莲花台里淡淡扫过的一眼。
      “长生楼,慕流樱!”他又开口,这一次是带着无法抗逆的命令语气,“跪下!”
      长生楼,是警示,他在以身份压制她。
      流樱深吸一口气,屈膝跪在夜槿羽身前,持剑的手冰凉,可她另外一直手却没有放开冷色的衣角。
      “本宫真的把你纵得无法无天了。”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永远别忘记,是本宫允你之生,赐你之名。你有何资格忤逆本宫?你有何资格娇纵?就因为本宫对你一往情深,对你至死不渝?可慕流樱,你呢?既然放不下过去,那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他声音很小,小的只有她才能听到,可字字却带着他无法承受的绝望。
      一路走来,他都在追逐她,跟随她,恨不得将一个心掏出来,挖给她看。他曾经誓言旦旦的说我什么都不求,就奢望她一颗真心,可是,他爱的这个女人,没有心。他只敢像一个影子一样默默的跟在她后面,已经不奢求她的心,只奢求她停驻时,会回头看着他。自尊践踏,卑微如尘埃,他却依然坚信自己会感动这个冷血的女人,绝望之际,她说她爱他。
      可是……这种爱是什么?施舍么?爱着他,却放不开另外一个人。
      呵!呵!呵!目光落在她拉住冷色的手上,他勾唇,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所有人都看着你们姐弟情深,如此,本宫成全你!”说完,转身,负手而立,一挥手,“将他们两个都杀了!”
      场中所有人暗人面色苍白,以为自己听错。
      七舞亦呆在原地,但很快反应过来,暗自欣喜的俯瞰着地上的流樱,却又紧张的瞟向那些暗人,心里焦急他们怎么还不出手。
      夜槿羽这是要杀流樱,虽然匪夷所思,但是,这是事实。心中的狂喜几乎快要掩饰不住,可自己又不能出手。
      远处一直挵着袖子观望的风澈亦不由皱了下眉头,凝目看向夜槿羽,他突然发现那掩藏在发丝下的如雪容颜竟然浮起他不曾见过的笑。那笑从唇角漾开,如玫瑰盛开,妖娆到了极致,可到了眼角,却化成了冷酷的杀意,凝成诡异的碧色暗藏眼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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