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风恩》小树斐黛

2、微雨

　　T城离C市不过两个多小时。我开车快进T城时跟着导航拐进了一条车道。
　　根据我查到的地址，大概就是这里了。
　　三年了，整整三年没有一通电话，一条短信。我倔着不愿意提起有关于他的一切，但还是会通过各种隐蔽渠道多方位打听。
　　封屿也真是无情。
　　自从三年前发生过那件事情后，他东躲西藏，最终躲到了T城这个小小的孤儿院当志愿医生。
　　想到这我不免苦笑，原来他竟真的那么讨厌我，就连林友之和我结婚这件事也丝毫不过问。
　　到孤儿院门口我就把车停下了，院里的看门大叔丝毫没有打算放我进去的意思。
　　“我是封屿的家属，找封屿，请你通知一下行吗？”
　　“不好意思啊，封医生还没回来，请你先在外面等等吧，现在已经是过了开院的时间了，没人领你进来，我们不敢乱让人进来了，出了事不好负责啊。”
　　我闻言点点头，现在已经傍晚七点了，大叔不让我进去也是情有可原。
　　“那个，请问一下，封医生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我并不清楚，他出去的时候也没说。”
　　我点点头，既然是要等封屿回来的，我干脆回车上放平了靠椅，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准备婚礼太累了，搞得我好几天没休息好，又加上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我是真的累垮了。
　　睡梦中隐约记得有人喊了一声：“封医生。”
　　后来就被一股干洌的气息包裹着，我皱了皱眉，翻了了身，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好，我以为C市会有人打很多电话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告而别。想必是林友之处理得很好，让我确信他丝毫真的没有动过和我结婚念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我在心底暗暗地感激了一下林友之，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是个小单间，简洁的布置，舒适的单人床，军绿色的被子。
　　毫无疑问，在睡梦中我被拐进了孤儿院里面。
　　正想着，门突然打开了，封屿端着一个烤瓷杯走了进来，见我醒着催促我起床喝粥。
　　“封屿？”我试着叫他的名字。
　　封屿站在桌前抬眼撇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他身上。
　　三年没见他倒是在这里被打磨得更加成熟更加有魅力了，比三年前还在C市时黑了。好歹那时的我是可以常常见到他，倒是如今，在两个很近的城市，想要见一面却又是那么的奢侈。
　　“封屿哥…”我又试着叫他，想看他到底有什么反应。
　　他看起来很疲惫，揉了揉眉心，半响还是应了我一声。
　　“厨房给你开了小灶，煮了点你爱喝的小米粥，见你没醒怕你醒来了饿着，我刚刚去找热水温着，现在喝吗？”
　　“现在几点了？”我点点头，问道。
　　“晚上十点。”封屿把粥递了过来，我接过烤瓷碗，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这么晚了？”
　　“嗯。”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顾低着头喝粥，总觉着两个人相处有一种尴尬的感觉，换作以前和封屿呆在一起完全不可能有这种感觉。
　　“抱歉，没能去参加友之和你的婚礼，最近比较忙，院里有个孩子病了。”倒是他先开口，解释他没有回C市的缘由。
　　我忍不住蹙眉，道：“封泽不是上星期就派新医生来接替你的位子了吗？”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让人替我盯紧了封屿的一切活动，他做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人我了如指掌。
　　封屿闻言一怔，道：“没事。”似乎是不想再提起，和以前一样，他不想让我过问他工作上面的事情，便迅速的转移到了我最讨厌的话题，“明天我送你回C市？”
　　“我不回去。”我放下烤瓷杯，定定地看着他。
　　封屿被我看得出神，半响才道：“罢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回去的，你就姑且在这住下吧。”
　　虽说这是封屿的单人宿舍，但孤儿院用地紧缺，也没有多余出来的房间让我住了。想到这我有些愣神，看着封屿，又看了看那张单人床。
　　封屿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抢在我前面开了口。
　　“不用担心，你睡床，我打地铺。”说着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搬出了叠得方方正正的军用棉被。
　　我点点头，爬上床翻了个身不敢再看他。

　　这是我们久别重逢后的第一个夜晚，我睡得并不安稳。
　　脑海中一直回放着三年前封屿刚离开我时的事。
　　三年前封屿离开了C市。当时我算是彻底的绝望了。
　　陪在我身边整整七年的人，那么亲密，那么要好的人，说走就走，不留给我一丝一毫挽回的余地，没有资格去挽留，他走得似乎没有缘由，甚至根本不需要缘由。
　　一个人养成一个习惯真的很可怕，一个人戒掉一个习惯更加可怕。
　　封屿走的那阵子我几乎是夜夜梦见他，梦见他还在安域医院的时候，一般有空了都会来找我，我渐渐的养成了每晚和他打电话的习惯。
　　还会梦见他明明说没空，却在我生日那天出现给我惊喜的时候。
　　还会梦见他同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我怎么不知道那只是梦啊，哪怕是在梦里对你再奋不顾身一回就好了，再走近你一点儿，再抱紧你一点儿，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接近你，那么不真实的你，你不会再逃开。
　　因为知道是在梦里，所以肯在梦里勇敢一会儿。
　　但是我还是在害怕，就算是知道是在自己的梦里，可以肆无忌惮的梦里，我还是不敢触摸你，只是想和你静静的待在一起就好。
　　我怕梦醒了，却是满脸泪痕，却是满身绝望。
　　我在这样的梦里迂回着，却不愿意醒来。

　　我并不知道最后我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一早封屿就把我叫醒，并带我到院里的公共食堂吃早饭。
　　院里的孩子都早已吃过早饭，到教室准备早课了，此时空荡荡的食堂里只剩下我和封屿两个人。
　　我用勺子拌了拌碗里的粥，只觉得食之无味。
　　“封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陌生的女人，看样子大概没和我差多少岁。
　　“宁院长。”
　　那个被封屿称作“宁院长”的女人诧异地打量了我一下，随即换上笑容冲封屿点点头。
　　宁昀的名字我还是听封泽谈起过的，是个不怎么让封泽讨喜的人，听说来顶替封屿的人就是让这个女人赶出去的，其目的自然昭然若揭。
　　“听邓叔说昨晚有人来找你，原来这是你家属啊？”宁昀冲我讪笑着。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更觉得食之无味，放下了勺子。
　　“是我妹妹，很久没见了，结了婚过来看看我。”封屿淡淡道。
　　我见宁昀眼中划过一丝皎洁，没有开口，全当是我默认了封屿的说法，心里却是异常地刺痛。
　　“我来找你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我怕影响不好，既然是妹妹，也不好和哥哥待在一起吧？”宁昀看了看封屿，又看了看我，又露出尴尬的表情。
　　我算是明白封泽讨厌宁昀的原因了，一句话拐弯抹角之后依旧直戳要点。
　　“嗯，我会和她搬出去一段时间的，不劳院长费心了。”封屿似乎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宁昀。。
　　待宁昀走后，我才问起封屿，他愿不愿意同我一起离开的问题。
　　他不愿意回答我，甚至是不想和我有交流。
　　吃完东西，便替我收好食盘，准备带我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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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ˊ??ˋ?)??练练文笔的创作，纪念我曾经的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