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冲天》木木金

6、跳楼的邂逅

　　围观的人群有些骚动，宋老板一边的混子们趁乱大声质问着莫一名到底敢不敢接这个道儿。
　　敢接的话，三层楼下去，或许莫一名会废掉一双好腿，以后谁还怕一个断腿的人？
　　不敢接的话，莫一名输了这一次，以后也不能继续缠着阿兰，所以宋老板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办法看起来确实好用。
　　但是，他还是忽略了一点，因为对面的人，是酒疯子莫一名。
　　没有犹豫，没有惊讶，甚至根本就没有对杂乱的人群做出半点回应，莫一名先是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然后提起了整个茶壶，对着壶嘴儿开始牛饮，直到里面再也没有一点茶水才放下，轻吐了一下茶末，然后慢慢站起身来。
　　莫一名起身的样子很是古怪，就像折尺一样一节一节地伸展开来，还伴有隐隐约约的筋骨响动，站起身以后一米八五的个头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
　　混子们齐齐后退，就仿佛发现了沉睡的狮子已经醒来，但后面上来围观的人们又不不知道前面的人为什么要退，于是人群开始推推嚷嚷吵吵骂骂。
　　起身后的莫一名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旁边一处没人的角落，慢慢握紧了双拳，几秒之后，突然一拳打在了面向众人的空气上。
　　呼——
　　略略的拳风响起，一时摸不清头脑的混子们又大大向后退了一步，心里嘀咕着难不成这莫一名根本不想接下宋老板划出的道儿，又打算直接干一架？
　　本来打算只是单纯围观跳楼的人们也回过神来了，纷纷开始向茶台的边缘靠拢，千万不要热闹没看成，反而被误伤，于是人群泾渭分明，混子们一伙，路人们一伙，将莫一名齐齐夹在了中间。
　　喝——
　　又是一脚踢出，莫一名自顾自地又动了起来。
　　哈——
　　呼——
　　喝——
　　哈——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愣神，酒疯子不敢跳下去，直接吓成真疯子？
　　这时，有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挠了挠脑袋，终于点破了玄机。
　　“好像，好像是……军训时候学过的军体拳……”
　　是的，是军体拳，莫一名先来了一套直拳横踢，然后是抱腿顶摔、勾摆连击、抱臂背摔……眼前泾渭分明的两大人群，都像石化了一样，成掎角之势围观着莫一名慢慢将整套军体拳完整展示了一遍。
　　宋老板犹豫了半天，见莫一名终于停了下来刚想张嘴，谁知道话到嘴边，本来已经站定的莫一名又开始动了起来。
　　呼——
　　喝——
　　哈——
　　莫一名自顾自又开始操练起第二遍军体拳来……
　　一阵初春的寒风袭来，呆立的众人都开始觉得跟对面的疯子比，其实自己也是一个蠢货。
　　“莫一名！少在那装神弄鬼的，我的道儿划出来了，你不敢接就快点滚。”
　　宋老板终于按捺不住，张嘴骂道。
　　做完了第二遍军体拳的莫一名看样子这次是真的停下来了，因为他做得很用力、很认真，所以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点点的汗珠。
　　长出了一口气，体内的酒气已经随着毛孔和汗液排了出去，莫一名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又充盈了起来，这才缓步走到了茶台的楼边。
　　“我说过了，你讲得出来，我做得出去，所以先做下热身准备而已，那我们现在开始？”
　　宋老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有点被颠覆了，这人真的是个疯子吗？他竟然在跳楼前选择做一下热身运动，这算什么？擅长科□□动的疯子？
　　“现在开始？”见宋老板有些愣神，莫一名很是不满地催促道，“道儿是你划的，是我接的，如果我跳下去后还能站得起来，你就要同意我和阿兰见面。”
　　宋老板瞄了一眼楼下的方向，脸色复杂地点了下头。
　　“来咯。”在宋老板点头后的几乎一瞬间，莫一名没有任何征兆地跳了下去，跟刚才摆弄了半天的军体拳相比，痛快地令人发指。
　　宋老板的汗“噌”就出来了，虽然起初他真得很希望莫一名能选择跳下去，然后摔个半残，以后就不能再缠着自己了。
　　但当他看到莫一名根本不假思索纵身跳下的那一瞬间，却真真正正感觉到了一个疯子的可怕，哪怕将来他只是一个断腿的疯子。
　　闫欣欣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天空在不停崩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纷纷向下掉落，有石头、花盆、锅碗瓢盆甚至桌椅门窗……
　　自己疲于奔命了好久，刚要窃喜一下都没有被砸到，结果最后天上竟然掉下来一个大活人。
　　电光火石间，闫欣欣只看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黄铜面具，向着自己直扑而来，一惊之下，闫欣欣只来得及双手使劲向前一挡，只觉得把什么东西给推开了
　　“咚——啪——”
　　先是一声闷响，然后又是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闫欣欣猛然起身，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悦来客栈的大床上。
　　眼前不远处有一个夹克装的年轻男子正在不断努力用反手去抚摸自己的后背，疼地呲牙咧嘴，而他的背后和地面，一个青花瓷的花瓶碎裂了满地。
　　右手边，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医生正在给闫欣欣的右脚按摩，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右脚传来一阵阵异样的剧痛。
　　“没事的，只是稍微扭伤了一下，做上几天的理疗按摩就可以完全恢复。”
　　女医生没有戴口罩，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很放心她的医术。
　　“那就好，那就好啊，谁能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儿，也怪我，干嘛非给你推荐去丸子的店。”
　　大杨嫂闪身出现在了闫欣欣的眼前，手里端着一碗鸡汤，热气缭绕间，油光发亮的鸡肉块非常诱人。
　　只是大杨嫂的面色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十分肉痛的感觉，不知道到底是这只鸡有什么来历，还是那个花瓶有什么渊源。
　　大杨站在了后面，只是憨笑着，却并不说话。
　　“来，妹子你快尝尝，这可是真正散养的土鸡，你在大城市可吃不到，多吃点补补身子，可以尽快好起来。”
　　虽然闫欣欣很想先问问关于自己晕倒的事儿，但架不住大杨嫂的热情，手里的筷子已经要直接捅进了她的嘴里，只能先连声致谢，然后自己接过碗吃了一块。
　　“哎，哎，这就对了，多吃多补嘛，再加上小柏医生的专业调理，保证没问题。”
　　小柏医生？闫欣欣想起大杨嫂在讲述小乞丐毛子的事情时，曾经出现过的柏小琳医生，估计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医生了，只是听说她还在实习而已。
　　“你好，我叫柏小琳。”柏小琳抬头笑着打了声招呼。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闫欣欣，这次真得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天上掉下来的一个人给砸晕，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说罢，闫欣欣突然有些回过神来，指了指刚才那个夹克男子，又指了指地上的花瓶碎片。
　　“咳……”夹克男子站了起来，走到了床前说道，“当时我本来以为下面没有人的，而且发觉不对时已经把重心避开了，没想到还是跟你撞到了一起，怎么说呢？跳楼的邂逅？以后有什么能帮忙的可以找我，我叫莫一名。”
　　没有道歉，是的，没有道歉，闫欣欣虽然脑袋还有一些昏沉，但是不是道歉自己还分得清楚，何况那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也跟道歉完全不搭边。
　　闫欣欣认真想了下，他好像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而且这个事实甚至有一些……责怪？
　　是的，是责怪，闫欣欣犹豫再三，终于确认了莫一名话语里的真正意思，他在嫌弃自己挡在了跳楼的路径上。